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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卷三
上谷公纥罗,神元皇帝之曾孙也。初从道武皇帝自独孤如贺兰部,与弟建劝贺兰讷推道武为主。及道武即帝位,以援立功,与建同日赐爵为公。卒。
子题,赐爵襄城公,后进爵为王。击慕容麟于义台,中流矢薨。帝以太医令阴光为视疗不尽术,伏法。子悉袭,降爵为襄城公,卒,赠襄城王。神元后又有建德公婴文、真定侯陆,并仕太武,特获封爵。
武陵侯因、长乐王寿乐,并章帝之后也。因从道武平中原,以功封曲逆侯。太武时,改爵武陵。寿乐位选部尚书、南安王,改封长乐王。文成即位,寿乐有援立功,拜太宰、大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矜功,与尚书令长孙渴侯争权,并伏法。
望都公颓,昭帝之后也。随道武平中原,赐爵望都侯。太武以颓美仪容,进止可观,使迎左昭仪于蠕蠕,进爵为公。卒。
曲阳侯素延、顺阳公郁、宜都王目辰,并桓帝之后也。
素延以小统从道武征讨诸部,初定并州,为刺史。道武之惊于柏肆也,并州守将封窦真为逆,素延斩之。时道武意欲抚悦新附,悔参合之诛,而素延杀戮过多,坐免官。中山平,拜幽州刺史,豪奢放逸,左迁上谷太守。后赐爵曲阳侯。时道武留心黄、老,欲以纯风化俗;虽乘舆服御,皆去雕饰。素延奢侈过度,帝深衔之,积其过,因征,坐赐死。
郁少忠正亢直。文成时,位殿中尚书,赐爵顺阳公。文成崩,乙浑专权,郁从顺德门入,欲诛浑。浑窘怖,遂奉献文临朝。后复谋杀浑,为浑所诛。献文录郁忠正,追赠顺阳王,谥曰简。
目辰,文成即位,历侍中、尚书左仆射,封南平公。乙浑谋乱,目辰、顺阳公谋杀之。事发,目辰逃免。献文传位,有定策勋。孝文即位,进爵宜都王,除雍州刺史,镇长安。有罪,伏法,爵除。
六修,穆帝长子也。少凶悖。穆帝五年,遣六修与辅相卫雄、范班及姬淡等救刘琨,帝躬统大兵为后继。刘粲惧,突围而走,杀伤甚众。帝因大猎寿阳山,陈阅皮肉,山为变赤。穆帝少子比延有宠,欲以为后;六修出居新平城,而黜其母。六修有骅骝骏马,日行五百里,穆帝欲取以给比延。后六修来朝,穆帝又命拜比延,六修不从。穆帝乃坐比延于己所乘步辇,使人导从出游。六修望见,以为穆帝,谒伏路左;及至,乃是比延,惭怒而去。穆帝怒,伐之。帝军不利,六修杀比延。帝改服微行人间,有贱妇人识帝,遂暴崩。桓帝子普根先守于外,闻难来赴,灭之。
吉阳男比干、江夏公吕,并道武族弟也。比干以司卫监讨白涧丁零有功,赐爵吉阳男。后为南道都将,战没。吕以军功封江夏公,位外都大官,大见尊重。卒,赠江夏王,陪葬金陵。
高凉王孤,平文皇帝之第四子也。多才艺,有志略。烈帝之前元年,国有内难,昭成如襄国。后烈帝临崩,顾命迎立昭成。及崩,群臣咸以新有大故,昭成来未可果,宜立长君。次弟屈刚猛多变,不如孤之宽和柔顺。于是大人梁盖等杀屈,共推孤。不肯,乃自诣鄴奉迎,请身留为质,石季龙义而从之。昭成即王位,乃分国半部以与之。薨。
子斤,失职怀怒,构寔君为逆,死于长安。道武时,以孤勋高,追封高凉王,谥曰神武。斤子真乐,频有战功,后袭祖封。明元初,改封平阳王。薨。
子礼,袭本爵高凉王。薨,谥懿王。
子那,袭爵,拜中都大官,骁猛善攻战。正平初,坐事伏法。献文即位,追那功,命子纥绍封。薨。
子大曹,性愿直。孝文时,诸王非道武子孙者,例降爵为公。以大曹先世让国功重,高祖真乐勋著前朝,改封太原郡公。卒,无子,国除。宣武又以大曹从兄子洪威绍。恭谦好学,为颍川太守,有政绩。孝静初,在颍川聚众应西魏,齐神武遣将讨平之。
礼弟陵,太武赐爵襄邑男,进爵为子。卒。
子瑰,位柔玄镇司马。瑰子鸷,字孔雀,孝文末,以军功赐爵晋阳男。武泰元年,尔硃荣至河阴,杀戮朝士,时鸷与荣共登高冢,俯而观之。自此后,与荣合。永安初,封华山王。庄帝既杀尔硃荣,从子兆为乱。帝欲率诸军亲讨,而鸷与兆阴通,乃劝帝曰:“黄河万仞,宁可卒度?”帝遂自安。及兆入殿,鸷又约止卫兵。帝见逼,京邑破,皆由鸷之谋。孝静初,入为大司马,加侍中。鸷容貌魁壮,腰带十围,有武艺。木讷少言,性方厚,每息直省闼,虽暑月不解衣冠。曾于侍中高岳之席,咸阳王坦恃力使酒,众皆下之。坦谓鸷曰:“孔雀老武官,何因得王?”鸷答曰:“斩反人元礻喜首,是以得之。”众皆失色,鸷怡然如故。兴和三年,薨,赠假黄钺、尚书令、司徒公。
子大器,袭爵。后与元瑾谋害齐文襄,见害。孤孙度,道武初,赐爵松滋侯,位比部尚书。卒。子乙斤,袭爵襄阳侯。献文崇旧齿,拜外都大官,甚优重。卒。子平,字楚国,袭世爵松滋侯,以军功赐艾陵男。卒。
子苌,孝文时,袭爵松滋侯,例降侯,赐艾陵伯。苌性刚毅,虽有吉庆事,未尝开口而笑。孝文迁都,苌以代尹留镇,除怀朔镇都大将。因别,赐苌酒,虽拜饮而颜色不泰。帝曰:“闻公一生不笑,今方隔山,当为朕笑。”竟不能得。帝曰:“五行之气,偏有所不入;六合之间,亦何事不有!”左右见者,无不把腕大笑。宣武时,为北中郎将,带河内太守。苌以河桥船絙路狭,不便行旅,又秋水泛涨,年常破坏,乃为船路。遂广募空车从京出者,率令输石一双,累以为岸。桥阔,来往便利。近桥诸郡,无复劳扰,公私赖之。历位度支尚书、侍中、雍州刺史。卒,谥曰成。苌中年以后,官位微达,乃自尊倨,闺门无礼,昆季不穆,性又贪虐,论者鄙之。
苌子子华,字伏荣,袭爵。孝庄初,除齐州刺史。先是,州境数经反逆,邢杲之乱,人不自保。而子华抚集豪右,委之管籥,众皆感悦,境内帖然。而性甚褊急,当其急也,口不择言,手自捶击。长史郑子湛,子华亲友也。见侮骂,遂即去之。子华虽自悔厉,终不能改。在官不为矫洁之行,凡有馈赠者,辞多受少,故人不厌其取。鞫狱讯囚,务加仁恕,齐人树碑颂德。后除济州刺史。尔硃兆之入洛也,齐州城人赵洛周逐刺史,丹杨王萧赞表济南太守房士达摄行州事。洛周子元显先随子华在济州,邀路改表,请子华复为济州刺史。子华母房氏曾就亲人饮食,夜还,大吐,人以为中毒,母甚忧惧。子华遂掬吐尽啖之,其母乃安。寻以母忧还都。孝静初,除南兗州刺史。弟子思通使关西,朝廷使右卫将军郭琼收之。子思谓琼仆曰:“速可见杀,何为久执国士?”子华谓子思曰:“由汝粗疏,令我如此!”头叩床,涕泣不自胜。子思以手捋须,顾谓子华曰:“君恶体气。”寻与子思俱赐死于门下外省。
