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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卷七
文成皇帝七男:孝元皇后生献文皇帝;李夫人生安乐厉王长乐;曹夫人生广川庄王略;沮渠夫人生齐郡顺王简;乙夫人生河间孝王若;悦夫人生安丰匡王猛;玄夫人生韩哀王安平,早薨,无传。
安乐王长乐,皇兴四年,封建昌王,后改封安乐王。长乐性凝重,献文器爱之。承明元年,拜太尉,出为定州刺史。顿辱衣冠,多不奉法,百姓诣阙讼之,孝文罚杖三十。贪暴弥甚,以罪徵诣京师。后谋不轨,事发,赐死于家,葬以王礼,谥曰厉。
子诠,字搜贤,袭。宣武初,为凉州刺史。在州贪秽,政以贿成。后除定州刺史。及京兆王愉之反,诈言国变,在北州镇咸疑朝廷有IO,遣使观诠动静。诠具以状告,州镇帖然。愉奔信都,诠以李平、高殖等四面攻烧,愉突门而出。寻除侍中,兼以首告之功,除尚书左仆射。薨,谥曰武康。
子鉴,字长文,袭。后除相州刺史、北讨大都督,讨葛荣。仍兼尚书左仆射、北道行台尚书令,与都督裴衍共攻信都。鉴既庸才,见天下多事,遂谋反,降附葛荣。都督源子邕与裴衍合围鉴,斩首传洛,诏改姓元氏。庄帝初,许复本族,又特复鉴王爵,赠司空。
鉴弟斌之,字子爽,性险无行。及与鉴反,败,遂奔葛荣。荣灭,得还。孝武帝时,封颍川郡王,委以腹心之任。帝入关,斌之奔梁。大统二年,还长安,位尚书令。薨,赠太尉,谥武襄。
广川王略,延兴二年封,位中都大官。性明敏,鞫狱称平。太和四年,薨。谥曰庄。
子谐,字仲和,袭。十九年,薨。诏曰:“古者大臣之丧,有三临之礼,此盖三公已上。自汉已降,多无此礼。庶仰遵古典,哀感从情。虽以尊降伏,私痛宁爽。欲令亲王有期亲者为之三临,大功亲者为之再临,小功缌麻为之一临。广川王于朕大功,必欲再临者,欲于大敛日亲临尽哀,成服之后,缌衰而吊。既殡之缌麻,理在无疑。大敛之临,当否如何?为须抚柩于始丧?为应尽哀于阖柩?”黄门侍郎崔光、宋弁、通直常侍刘芳、典命下大夫李元凯、中书侍郎高聪等议曰:“三临之事,乃自古礼。爰及汉、魏,行之者稀;陛下方遵前轨。臣等以为若期亲三临,大功宜再。始丧之初,哀之至极,既以情降,宜从始丧。大敛之临,伏如圣旨。”诏曰:“魏、晋已来,亲临多阙,至于戚臣,必于东堂哭之。顷大司马安定王薨,朕既临之后,受慰东堂。今日之事,应更哭不?”光等议曰:“东堂之哭,盖以不临之故。今陛下躬亲抚视,群臣从驾,臣等议,以为不宜复哭。”诏曰:“若大司马戚尊位重,必哭于东堂。而广川既是诸王之子,又年位尚幼,卿等议之,朕无异焉。”谐将大敛,帝素委貌深衣哭之,入室哀恸,抚尸而出。
有司奏:“广川王妃薨于代京,未审以新尊从于卑旧,为宜卑旧来就新尊?”诏曰:“迁洛之人,自兹厥后,悉可归骸芒岭,皆不得就茔恆、代。其有夫先葬北,妇今丧在南,妇人从夫,宜还代葬。若欲移父就母,亦得任之。其有妻坟于恆、代,夫死于洛,不得以尊就卑。欲移母就父,宜亦从之。若异葬,亦从之。若不在葬限,身在代丧,葬之彼此,皆得任之。其户属恆、燕,身官京洛,去留之宜,亦从所择。其属诸州诸,各得任意。”诏赠谐武卫将军,谥曰刚。及葬,帝亲临送之。子灵道袭。卒,谥悼王。