子思,字众念,性刚暴,恆以忠烈自许。元天穆当朝权,以亲从荐为御史中尉。先是,兼尚书仆射元顺奏,以尚书百揆之本,至于公事,不应为送御史。至子思,奏曰:
案《御史令》文:“中尉督司百寮,书侍御史纠察禁内。”又云“中尉出行,车辐前驱,除道一里,王公百辟避路。”时经四帝,前后中尉二十许人,奉以周旋,未曾暂废,府寺台省并从此令。唯肃宗之世为临洮举哀,故兼尚书左仆射臣顺不肯与名,又不送簿。故中尉臣郦道元举而奏之,而顺复启云:“尚书百揆之本,令仆纳言之贵,不宜下隶中尉,送名御史。”寻亦蒙敕,听如其奏。从此迄今,使无准一。臣初上台,具见其事,意欲申请决议,但以权兼斯,未宜便尔。日复一日,遂历炎凉。
去月朔旦,台移尚书,索应朝名帐,而省稽留不送。寻复移催并主吏,忽为尚书郎中裴献伯后注云:“案旧事,御史中尉逢台郎于复道,中尉下车执板,郎中车上举手礼之,以此而言,明非敌体。”臣既见此,深为怪愕,旅省二三,未解所以。正谓都省别被新式,改易高祖旧命,即遣移问,事何所依。又获尚书郎中王元旭报:“出蔡氏《汉官》,似非穿凿。”始知裴、王亦规坏典谟,两人心欲自矫。
臣案《汉书宣秉传》云,诏征秉为御史中丞,与司隶校尉、尚书令俱会殿廷,并专席而坐,京师号之为三独坐。又寻《魏书崔琰传》、晋文阳《傅嘏传》,皆云既为中丞,百寮震悚。以此而言,则中丞不揖省郎,盖已久矣。宪台不属都坐,亦非今日。又寻《职令》云:“朝会失时,即加弹纠。”则百官簿帐应送上台,灼然明矣。又皇太子以下违犯宪则,皆得纠察,则令仆朝名宜付御史,又亦彰矣。不付名至,否臧何验?臣顺专执,未为平通;先朝曲遂,岂是正法!谨案尚书郎中臣裴献伯、王元旭等望班士流,早参清宦,轻弄短札,斐然若斯,苟执异端,忽焉至此。此而不纲,将隳朝令。请以见事免献伯等所居官,付法科处。尚书纳言之本,令仆百揆之要,同彼浮虚,助兹乖失,宜明首从,节级其罪。
诏曰:“国异政,不可据之古事。付司检高祖旧格,推处得失以闻。”寻从子思奏,仍为元天穆所忿,遂停。元颢之败,封安定县子。孝静时,位侍中而死。
苌弟珍,字金雀,袭爵艾陵男。宣武时,曲事高肇,遂为帝宠昵。彭城王勰之死,珍率壮士害之。后卒于尚书左仆射。
平弟长生,位游击将军,卒。孝庄时,以子天穆贵盛,赠司空。天穆性和厚,美形貌,射有能名。六镇之乱,尚书令李崇、广阳王深北讨,天穆以太尉使劳诸军。路出秀容,见尔硃荣,深相结讬,约为兄弟。未几,改授别将,赴秀容,为荣腹心,除并州刺史。及荣赴洛,天穆参其始谋。庄帝践阼,除太尉,封上党王,征赴京师。后增封,通前三万户。寻监国史,录尚书事,开府,世袭并州刺史。
初,杜洛周、鲜于修礼为寇,瀛、冀诸州人多避乱南向。幽州前北平府主簿河间邢杲拥率部曲,屯据鄚城,以拒洛周、葛荣,垂将三载。及广阳王深等败后,杲南度,居青州北海界。灵太后诏流人所在皆置,命属郡县,选豪右为守令以抚镇之。时青州刺史元世俊表置新安郡,以杲为太守,未报。会台申休简授郡县,以杲从子子瑶资廕居前,乃授河间太守。杲深耻恨,于是遂反。所在流人,先为土人陵忽,闻杲起逆,率来从之,旬朔之间,众逾十万。先是,河南人常笑河北人好食榆叶,故齐人号之为“沓榆贼”。杲东掠光州,尽海而还,又破都督李叔仁军。诏天穆与齐神武讨,大破之。杲乃请降,传送京师斩之。
时元颢乘虚陷荥阳。天穆闻庄帝北巡,自毕公垒北度,会车驾于河内。尔硃荣以天时炎热,欲还师。天穆苦执不可,荣乃从之。庄帝还宫,加太宰、羽葆鼓吹,增邑通前七万户。
天穆以疏属,本无德望,凭藉尔硃,爵位隆极当时。熏灼朝野,王公已下每旦盈门;受纳财货,珍宝充积。而宽柔容物,不甚见忌于时。庄帝以其荣党,外示优宠,诏天穆乘车马出入大司马门。天穆与荣相倚,荣党以兄礼事之。世隆等虽荣子侄,位遇已重,天穆曾言其失,荣即加杖,其相亲任如此。庄帝内畏恶之,与荣同时见杀。节闵初,赠丞相、柱国大将军、雍州刺史、假黄钺,谥曰武昭。子俨袭,美才貌,位都官尚书。及齐受禅,闻敕召,假病,遂怖而卒。
西河公敦,平文帝之曾孙也。道武初,从征,名冠诸将。后从征中山,所向无前。明元时,拜中都大官。太武时,进爵西河公,宠遇弥笃。卒,子拨袭。
司徒石,平文帝之玄孙也。有胆略。从太武南讨,至瓜步山。位尚书令、雍州刺史,历北部侍郎、华州刺史。
武卫将军谓,烈帝之第四子也。宽雅有将略。常从道武征讨,有功,除武卫将军。子乌真,膂力绝人,随道武征伐,屡有战功,官至钜鹿太守。子兴都,聪敏刚毅。文成时,为河间太守,赐爵乐城子。为政严猛,百姓惮之。献文初,以子丕贵重,进爵乐城侯。谢老归家,帝益礼之,赐几杖服物,致膳于第。其妻娄氏,为东阳王太妃。卒,追赠定州刺史、河间公,谥曰宣。
子提,袭公侯爵。提弟丕,太武时从驾临江,赐爵兴平子。献文即位,累迁侍中。丞相乙浑谋反,丕以奏闻,诏收浑诛之。迁尚书令,改封东阳公。孝文时,封东阳王,拜侍中、司徒公。丕子超生,车驾亲幸其第。以执心不二,诏赐丕入八议,传示子孙,犯至百,听责数恕之。放其同籍丁口杂使役调,求受复除。若有奸邪人方便谗毁者,即加斩戮。寻迁太尉、录尚书事。
时淮南王佗、淮阳王尉元、河东王苟颓并以旧老见礼。每有大事,引入禁中,乘步挽杖于朝,进退相随。丕、佗、元三人皆容貌壮伟,腰带十围,大耳秀眉,须鬓斑白,百寮观瞻,莫不祗耸。唯苟颓小为短劣,姿望亦不逮之。孝文、文明太后重年敬旧,存问周渥。丕声气高郎,博记国事;飨宴之际,恆居坐端;必抗音大言,叙列既往成败,帝后敬纳焉。然謟事要人,骄侮轻贱,每见王睿、苻承祖,常倾身下之。时文明太后为王睿造宅,故亦为造甲第。第成,帝、后幸之,率百官文武飨宴焉。使尚书令王睿宣昭,赐丕金印一纽。太后亲造劝戒歌辞以赐群官,丕上疏赞谢。太后令曰:“臣哉邻哉!邻哉臣哉!君则亡逸于上,臣则履冰于下。若能如此,太平岂难致乎!”及丕妻段氏卒,谥曰恭妃,又特赐丕金券。后例降王爵,封平阳郡公。求致仕,诏不许。