齐郡王简字叔亮,太和五年封,位中都大官。简母,沮渠牧犍女也。简性貌特类外祖。后为内都大官。孝文尝与简俱朝文明太后皇信堂,简居帝之右,行家人礼。迁太保。孝文仁孝,以诸父零落,存者唯简,每见,立以待之;俟坐,致敬问起居,停简拜伏。简性好酒,不能理公私之事。妻常氏,燕郡公喜女也,文明太后以赐简。干综家事,颇节简酒。乃至盗窃,求乞婢侍,卒不能禁。薨时,孝文不豫,诏曰:“叔父薨背,痛慕摧绝,不自胜任。但虚顿床枕,未堪奉赴,当力疾发哀。”谥曰灵王。宣武时,改谥曰顺。
子祐,字伯授。母常氏,孝文以纳不以礼,不许其为妃。宣武以母从子贵,诏特拜为齐国太妃。祐位泾州刺史。薨,谥曰敬。
河间王若字叔儒,未封而薨。追封河间,谥曰孝。诏京兆康王子太安为后。太安于若为从弟,非相后之义,废之。以齐郡王子琛继。
琛字昙宝,幼敏慧,孝文爱之。宣武时,拜定州刺史。琛妃,宣武舅女,高皇后妹。琛凭恃内外,在州贪婪。及还朝,灵太后诏曰:“琛在定州,唯不将中山宫来,自余无所不致,何可叙用!”由是废于家。琛以明帝始学,献金字《孝经》。又无方自达,乃与刘腾为养息,赂腾金宝巨万计。腾为言,乃得兼都官尚书。出为秦州刺史,在州聚敛,百姓吁嗟。东益、南秦二州氐反,诏琛为行台,仍充都督,还摄州事。既总军省,求欲无厌。进讨氐、羌,大被摧破。内恃刘腾,无所畏惮。为中尉弹纠,会赦,除名。寻复王爵。后讨鲜于修礼,败,免官爵。后讨汾晋胡、蜀,卒于军,追复王爵。
安丰王猛字季烈,太和五年封,加侍中。出为镇都大将、营州刺史。猛宽仁雄毅,甚有威略,戎夷畏爱之。薨于州,赠太尉,谥曰匡。
子延明袭。宣武时,授太中大夫。延昌初,岁大饥,延明乃减家财以拯宾客数十人,并赡其家。至明帝初,为豫州刺史,甚有政绩。累迁给事黄门侍郎。延明既博极群书,兼有文藻,鸠集图籍万有余卷。性清俭,不营产业。与中山王熙及弟临淮王彧等并以文学令望,有名于世。虽风流造次不及熙、彧,而稽古淳笃过之。迁侍中,诏与侍中崔光撰定服制。后兼尚书右仆射。以延明博识多闻,敕监金石事。
及元法僧反,诏为东道行台、徐州大都督,节度诸军事。与都督临淮王彧、尚书李宪等讨法僧。梁遣其豫章王综镇徐州。延明先牧徐方,甚得人誉;招怀旧土,远近归之。综既降,延明因以军乘之。复东南之境,至宿、豫而还。迁都督,徐州刺史。频经师旅,人物雕弊。延明招携新故,人悉安业,百姓咸附。
庄帝时,兼大司马。元颢入洛,延明受颢委寄。颢败,奔梁,死于江南。庄帝末,丧还。孝武初,赠太保,王如故,谥曰文宣。
所著诗赋赞颂铭诔三百余篇。又撰《五经宗略》、《诗礼别义》;注《帝王世纪》及《列仙传》。又以河间人信都芳工算图。又集《器准》九篇,芳别为之注,皆行于世矣。
孙长儒,孝静时袭祖爵。