及车驾南伐,丕与广陵王羽留守京师,并加使持节。诏丕、羽曰:“留守非贤莫可。太尉年尊德重,位总阿衡。羽,朕之懿弟,温柔明断。故使二人留守京邑,授以二节,赏罚在手。其祗允成宪,以称朕心。”丕对曰:“谨以死奉诏。”羽对曰:“太尉宜专节度,臣但可副贰而已。”帝曰:“老者之智,少者之决,汝何得辞也?”及帝还代,丕请作歌,诏许之。歌讫,帝曰:“公倾朕还车,故亲歌述志。今经构已有次第,故暂还旧京,愿后时亦同兹适。”乃诏丕等以移都之事,使各陈志。燕州刺史穆罴进曰:“今四方未平,谓可不移。臣闻黄帝都涿鹿,古昔圣王不必悉居中原。”帝曰:“黄帝以天下未定,故居于涿鹿。既定,亦迁于河南。”广陵王羽曰:“臣思奉神规,光崇丕业,请决之卜筮。”帝曰:“昔轩辕请卜兆,龟焦,乃问天老,谓为善,遂从其言,终致昌吉。然则至人之量未然,审于龟矣。”帝又诏群臣曰:“昔平文皇帝弃背,昭成营居盛乐。道武神武应天,迁居平城。朕幸属胜残之运,故移宅中原。北人比及十年,使其徐移。朕自多积仓储,不令窘乏。”前怀州刺史青龙、前秦州刺史吕受恩等仍守愚固,帝皆抚而答之,辞屈,退。
帝又将北巡,丕迁太傅、录尚书事,频表固让。诏断表启,就家拜授。及车驾发代,丕留守。诏在代之事,一委太傅;赐上所乘车马,往来府省。
丕雅爱本风,不达新式。至于变俗迁洛,改官制服,禁绝旧言,皆所不愿。帝亦不逼之,但诱示大理,令其不生同异。至于衣冕已行,硃服列位,而丕犹常服,列在坐隅。晚乃稍加弁带,而不能修饰容仪。帝以丕年衰体重,亦不强责。及罢降非道武子孙及异姓王者,虽驳于公爵,而利享封邑,亦不快。
帝南征,丕表乞少留,思更图后举。会司徒冯诞薨,诏六军反旆。丕又以熙薨于代都,表求銮驾亲临。诏曰:“今洛邑肇构,跂望成劳。开辟暨今,岂有以天子之重远赴舅国之丧?朕纵欲为孝,其如大孝何!纵欲为义,其如大义何!天下至重,君臣道悬,岂宜苟相诱引,陷君不德。令仆已下,可付法官贬之。”又诏以丕为都督、领并州刺史。后诏以平阳畿甸,改封新兴公。
初,李冲文德望所属,既当时贵要,有杖情,遂与子超娶冲兄女,即伯尚妹也。丕前妻子隆,同产数人,皆与别居;后得宫人,所生同宅共产。父子情因此偏。丕父子大意不乐迁洛。帝之发平城,太子恂留于旧京。及将还洛,隆与穆泰等密谋留恂,因举兵据陉北。丕时以老居并州,虽不预始计,而隆、超咸以告丕。丕外虑不成,口乃致难,心颇然之。及帝幸平城,推穆泰等首谋,隆兄弟并是党。丕亦随驾至平城,每于测问,令丕坐观。与元业等兄弟并以谋逆,有司奏处孥戮。诏以丕应连坐,但以先许不死之诏,躬非染逆之身,听免死,仍为太原百姓,其后妻二子听随。隆、超母弟及余庶兄弟皆徙敦煌。丕时年垂八十,犹自平城力载随驾至洛,留洛阳。帝每遣左右慰勉之,乃还晋阳。
孝文崩,丕自并来赴,宣武引见之,以丕旧老,礼有加焉。寻敕留洛阳。后宴于华林都亭,特令二子扶侍坐起。丕仕历六世,垂七十年,位极公辅,而还为庶人,然犹心恋京邑,不能自绝人事。诏以丕为三老。景明四年,薨,年八十二。诏赠左光禄大夫、冀州刺史,谥曰平。长子隆,先以反诛。隆弟乙升、超,亦同诛。超弟俊、邕,并以军功,俊封新安县男,邕封泾县男。
淮陵侯大头,烈帝之曾孙也。善骑射,擢为内三郎。文成初,封淮陵。性谨密,帝甚重之,位宁北将军。卒,赠高平公,谥曰烈。
河间公齐,烈帝之玄孙也。少雄杰魁岸。太武征赫连昌。太武马蹶,贼逼帝。齐以身蔽捍,决死力战,贼乃退,帝得上马。是日微齐,帝几至危殆。帝以微服入其城,齐固谏不许,乃与数人从帝入。城内既觉,诸门悉闭。帝及齐等因入其宫中,得妇人裙,系之槊上。帝乘而上,因此得拔,于齐有力焉。赐爵浮阳侯。从征和龙,以功拜尚书,进爵为公。后与新兴王俊讨秃发保周,坐事免官爵。宋将裴方明陷仇池,太武复授齐前将军,与建兴公古弼讨之。遂克仇池,威振羌、氐。复赐爵河间公,与武都王杨保宗对镇骆谷。时保宗弟文德说保宗闭险自固,有期矣。秦州主簿边因知之,密告齐。晨诣保宗,呼曰:“古弼至,欲宣诏。”保宗出,齐叱左右扶保宗上马,驰驿送台。诸氐遂推文德为主,求授于宋。宋遣将房亮之、苻昭、啖龙等率众助文德。齐击斩杀龙,禽亮之,氐遂平。以功拜内都大官。卒,谥敬王。
长子陵袭爵。陵性抗直,天安初,为乙浑所害。陵弟兰,以忠谨见宠。孝文初,赐爵建阳子,卒于武川镇将。
子志,字猛略,少清辩强干,历览书传,颇有文才。为洛阳令,不避强御,与御史中尉李彪争路,俱入见。面陈得失。彪言:“御史中尉辟承华盖,驻论道剑鼓,安有洛阳令与臣抗衡?”志言:“神乡县主,普天之下,谁不编户?岂有俯同众官,趋避中尉?”孝文曰:“洛阳,我之丰、沛,自应分路扬镳,自今以后,可分路而行。”及出,与彪折尺量道,各取其半。帝谓邢峦曰:“此兒竟可,所谓王孙公子,不镂自雕。”峦曰:“露竹霜条,故多劲节;非鸾则凤,其在本枝也。”
员外郎冯俊,昭仪之弟,恃势恣挝所部里正。志令主吏收系,处刑除官。由此忤旨,左迁太尉主簿。俄为从事中郎。车驾南征,帝微服观战所。有箭欲犯帝,志以身鄣之,帝便得免。矢中志目,因此一目丧明。以志行恆州事。宣武时,除荆州刺史。还朝,御史中尉王显奏志于在州日抑买良人为婢,兼乘请供朝,会赦免。明帝初,兼廷尉卿。后除扬州刺史,赐爵建忠伯。志在州,威名虽减李崇,亦为荆楚所惮。寻为雍州刺史。晚年耽好声伎。在扬州日,侍侧将百人,器服珍丽,冠于一时。及在雍州,逾尚华侈,聚敛无极,声名遂损。及莫折念生反,诏志为西征都督讨之。念生遣其弟天生屯龙口,与志相持。为贼所乘,遂弃大众奔还岐州。贼遂攻城,州刺史裴芬之疑城人与贼潜通,将尽出之,志不听。城人果开门引贼,钅巢志及芬之送念生,见害。节闵初,赠尚书仆射、太保。
扶风公处真,烈帝之后也。少以壮烈闻,位殿中尚书,赐爵扶风公,委以大政,甚见尊礼。吐京胡曹仆浑等叛,招引朔方胡为援,处真与高凉王那等讨灭之。性贪婪,在军烈暴,坐事伏法。
文安公泥,魏之疏族也。性忠直,有智画。道武厚遇之,赐爵文安公,拜安东将军。卒。子屈袭爵。明元时,居门下,出纳诏命。性明敏,善奏事,每合上旨。赐爵元城侯,加功劳将军。与南平公长孙嵩、白马侯崔密等并决狱讼。明元东巡,命屈行右丞相,山阳侯奚斤行左丞相,命掌军国,甚有声誉。后吐京胡与离石胡出以兵等叛,置立将校,外引赫连屈丐。屈督会稽刘洁、永安侯魏勤捍之。勤没于阵,洁坠马,胡执送屈丐,唯屈众犹存。明元以屈没失二将,欲斩之。时并州刺史元六头荒淫怠事,乃赦屈,令摄州事。屈嗜酒,颇废政事。帝积其前后失,槛车征还,斩于市。
子磨浑,少为明元所知。元绍之逆也,明元潜隐于外,磨浑与叔孙诈云明元所在。绍使帐下二人随磨浑往,规为逆。磨浑既得出,便缚帐下,诣明元斩之。帝得磨浑,大喜,因为羽翼。以勋,赐爵长沙公,拜尚书,出为定州刺史。卒。
昭成皇帝九子:庶长曰寔君,次曰献明帝,次曰秦王翰,次曰阏婆,次曰寿鸠,次曰纥根,次曰地干,次曰力真,次曰窟咄。
寔君性愚,多不仁。昭成季年,苻坚遣其行唐公苻洛等来寇南境,昭成遣刘库仁逆战于石子岭。昭成时不胜,不能亲勒众军,乃率诸部避难阴山,度漠北。高车四面寇抄,复度漠南。苻洛军退,乃还云中。
初,昭成以弟孤让国,乃以半部授孤。孤子斤失职怀怨,欲伺隙为乱。献明皇帝及秦明王翰皆先终,道武年甫五岁,慕容后子阏婆等虽长,而国统未定。斤因是说实君曰:“帝将立慕容所生,欲先杀汝,是以顷来诸子戎服,夜以兵仗绕庐舍,伺便将发。”时苻洛等军犹在君子津,夜常警备,诸皇子挟仗彷徨庐舍,寔君以斤言为信,乃尽杀诸皇子,昭成亦暴崩。其夜,诸皇子妇及宫人奔告洛军。坚将李柔、张蚝勒兵内逼,部众离散。苻坚闻之,召燕凤问其故,以状对。坚曰:“天下之恶一也!”乃执寔君及斤,轘之长安。
寔君孙勿期,位定州刺史,赐爵林虑侯。卒。子六状,真定侯。
秦王翰,少有高气。年十五,便请征伐。昭成壮之,使领骑二千。长统兵,号令严信,多有克捷。建国十五年,卒。道武即位,追赠秦王,谥曰明。子仪,长七尺五寸,容貌甚伟,美髯,有算略。少能舞剑,骑射绝人。道武幸贺兰部,侍从出入。登国初,赐爵九原公。从破诸部,有谋战功。及帝将图慕容垂,遣仪观衅。垂问仪道武不自来之意。仪曰:“先人以来,世据北土,子孙相承,不失其旧。乃祖受晋正朔,爵称代王,东与燕世为兄弟。仪之奉命。理谓非失。”垂壮其对,因戏曰:“吾威加四海,卿主不自见吾,云何非失?”仪曰:“燕若不修文德,欲以兵威自强,此乃本朝将帅之事,非仪所知也。”及还,报曰:“垂死乃可图,今则未可。”帝作色问之,仪曰:“垂年已暮,其子宝弱而无威,谋不能决。慕容德自负才气,非弱主之臣,衅将内起,是可计之。”帝以为然。后改封平原公。
道武征卫辰,仪出别道,获卫辰尸,传首行宫。帝大喜,徙封东平公。命督屯田于河北,自五原至棝阳塞外,分农稼,大得人心。慕容宝之寇五原,仪蹑据朔方,要其还路。及并州平,仪功多,迁尚书令。从围中山。慕容德败也,帝以普驎妻周氏赐仪,并其僮仆财物。寻迁都督中外诸军事、左丞相,进封卫王。中山平,复遣仪讨鄴,平之。道武将还代都,置中山行台,诏仪守尚书令以镇之,远近怀附。寻征仪以丞相入辅。又从征高车,仪别从西北破其别部。又从讨姚平有功,赐以绢布绵牛马羊等。
仪膂力过人,弓力将十石,陈留公虔槊大称异。时人云:“卫王弓,桓王槊。”太武初育也,道武喜,夜召仪入,曰:“卿闻夜唤,乃不怪惧乎?”仪曰:“怪则有之,惧实无也。”帝告以太武生,赐仪御马、御带、缣锦等。
先是,上谷侯岌、张衮、代郡许谦等有名于时,初来入军。闻仪待士,先就仪,仪并礼之,共谈当世之务。谦等三人曰:“平原公有大才,不世之略,吾等宜附其尾。”道武以仪器望,待之尤重,数幸其弟,如家人礼。仪矜功恃宠,遂与宜都公穆崇伏甲谋乱。崇子逐留在伏士中,道武召之,将有所使。逐留闻召,恐发,逾墙告状,帝秘而恕之。天赐六年,天文多变,占者云:“当有逆臣,伏尸流血。”帝恶之,颇杀公卿,欲以厌当天灾。仪内不自安,单骑遁走。帝使人追执之,遂赐死,葬以百姓礼。
仪十五子。纂,五岁,道武命养于宫中,恩与诸皇子同。太武陵阼,除定州刺史,封中山公,进爵为王,赐步挽几以优异之。纂好酒爱佞,政以贿成。太武杀其亲嬖人。后悔过修谨,拜内大将军。居官清约简慎,更称廉平。纂于宗属最长,宗室有事,咸就谘焉。薨,谥曰简。
纂弟良,性忠笃。明元追录仪功,封南阳王以绍仪后。
译文
元瞔的儿子元鸷,字孔雀,孝文帝末年,因军功被赐封为晋阳男爵。武泰元年(528),尔朱荣到河阴,杀害朝士,当时,元鸷跟尔朱荣一起登上高冢子,俯视这场屠杀。从此以后,他跟尔朱荣结合在一起。永安初年被封为华山王。庄帝杀了尔朱荣后,他又跟着尔朱荣的侄子尔朱兆作乱。皇帝打算带领众军亲自讨伐,而元鸷跟尔朱兆私通,便劝皇帝说:“黄河万仞之高,哪能那么容易渡过?”庄帝因此安居下来。当尔朱兆进殿时,元鸷又制止卫兵们干预。皇帝受逼迫,京城受破坏,都是元鸷的阴谋导致的。孝静帝初年,入朝为大司马,加侍中之职。元鸷容貌魁伟健壮,腰阔十围,有武艺。平时显得木讷,很少说话,但他本性直率忠厚,每当轮到他在宫中值班时,虽然是大热天里也不解开衣冠。有一次在侍中高岳的宴席上,咸阳王坦恃自己有武力而且带着酒意和人比较,众人都甘拜下风。元坦对元鸷说:“孔雀老武官,凭什么得到封王?”元鸷回答说“:曾经斩下反叛的咸阳王禧的首级,因此得到王爵。”众人都大惊失色,而元鸷依然像平时那样乐呵呵的。兴和三年(541)去世,赠假黄钺、尚书令、司徒公。
他儿子名大器,袭封他的爵位。后来和元谨一起谋害齐文襄帝,被杀。
元苌是元平的儿子。孝文帝时,袭父亲的爵位为松滋侯。按照规定降爵,赐封为艾陵伯。元苌性情刚毅,哪怕遇到吉庆的大喜事,他也从未开口笑过。孝文帝迁都时,元苌为代尹而留守,并被委任为怀朔镇都大将。临别时,孝文帝赐酒给元苌,元苌虽然拜谢后饮下,但面色依然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皇帝说:“听人说您一生都没有笑过,今天准备离别了,应当给我笑一次。”可是,元苌依然不笑。文帝说:“五行之气,偏偏有的地方不入,六合之间,什么怪事没有!”他身边看到的人,无不把着手大笑。
宣武帝时,任北中郎将,兼河内太守。因为黄河上的河桥是由船只连接起来的,路很狭窄,过往行旅很不方便,加上秋水大涨时,每年时常被毁坏,元苌便建造船路。广为招募,凡空车从京城出来的,全部让运载两块石头,累砌起来作为桥岸。这样,桥面宽阔,来往十分方便,近桥的各郡,也不再年年派劳役和受打扰。公家和私人都依赖它。后来他历任度支尚书、侍中、雍州刺史。死时,谥号为“成”。元苌中年之后,官位比较通显,便自尊自傲,闺房中又没有礼节,兄弟之间不和睦,本性贪婪暴虐,评论者因而鄙视他。