献文皇帝七男:思皇后生孝文皇帝;封昭仪生咸阳王禧;韩贵人生赵郡灵王干、高阳文穆王雍;孟椒房生广陵慧王羽;潘贵人生彭城武宣王勰;高椒房生北海王详。
咸阳王禧字思永,太和九年封,加侍中、骠骑大将军、中都大官。文明太后令皇子皇孙于静所别置学,选忠信博闻之士为之师傅,以匠成之。孝文以诸弟典三都职,谓禧曰:“弟等皆幼年任重,三都折狱,特宜用心。夫未能操刀而使割锦,非伤锦之尤,实授刀之责。”文明太后亦致诫勖。出为使持节、开府、冀州刺史,孝文饯于南郊。又以济阳王郁枉法赐死之事遣告禧,因以诫之。后禧朝京师,诏以廷尉卿李冲为禧师。
时王国舍人应取八族及清修之门,禧取任城王隶户为之,深为帝责。帝以诸王婚多猥滥,于是为禧娉故颍川太守陇西李辅女;河南王干娉故中散代郡穆明乐女;广陵王羽娉骠骑谘议参军荣阳郑平城女;颍川王雍娉故中书博士范阳卢神宝女;始平王勰娉廷尉卿陇西李冲女;北海王详娉吏部郎中荣阳郑懿女。
有司奏:“冀州人苏僧瓘等三千人称禧清明,有惠政,请世胙冀州。”诏曰:“画野由君,理非下请。”入除司州牧。诏以禧元弟之重,食邑三千户,自余五王皆食邑二千。
孝文引见朝臣,诏断北语,一从正音,禧赞成其事。于是诏:“年三十已上,习性已久,容或不可卒革。三十已下,见在朝廷之人,语音不听仍旧。若有故为,当降爵黜官。若仍旧俗,恐数世之后,伊洛之下,复成被发之人。朕尝与李冲论此,冲言:‘四方之语,竟知谁是;帝者言之,即为正矣,何必改旧从新。’冲之此言,应合死罪。”乃谓冲曰:“卿实负社稷。”冲免冠陈谢。又责留京之官曰:“昨望见妇女之服,仍为夹领小袖,何为而违前诏?”禧对曰:“陛下圣过尧、舜,光化中原。舛违之罪,实合处刑。”孝文曰:“若朕言非,卿等当奋臂廷论,如何入则顺旨,退有不从?昔舜语禹:‘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卿等之谓乎!”
寻以禧长兼太尉公。后帝幸禧第,谓司空穆亮、仆射李冲曰:“元弟禧戚连皇极,且长兼太尉,以和饪鼎,朕恆恐君有空授之名,臣贻彼己之刺。今幸其宅,徒屈二宾,良以为愧。”帝笃于兄弟,以禧次长,礼遇优隆。然亦知其性贪,每加切诫,而终不改操。后加侍中,正太尉。
及帝崩,禧受遗辅政。虽为宰辅之首,而潜受贿赂。姬妾数十,意尚未已,犹欲远有简娉,以恣其情。宣武颇恶之。景明二年春,召禧等入光极殿,诏曰:“恪比缠尪疾,实凭诸父。今便亲摄百揆。且还府司,当别处分。”寻诏进位太保,领太尉。
帝既览政,禧意不安,遂与其妃兄兼给事黄门侍郎李伯尚谋反。帝时幸小平,禧在城西小宅。初欲勒兵直入金墉,众怀沮异。禧心因缓,自旦达晡,计不能决。遂约不泄而散。直寝符承祖、薛魏孙与禧将害帝。是日,帝息于芒山,止浮图阴下,少时睡卧,魏孙便欲赴廷。承祖私言于魏孙曰:“吾闻杀天子者身当癞。”魏孙且止。帝寻觉悟。俄有武兴王杨集始出,便驰告。而禧意不疑,乃与臣妾向洪池别墅,遣其斋帅刘小苟奉启,云检行田牧。小苟至芒岭,已逢军人,怪小苟赤衣,将欲杀害。小苟言欲告反,乃缓之。