元苌的儿子子华,字伏荣,承袭元苌的爵位。孝庄初年,任齐州刺史。起先,州境内几经反复。邢杲之乱时,人人难以自保。子华到后,安抚和召集豪门大族,委任他们加以管理,众人都感激和高兴,境内于是安定。他性格十分急躁,当他焦急时,嘴里什么话都说,手不断捶打自己。长史郑子湛,是子华的亲友,被他侮辱和乱骂之后,立即离开了他。子华虽然也自觉后悔,可是始终难以改变。他当官也不故作廉洁,凡是有人送礼,他大多辞去,收受的很少,所以人家也不厌恶他收东西。审讯囚犯时,非常注意宽大仁恕,齐州人为他树碑颂德。后来又被委任为济州刺史。
尔朱兆进入洛阳时,齐州城人赵洛周驱逐齐州刺史,丹杨王萧赞上表让济南太守房士德代管齐州事务。赵洛周的儿子元显原先跟随子华在济州,便拦在路上要求修改奏表,请子华重任齐州刺史。子华的母亲房氏曾经到亲戚家里吃东西,晚上回家以后大吐不止,别人都认为是中毒,他的母亲也十分害怕。子华就捧起他母亲吐出来的东西自己全吃光,他的母亲也就不害怕了。不久,他因母亲去世而回到京城。
孝静帝初年,任南兖州刺史。他的弟弟子思和西魏私通,朝廷派右卫将军郭琼把他们都抓了起来。子思对郭琼的仆人说“:赶快杀,为什么把国士久抓不放?”子华对子思说“:都是因为你过于疏忽,连累我也这样!”说着,以头撞床,痛哭起来难以自制。子思用手捋着胡须,望着子华,说道:“你怎么这样没有骨气。”不久,两人都被赐死在门下外省。
元平的弟弟长生,任游击将军,死去以后,到孝庄帝时,因他儿子天穆显贵,被追赠司空。
天穆性情温和忠厚,仪容俊美,善射而且很有名气。六镇作乱时,尚书令李崇、广阳王深北上讨伐,天穆为太尉出行慰问各军,路过秀容时,见到了尔朱荣,两人深相结交,相约结为兄弟。不久,改任别将,他便前往秀容,成为尔朱荣的心腹,任并州刺史。当尔朱荣前往洛阳时,天穆曾参与起初制定的谋略。庄帝继位后,任太尉,封为上党王,被召到京城。后来又增加封地,连以前在内共有食邑三万户。不久又被任命监修国史,录尚书事,开府,世袭并州刺史。
起初,杜洛周、鲜于修礼当贼寇时,瀛州、冀州人大多避乱南下。幽州前平北府主簿河间人邢杲带领一批部众,屯守..城,以对抗杜洛周和鲜于修礼,前后近三年时间。当广阳王深等被打败以后,邢杲南渡,住在青州北海界内。灵太后下诏让流人在所居住的地方安置,归属当地郡县,选用豪强当守令加以安抚镇守。当时的青州刺史元世亻隽上表请求设置新安郡,由邢杲当太守,朝廷还没有回文。这时正值台省下文选用人员充当郡县守令,因为邢杲的侄子子瑶的资历和祖荫靠前,便任命他为河间太守。邢杲深感耻辱和愤怒,于是反叛。当地的流人,原先被本地人欺凌和轻视,一听邢杲造反,便相继来投靠他,不到半月,聚众多达十万人。原先,河南人常常讥笑河北人喜欢吃榆树的叶子,所以齐州人称他们为“吃榆贼”。邢杲领人马往东抢掠光州,一直抢掠到海边才回兵,接着又打败了都督李叔仁的军队。朝廷下令让天穆和高欢征讨,大败邢杲军。邢杲请求投降,被传送到京都后斩首。
这时,元颢乘虚攻占荥阳,天穆得知庄帝准备北巡,便从毕公垒北渡,在河内见到皇帝的车驾。尔朱荣因为天气炎热,准备回兵,天穆坚持应继续北征,尔朱荣便听从了他的意见。庄帝回宫后,加封他为太宰,赏赐给羽葆鼓吹,又增加食邑,连以前的共七万户。
天穆原是皇室远支,本来没有什么德行和声望,只是依靠尔朱荣,爵位高居一时,权势热极朝野,王公以下官员每天满门,收受的各种财物、珍宝堆满府第。不过他待人宽宏大量,能够容人,所以并不怎么受人忌恨。庄帝因他是尔朱荣的同党,表面上装作十分优遇和宠爱,下诏让天穆乘坐的车马从大司马门出入。天穆跟尔朱荣相互倚重,尔朱荣经常把他作为兄长礼待。尔朱世隆虽然是尔朱荣的侄子,地位和待遇都很高厚,天穆曾经指出他的失误,尔朱荣立即将他杖责,两人亲近和信任达到这种程度。庄帝内心十分畏惧和厌恶他,因而他和尔朱荣一起被杀。节闵帝时,追赠丞相、柱国大将军、雍州刺史、假黄钺,谥号为“武昭”。
他的儿子元俨袭爵,才貌俱佳,任都官尚书。当齐帝受禅时,听见下诏召见,便装病,因而惊恐死去。
拓跋提的弟弟元丕,太武帝时曾跟随皇帝前往江边,赐爵为兴平子。献文帝即位后,累升到侍中、丞相。乙浑谋反时,元丕将他的阴谋上奏皇帝,下诏抓了乙浑并把他杀掉。丕升任尚书令,改封为东阳公。
孝文帝时,封为东阳王,任侍中、司徒公。丕的儿子超出生时,皇帝亲自到他的府中看望。为了表示君臣同心,下诏赐丕入宫享受减刑的八议之法,传给子孙,犯错百次,听责备以后宽恕他。和他同户的丁口杂使人员的徭役和调赋,永远免除。如果有奸邪人敢于诽谤的,立即斩首。不久迁为太尉、录尚书事。
当时淮南王佗、淮阳王尉元、河东王苟颓都因是旧元老而受到皇帝礼遇。每当有国家大事,便被领入内宫,乘坐人抬的轿子,带手杖朝见,进退时都是跟随左右。丕、佗、尉元三人都容貌健壮魁伟,腰带十围,大耳秀眉,须鬓斑白,百官们观看之后,无不敬仰。惟独苟颓长得瘦小矮短,面貌和声望也不及他们。孝文帝、文明太后连年敬重旧臣,慰问照顾得非常周到。丕声音高大响亮,记得许多国家要事,宴饮的时候,总是坐在座位的前面,他必定高声说话,叙述以往的成败,皇帝和太后也总是敬听和采纳他的意见。
可是他喜欢巴结朝中要人,轻视地位低下的人。每次见到王睿又、苻承祖时,总是降低身份和他们交往。当时文明皇后给王睿又建造宅院,因此也给丕建造了一所府第。落成后,皇帝、太后都前去祝贺,并领着文武百官在这里宴饮。他们让王睿又宣读诏书,赐丕一方金印。太后还亲自创作了劝戒歌赐给百官。丕上疏致谢。太后说:“臣哉邻哉!邻哉臣哉!君则无逸于上,臣则履冰于下,如能这样,太平岂难实现?”当丕的妻子段氏死后,谥号“恭妃”,又特地赏赐丕金券文书。后来按照规定,应当降去王爵,封为平阳郡公。他请求退休,但下诏不许。
当皇帝南征时,丕和广陵王羽留守京城,并加使持节。皇帝下诏对丕、羽说“:留守的人非贤士不可。太尉年高德重,位居阿衡。羽是我的亲弟弟,温柔明断,所以让你们两人留守京城,授予两个符节,赏罚大权在握。你们共同敬守宪令,以称我心。”丕回答说:“愿以死来遵从诏令。”羽回答说:“太尉应当专管节制,我只可担任副手而已。”文帝说:“老年人的智谋,年轻人的决断,你怎么能够推辞责任呢?”