禧是夜宿于洪池,不知事露。其夜,将士所在追禧,禧自洪池东南走,左右从禧者唯兼防阁尹龙武。禧忧迫,谓曰:“试作一谜,当思解之,以释毒闷。”龙武欻忆旧谜云:“眠则同眠,起则同起,贪如犲狼,赃不入己。”都不有心于规刺也。禧亦不以为讽己,因解之曰:“此是眼也。”而龙武谓之是箸。渡洛水,至柏坞,顾谓龙武曰:“汝可勉心作与太尉公同死计。”龙武曰:“若与殿下同命,虽死犹生。”俄而禧被禽,送华林都亭,著千斤锁格龙武,羽林掌卫之。时热甚,禧渴闷垂死,敕断水浆。侍中崔光令左右送酪浆升余,禧一饮而尽。初,孝文观台宿有逆谋气,言于禧曰:“玄象变,汝终为逆谋,会无所成,但受恶而已。”至此,果如言。
禧临尽,畏迫丧志,乃与诸妹公主等诀,言及一二爱妾。公主哭且骂之,言:“坐多取此婢辈,贪逐财物,致今日之事,何复嘱问此等!”禧愧而无言。遂赐死私第,绝其诸子属籍。禧之诸女,微给资产、奴婢。自余家财悉以赉高肇、赵修二家,其余赐内外百官,逮于流外,多百匹,下至十匹,其积聚若此。其宫人为之歌曰:“可怜咸阳王,奈何作事误?金床玉几不能眠,夜蹋霜与露。洛水湛湛弥岸长,行人那得度!”其歌遂流至江表。北人之在南者,虽富贵,闻弦管奏之,莫不洒泣。
禧八子。长子通,字昙和,窃入河内太守陆琇家。初与通情,既闻禧败,乃杀之。
通弟翼,字仲和,后会赦,诣阙上书,求葬父。不许,乃与二弟昌、晔奔梁。正光中,诏咸阳、京兆二王诸子并听附属籍。后复禧王爵,葬以王礼,诏晔弟坦袭。
翼与昌,申屠氏出;晔,李妃所出也。翼容貌魁壮,风制可观,梁武甚重之,封为咸阳王。翼让其嫡弟晔,梁武不许。后为青、冀二州刺史,镇郁州。翼谋举州入国,为梁武所杀。
翼弟树,字秀和,一家独立。美姿貌,善吐纳,兼有将略。位宗正卿。后亦奔梁。梁武尤器之,封为魏郡王,后改封鄴王。数为将领,窥觎边服。尔硃荣之害百官也,树时为郢州刺史,请讨荣。梁武资其士马,侵扰境上。孝武初,御史中尉樊子鹄为行台,率徐州刺史杜德、舍人李昭等讨之。树城守不下,子鹄使金紫光禄大夫张安期说之。树请委城还南,子鹄许之,杀白马为盟。树恃誓,不为战备。与杜德别,还南。德不许,送洛阳,置在景明寺。树年十五奔南,未及富贵。每见嵩山云向南,未尝不引领歔欷。初发梁,睹其爱姝玉兒,以金指环与别,树常著之。寄以还梁,表必还之意。朝廷知之,俄而赐死。未几,杜德忽得狂病,云:“元树打我不已。”至死,此惊不绝。舍人李昭寻奉使向秦州,至潼关驿,夜梦树云:“我已诉天帝,待卿至陇,终不相放。”昭觉,恶之。及至陇口,为贺拔岳所杀。子鹄寻为达野拔所杀。
孝静时,其子贞自建业求随聘使崔长谦赴鄴葬树,梁武许之。诏赠树太师、司徒、尚书令。贞既葬,还江南,位太子舍人。及侯景南奔,梁武以贞为咸阳王。送景,使为魏主。未几,景反。
晔字世茂,梁封为桑乾王,卒于南。
坦一名穆,字延和。傲狠凶粗,因饮醉之际,于洛桥左右顿辱行人,为道路所患。从叔安丰王延明每切责之曰:“汝凶悖性与身而长。昔宋有东海王祎,志性凡劣,时人号曰驴王。我熟观汝所作,亦恐不免驴号。”当时闻者号为“驴王”。禧诛后,坦兄翼、树等五人相继南奔,故坦得承袭。改封敷城王。永安初,复本封咸阳郡王。累迁侍中。庄帝从容谓曰:“王才非荀、蔡,中岁屡迁,当由少长朕家,故有超授。”初,禧死后,诸子贫乏,坦兄弟为彭城王勰所收养,故有此言。