当文帝回到代郡时,丕请求作歌。皇帝诏令许可。唱歌完毕,皇帝说:“你盼望我回来,所以亲自作歌陈述心意。如今修建新都已有了眉目,所以暂时回到旧都,希望以后也像这里一样舒适。”于是便向丕等官员讲了迁都的事情,让各人发表看法。燕州刺史穆罴进言说:“如今四方尚未平定,我认为可不必迁都。我听说黄帝原都城在涿鹿,古代的圣王不是全部建都中原。”皇帝说“:黄帝因天下未定,所以定居涿鹿。既定之后,也迁至河南。”广陵王羽说“:我想还是依照神的意愿,以光大帝业,请以卜筮来决断。”孝文帝说:“以前轩辕氏请用卜兆时,龟甲烧裂了,便问于天老,天老说好,于是听从天老的话,终于昌盛。然则至人预测未来的事情,又超过神龟了。”皇帝又对群臣们说:“以前平文皇帝去世,昭成皇帝营建盛乐。道武皇帝神武,顺应天意,迁居平城。我有幸战胜残敌,所以移都中原。北方人可以在十年之内,让他们慢慢迁移。我自当多积粮食,不让大家困乏。”前怀州刺史青龙、前秦州刺史吕受恩等仍冥顽不化,坚持己见,孝文帝都和善地说明道理,他们无言可答,这才退下。
皇帝又准备北巡,丕迁任太傅、录尚书事。他多次上表坚决辞谢,皇帝下诏,到丕家中拜授。当皇帝出发离开代郡时,丕留守京城,诏令凡代地有关事务,全部委托太傅处置。赐给他皇帝所乘的车马,让他往来于府省之中。
丕喜爱原来的风俗,不懂新规矩,至于改变习俗,迁都洛阳,改革官制和所穿衣服,禁用旧语言等,都是他所不情愿的。皇帝也不强迫他,只是不断向他讲明大道理,让他不要产生异议。至于衣冠已改,朱服列位,而丕仍身穿以前的服装,排列在座前。后来他也稍用冠带,但不修饰仪表。皇帝因丕年迈体重,也不强迫。当对非道武帝子孙和异姓被封为王爵的要罢降的规定推行后,丕虽然降为公爵,但仍享有原来的封邑,他心里也不很高兴。
皇帝南征时,丕上表请求延缓一些时间,打算另有举措。正好司徒冯诞去世,皇帝下令六军回师。丕又以熙在代郡去世,上表请求皇帝亲临祭奠。皇帝说“:如今洛邑初建,切望早日建成。开辟至今,岂有以皇帝的身份而远奔舅舅封国治丧?我纵然要行孝,又怎么能和大孝比?纵要行义,又怎能比于大义?天下重任,君臣道殊,怎么能苟相引诱,陷国君于不德之名?你的仆从人员,可交法官贬责。”又下诏任丕为都督,兼并州刺史。后下诏以平阳为京畿之地,改封为新兴公。
起初,李冲以文学和德行而有名望,身居当朝显贵,丕有倚重于他的想法,便给儿子超娶了李冲哥哥的女儿为妻,也就是伯尚的妹妹。丕的前妻生的儿子隆,和隆同母所生的几个孩子,都住在其他房子里。后来又得到宫女,所生下的孩子就住在同一所宅院。父子之间感情因此有所偏向。
丕父子大都不愿迁往洛阳。孝文帝从平城出发,让太子恂留守旧都。当恂准备去洛阳时,隆和穆泰等人密谋将恂留住,因此举兵占领了陉北。丕当时年老住在并州,虽然事先没有参与他们的密谋,但隆、超都把想法告诉了丕。丕担心这件事难以成功,所以虽然嘴上说恐怕难办,而内心还是颇以为然的。当皇帝来到平城时,推定穆泰等是这件事的主谋,而隆的弟兄们都是同党。丕当时也随同皇帝到平城,每次审问,都让丕坐在一旁观看。隆和元业等兄弟都被判定为谋逆的罪名,有关方面奏请逮捕处死。皇帝下诏说,丕依法应当连坐,但因为以前曾经下过免除他死罪的诏书,他又没有亲自参与谋逆,免去死刑,降为太原的百姓,他后妻的两个儿子随在他身边。隆、超的同母弟和其他庶出的兄弟都流放到敦煌。丕当时年近八十,从平城勉力随驾到洛阳,留居洛阳。孝文帝常常派身边人去安慰他,他便回到晋阳。
孝文帝去世时,丕从并州前来奔丧,宣武帝接见了他,因为丕是旧老臣,对他特别礼遇。不久又下诏让他留居洛阳。后来在华林园都亭宴请时,特地下令让他的两个儿子陪同他起坐。丕任官历经六世,将近七十年时间,地位高至公卿辅政大臣,最后又被降为庶人,可是他心中仍想念朝廷,不能忘却人事世情。皇帝下诏以丕为三老。景明四年(503)去世,年八十二岁。下诏赠左光禄大夫、冀州刺史,谥为“平”。
长子隆,先以谋反罪被杀。隆的弟弟超、乙升,也同时被杀。超的弟弟亻隽、邕,都因立有军功,亻隽被封为新安县男,邕被封为泾县男爵。
河间公拓跋齐,是烈帝的五世孙。年青时就勇猛魁梧。太武帝征讨赫连昌时,马失前蹄,贼人逼近皇帝,齐以身掩护遮挡,和敌人拚死决战,才把敌人打退,太武帝得以上马。当时要是没有齐的话,太武帝就差点没命。太武帝换成常人衣服要进入敌城,齐坚决劝谏不听,便跟几个人一起随皇帝入城。城中的人发觉了,把所有城门关闭,太武帝和齐等趁势进入敌人宫中,找到一些妇女穿的裙子,把槊捆扎起来,太武帝沿着槊爬上城去,因而把城攻下了。齐立了大功,被赐为浮阳侯。他跟从出征和龙,因功又被任命为尚书,晋爵位为公爵。后来他跟新兴王俊讨伐秃发保周,因事被免去官爵。
宋将裴方明攻占了仇池后,太武帝又任命齐为前将军,跟建兴公古弼前往讨伐。于是,攻克仇池,威震羌、氐。重新被赐爵为河间公。他和武都王杨保宗共同镇守骆谷。当时,保宗的弟弟文德劝保宗闭险自守,已有些时间了。秦州主簿边因知道以后,暗暗地密报齐。齐一大早来找保宗,大声喊叫说:“古弼到,要宣读诏书。”保宗出城,齐立即命令左右扶着保宗上马,飞奔送往京城。诸氐族人便推举文德当主帅,向宋朝求援。宋派将军房亮之、苻昭、啖龙等领兵前来帮助文德。齐出击,斩了啖龙,活捉房亮之,氐于是被平定了。他因功被任命为内都大官。死后,谥号为“敬王”。
元志是兰的儿子,字猛略。从小就精明强干,善辩,博览书史,颇有文才。他当洛阳令时,不避强权者,跟御史中尉李彪争路,两人一起见皇帝,当面分清是非。李彪说“:御史中尉因避太子的车马,停在路边谈论剑鼓的事,岂有洛阳令敢来和我抗衡?”元志说:“我是京都县主,普天之下,谁不是郡县管辖下的编户?我怎么能够降低身份和众官一样,回避中尉?”孝文帝说:“洛阳,就是我的丰、沛,你们应当分道扬镳。从今以后,可以分道而行。”出门之后,元志就跟李彪拿着尺子丈量道路,各取一半。孝文帝对邢峦说“:这个孩子竟能成事。所谓王孙公子,不须雕琢自成。”邢峦说:“经露之竹和霜打的枝条,所以多有劲节,不是鸾便是凤,都在本枝上的。”
员外郎冯俊,是昭仪的弟弟,他仗势任意殴打所在地方的里正,元志让主管官员把他逮捕收押,判刑,免去官职。因此得罪了皇帝,被降职任太尉主簿。不久又任从事中郎。皇帝南征时,孝文帝换常服到战场观战,有箭向皇帝射来,元志挺身遮挡,孝文帝因而免于受伤,而箭射中元志眼睛,因此一目失明。任命元志为恒州主管官员。
宣武帝时,被任命为荆州刺史。回朝后,御史中尉王显上奏说,元志在荆州时,压低价钱买好人家女子当奴婢,同时他又请求到朝中供职。正好皇帝大赦,免去处分。
明帝初年,兼任廷尉卿。后又被任命为扬州刺史,赐爵建忠伯。元志在扬州任上时,威名虽然不如李崇,也是荆楚人所害怕的。不久,又被任命为雍州刺史。晚年他特别沉缅于歌舞和女伎,在扬州时,身边侍奉的将近百人,各种器玩服饰,十分珍奇华丽,冠于一时。当他到雍州以后,也更加追求华丽奢侈,贪得无厌,声名大受损害。
当莫折念生反叛时,皇帝下诏封元志为西征都督,前去讨伐。念生派他的弟弟天生驻守在陇口,和元志相互对峙,元志被敌人乘机打败,他便丢下部众,逃回岐州。敌人进而攻城。岐州刺史裴芬之怀疑城里有人和敌人私通,打算把他们都赶出城去。元志不采纳他的意见。城里人果然打开城门招引敌人,抓住了元志和裴芬之送到念生那里,因而被杀。节闵帝初年,追赠为尚书仆射、太保。
拓跋屈是文安公拓跋泥的儿子,他承袭了父亲的爵位。明元帝时,在门下省办事,进出传送诏书命令。他本性聪明机灵,善于奏事,每次都和皇帝想法相同,被赐爵为元城侯,加功劳将军,和南平公长孙嵩、白马侯崔宏等一起判决案件和诉讼。明元帝东巡时,命拓跋屈为右丞相,山阳侯奚斤为左丞相,共同掌管军国大事,很有声誉。
后来吐京胡和离石胡出以兵等人叛乱,自行设立将校,外则勾结赫连屈丐。拓跋屈带领会稽公刘洁、永安侯魏勤前往对敌。魏勤死于战场,刘洁坠下马来,被胡人抓住送给赫连屈丐,只剩下拓跋屈的人马还在。明元帝因屈损失了两员大将,便准备斩他。当时并州刺史元六头荒淫不务正事,便赦免了屈,让他代理州事。屈贪酒,使政事荒废。明元帝便把他前后的过失一起清算,用槛车送回京城,在市内斩首。
屈的儿子磨浑,从小就和明元帝认识。元绍叛乱时,明元帝躲到外面去,磨浑和叔孙俊欺骗说,他们知道明元帝藏身的地方。元绍便派两个人跟磨浑一起去捉,把磨浑看成同伙。磨浑外出以后,把两人缚起来,送到明元帝那里斩首。明元帝见到磨浑,大喜,把他作为自己的心腹。后来因功而被赐爵为长沙公,任尚书,又出任定州刺史。死去。
昭成皇帝有九个儿子,庶长子是萛君,次为献明帝,其次为秦王翰,其次为阏婆,其次为寿鸠,其次为纥根,其次为地干,其次为力真,其次为窟咄。
萛君性情愚昧,经常干些不仁义的事情。昭成帝晚年,苻坚派他的行唐公苻洛等前来进犯南部边境,昭成皇帝派刘库仁迎战于石子岭。昭成皇帝当时身体不好,不能亲自指挥众军,便带领各部人马到阴山避难,度过漠北。因高车在四面进攻包围,又返回漠南。苻洛退军以后,才回到云中。
起初,昭成皇帝因为弟弟孤让出国家继承权,他便将一半部众交给孤。孤的儿子斤因为失去职位而怀恨在心,想寻找机会作乱。献明皇帝和秦王翰都已先去世,而道武帝只有五岁。慕容皇后的儿子阏婆等人虽然年纪长大,但没有定下继承人。斤便对萛君说“:皇帝准备要立慕容氏所生的儿子为帝,要先把你杀掉。所以近来几位皇子都身穿戎服,夜间带着兵器绕着屋子巡逻,打算找机会把你杀掉。”当时,苻洛等军队还留在君子津,夜间时常警戒,几位皇子因此带着兵器在屋外来回巡逻,而萛君却相信斤所说的话,把所有的皇子都杀掉了,昭成帝也因此突然死去。当晚,诸皇子的妻子和宫中人跑去报告苻洛的军队。苻坚的部将李柔、张蚝立即带兵进逼,部众们一时四分五裂,离散而去。苻坚得知情况后,召燕凤前来,问他是什么缘故?燕凤如实把情况告诉他。苻坚说“:天下的大恶都在他们身上了。”于是,便抓了萛君和斤,将他们在长安处以车裂的刑罚。
秦王翰的儿子名仪,身高七尺五寸,容貌长得很魁伟,美须髯,有谋略。从小就会舞剑,骑马射箭都是常人难及。道武帝到贺兰部时,他陪同左右,出入不离。登国初年,赐爵为九原公。跟从道武帝击败各部时,因有谋略和善战而立功。
当时道武帝打算吞并慕容垂,派仪前去观看有什么机会可趁。慕容垂便问仪,道武帝为什么自己不来?仪说:“先人以来,世代据守北方,子孙相承,不失旧业。我的祖先受晋朝封号,爵称代王,东与燕国世代为兄弟。我奉命前来,并无失礼。”慕容垂觉得他回答得很有气势,便开玩笑地说:“我如今威震四海,你的国君不肯亲来见我,怎么能说没有失礼?”仪答道:“燕国如果不自修文德,准备用兵威来自强,那就是本朝将帅们应当考虑怎么做的事情了,这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当他回国后,报告说:“慕容垂死后才能谋取,如今还不是时候。”道武帝脸色一变,问他是什么原因。仪说:“慕容垂年纪已大,他的儿子宝懦弱又没有威望,谋而不能决断。慕容德自负有才气,不是能够给弱主当臣子的人,祸端将从内部而起,这时才能打算。”道武帝赞同他的意见。后来改封仪为平原公。
道武帝征伐卫辰时,仪从别道进军,得到卫辰的尸体,把他首级传送到行宫,道武帝大喜,改封他为东平公。让他在河北督促屯田,他从五原直到木固阳塞外,分别安排农耕,大得民心。慕容宝进犯五原时,仪先悄悄地占领朔方,拦截他的退路。当并州平定以后,仪的功劳最多,被任命为尚书令。又跟从皇帝围困中山。当慕容德被打败以后,道武帝将普..的妻子周氏赐给仪,连同他的僮仆财物等。不久又升任都督中外诸军事、左丞相,晋封为卫王。中山平定后,又派仪讨平了邺。道武帝回代都,设置中山行台,命令仪驻守,以尚书令坐镇中山,远近都前来归附。不久,又召仪以丞相入朝辅政,又跟从征讨高车,仪另从西北进军打败高车别部。又跟从讨伐姚平有功,皇帝赐给他绢布、丝绵、牛、马、羊等。
仪膂力过人,能拉开近十石的强弓。陈留公虔用的槊特别大,人们都感到惊奇,所以当时的人说:“卫王的弓,桓王的槊。”太武帝刚出生时,道武帝非常高兴,夜间召仪入宫,问他:“你听到我夜间喊你来,不觉得奇怪和害怕吗?”仪说:“奇怪是有的,害怕却一点也没有。”皇帝告诉他太武帝出生,并赏赐给他御马、御带和缣锦等物。
起先,上谷人侯岌、张兖、代郡人许谦等都是当时有名气的人,初来从军时,听说仪礼待士人,就先去投奔仪。仪对他们都以礼相待,一起谈论当世大事。许谦等三人说“:平原公有大才和非凡的谋略,我们正好附从其尾。”道武帝因为仪很有才干和声望,待他特别优厚,多次到他家去,就像对家人一样礼遇。仪居功恃宠,便和宜阳公穆崇一起埋伏兵士谋乱。穆崇的儿子逐留也在埋伏的士兵当中,道武帝召他前来,准备有事委派他。逐留听到皇帝召见,害怕阴谋被发现,就越墙告诉皇帝有关情况。道武帝保密并宽恕了他们。天赐六年(409),天文多次发生变化,占卜的人说:“必定有叛臣,伏尸满地和流血之灾。”皇帝非常厌恶,便杀了一些公卿,准备以此来战胜天灾。仪内心恐惧不安,单骑逃跑。皇帝派人追赶并抓住他,于是赐死,用百姓的礼节把他埋葬了。仪生有十五个儿子。
元祯是干的儿子。他胆量过人。太武帝时,担任司卫监。从征蠕蠕时,突然遇到敌人的别部人马,兵力悬殊。元祯就让部下在山上解鞍放马,以示有伏兵。敌人果然起了疑心而退避。孝文帝初年,赐爵为沛郡公,后任南豫州刺史。大胡山的蛮人经常出来抢掠,前任的刺史大多采取笼络的办法而已。祯便召来新蔡、襄城的蛮人首领,让他们参观射箭。他先挑选身边善于射箭的二十多人,祯自己先射,连射几箭,箭箭命中目标,然后让左右依次射箭。他又预先放出一位犯有死罪的囚徒,让他参加射箭,没能射中,祯当即责骂他然后斩首。蛮人的头目都非常佩服他的箭术,害怕他的威严,相互看着双腿战栗。他又预先让人从牢里取出十名死囚罪犯,让他们都穿上蛮族人的衣裳,说成是出来抢掠的贼徒。祯便坐在那里,假装抬头望天,见略有风吹动时,元祯就对蛮人说:“风气有些暴烈,似乎有抄掠的贼人入境,人数不超过十人,应当是在西南五十多里路的地方。”他当即命令骑兵前去追捕,果然缚回来十个人。元祯便对群蛮们说“:你们乡里有人这样作贼,是否应该死?”蛮人等都叩头说“:合该万死!”元祯立即将他们斩首。于是,他又安慰了蛮人一番,送他们回去,从此以后,境内再也没有人敢出来抢劫掠夺了。淮南人相继前来归附的有三千多家,元祯把他们安置在城东面的汝水旁,把这里命名为归义坊。
起初,豫州城里有个豪强名叫胡丘生,他多次和外面的贼人勾结。当元祯任刺史时,胡丘生曾经犯法获罪,因而怀恨在心,图谋不轨。他假称办婚事召集了城里人,告诉他们说:“刺史想把城中大户人家迁走,送到代州去。”他们合谋叛乱。城中人石道起把这件事秘密报告了元祯,让他立即逮捕丘生和那些同谋的人。元祯说:“我不负人,人为什么背叛我?只是因为受胡丘生欺骗而失误。如果立即把他们都抓起来,大家一定会大惊。我暂且安静地等待,不久一定有人会自己来表示悔恨和归服的。”话还没有说完,城里有三百人自缚前来州衙门前,陈述胡丘生造谣欺骗的罪状。这时胡丘生单骑出逃,元祯放过大家并不追究。后来朝廷召他任都牧尚书。死后,追赠侍中、仪同三司,谥为“简公”。他有八个儿子。
元盛的弟弟寿兴,从小聪明好学。宣武帝初年,任徐州刺史,他任官时贪婪暴虐,失去民心。他的堂兄侍中元晖很嫉妒他的才能,便在皇帝面前说他的坏话,诏令尚书崔亮前去检查核实。崔亮出发时,受元晖指使,便鞭打三个寡妇,让她们出来诬告,说寿兴强迫她们当奴婢。寿兴觉得自己最终难免受他们中伤,便让他的表弟中兵参军薛修义弄了十辆车送小麦,从关押他地方的旁边经过时,寿兴便越墙而出,薛修义用大木匣把他装起来,上面再盖上麦子,然后把他运出去。于是到了河东,藏在薛修义家里。后来遇到大赦,这才跑出来面见皇帝,他自述被元晖所中伤,皇帝也没有怎么责备他。
当初,寿兴当中庶子时,王显还在东宫任职,地位低下,有一次因公事,寿兴打了他四十棍。当王显受宠信以后,任御史中尉,便上奏说,寿兴在家里经常口出怨言,诽谤朝廷。他乘皇帝喝了许多酒,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奏说这件事,让皇帝签名直接将寿兴赐死。皇帝写字写得有一半不像字样,当时看见的人也都知道并不是出于皇帝的本来愿望,只是害怕元晖等人的淫威,不敢申明解救。当行刑的时候,王显亲自去观看。寿兴请求给笔,自己写了一个墓志铭:“洛阳男子,姓元名景,有道无时,其年不永。”其余文字大多没有记载。他又对儿子说“:在我的棺材里面放上一百层纸,两支笔,我打算到地下告王显。如果高祖神灵有知,百天之内必定来抓王显。如果竟然一无所知,那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当宣武帝去世后,王显也很快被杀死。寿兴之死,当时议论的人也说是被前任的御史中尉弹劾所致。
灵太后临朝听政时,三公郎中崔鸿上疏替寿兴申理冤屈,灵太后下诏书给以昭雪,追封为豫州刺史,谥号为“庄”。
元悝的弟弟元晖,字景袭。他从小深沉机敏,博读文史典籍。宣武帝即位,被任命为给事黄门侍郎。
起初,孝文帝迁都洛阳时,旧权贵们都不想迁移,当时为了缓和大家的情绪,便允许他们冬天住在南面,夏天住在北方。宣武帝被他身边的人也说得心动,外边便有人询问是不是要搬回北方去,甚至有人已张榜出卖田地房屋,人心惶惶不安。元晖便请求给他奏事的时间,详细陈述了自己听到的传闻,并说:“先皇迁都,因为百姓留恋故土,所以才发布了冬夏两地居住的诏书,无非权且安定情绪罢了。这不过是当时说的话,实在不是先皇真实想法。况且从那里迁移来的人,已经在这里安居多年,不论从公家和私人打算,决没有重回北方的道理。恭请陛下最终完成高祖既定大业,不要听信邪臣的不负责的胡言乱语。”皇帝采纳了。
他再晋升为侍中,领右卫将军。虽然并没有做多少有益的事情,却深受皇帝的宠信。凡是宫中重要的机密大事,元晖另外奉旨,收藏在柜里,只有元晖入内才能打开,其余的侍中、黄门没有人能知道。侍中卢昶也是受到恩宠的人,所以当时人们给他们取绰号为“饿彪将军、饥鹰侍中”。又升任吏部尚书。他根据送来的财物多少任用官员,都有定价,大郡帛两千匹,次郡一千匹,下郡五百匹,其余的官职也多少有别,天下号称为市场。出任冀州刺史,下州的时候,运送物品的车辆接连不断,从信都出发直到汤阴之间,首尾相连,络绎不绝。他的车子上少了脂角,就在路上拦住牛,硬从头上砍断牛角,补充使用。元晖检括丁户时,听由他们归回原来的地方,查出应交的调绢五万匹。可是他贪得无厌,四处搜括钱财,百姓们都觉得很头痛。
明帝初年,被召回任尚书左仆射,负责吏部选用官员的事情。后来又下诏让元晖和任城王澄、京兆尹愉、东平王匡共同处置门下省的大事。
元晖又上书皇帝,论述为政要务:
其一是:御史一职,务用贤人。必得贤人,不拘品级爵禄,让他长久用事,督责他务必成功。
其二是:稳定人心,安定边疆,观时而动。近来边将胸无大略,贪图侥幸之功,楚梁未能交好,而闺妇屡结愁怨,此乃庸人所为,急功近利所致。平吴之计,自有良谋,不在于一城一戍之得失。又河北数州,国之根本,饥荒多年,户口流散,如今边境,又再征兵,如同今日,何易有所举动?我以为几年之间,惟应力保边境安宁,停止征召服役,安定民心,致力农耕,以利中夏。请严令边将,从今以后,如有边塞敌方请求归附的,不得派兵支援,接纳都须上表请示。违令者即使立功,也应以违背诏令论处。
三是:国家资财积累,依赖河北。饥荒连年,户口逃散,滋生奸诈,任意隐瞒,生小减老,乱注死失,收人租调,为己私吞。官员贪损于上,民众困乏于下。如不另立制度,善加核实,损耗之途,方兴未艾。请求朝议,明宣条例。
皇帝采纳了他的意见。
元晖爱好文学,招集儒士崔鸿等人撰写和收录了百家要事,以类别相同的收在一起,取名为《科录》,共有二百七十卷,上起自伏羲,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