孝武初,其兄树见禽。坦见树既长且贤,虑其代己,密劝朝廷以法除之。树知之,泣谓坦曰:“我往因家难,不能死亡,寄食江湖,受其爵命。今者之来,非由义至,求活而已,岂望荣华?汝何肆其猜忌,忘在原之义!腰背虽伟,善无可称。”坦作色而去。树死,竟不临哭。
后历司徒、太尉、太傅,加侍中、太师、录尚书事、宗师、司州牧。虽禄厚位尊,贪求滋甚,卖狱鬻官,不知纪极。为御史劾奏,免官,以王归第。寻起为特进,出为冀州刺史。专复聚敛,每百姓纳赋,除常别先责绢五匹,然后为受。性好畋渔,无日不出。秋冬猎雉兔,春夏捕鱼蟹,鹰犬常数百头。自言宁三日不食,不能一日不猎。入为太傅。
齐天保初,准例降爵,封新丰县公,除特进、开府仪同三司。坐子世宝与通直散骑侍郎彭贵平因酒醉诽谤,妄说图谶,有司奏当死。诏并宥之。坦配北营州,死配所。
赵郡王干字思直,太和九年,封河南王,位大将军。孝文笃爱诸弟,以干总戎别道,诫之曰:“司空穆亮年器可师,散骑常侍卢阳乌才堪询访,汝其师之。”迁洛,改封赵郡王。除都督、冀州刺史。帝亲饯于郊,诫曰:“刑狱之理,先哲所难。然既有邦国,得不自励也!”诏以李凭为长史,唐茂为司马,卢尚之为谘议参军,以匡弼之。而凭等谏,干殊不纳。州表斩盗马人,于律过重,而尚书以干初临,纵而不劾。诏曰:“尚书曲阿朕意,实伤皇度。干闇于政理,律外重刑,并可推闻。”后转特进、司州牧。车驾南讨,诏干都督中外诸军事,给鼓吹一部,甲士三百人,出入殿门。
干贪淫不遵政典,御史中尉李彪将纠劾之,会遇干于尚书下舍,屏左右诫之,而干悠然不以为意。彪表弹之。诏干与北海王详俱随太子诣行在所。及至,密使左右察其意色,无有忧悔,乃亲数其过,杖之一百,免所居官,以王还第。薨,谥曰灵王。陪葬长陵。
子谧袭封。干妃穆氏表谧及谧母赵等悖礼愆常。诏曰:“妾于女君,犹妇人事姑舅;妾子于君母,礼加如子之恭。何得黩我风猷,可付宗正依礼正罪。”谧在母丧,听声饮戏,为御史中尉李平所弹。遇赦,复封。后为岐州刺史。
谧性暴虐,明帝初,台使元延到其州界,以驿逻无兵,摄帅检核。队主高保愿列言:“所有之兵,王皆私役。”谧闻,大怒,鞭保愿等五人各二百。数日间,谧召近州人夫,闭四门,内外严固,搜掩城人,楚掠备至。又无事而斩六人,合城凶惧。众遂大呼,屯门。谧怖,登楼毁梯以自固。士人散走,城人分守四门。灵太后遣游击将军王竫驰驿喻之。城人既见IP至,开门谢罪。乃罢谧州,除大司农卿。迁幽州刺史。谧妃胡氏,灵太后从女也。未发,坐殴其妃,免官。后除都官尚书。车驾出拜圆丘,谧与妃乘赤马犯卤簿,为御史所弹,灵太后特不问。薨,高阳王雍,干之母弟,启论谧,赠假侍中、司州牧,谥贞景。
谧兄谌,字兴伯,性平和,位都官尚书。尔硃荣之入洛阳,启庄帝欲迁都晋阳。帝以问谌,争之以为不可。荣怒曰:“何关君而固执也!且河阴之役,君应之。”谌曰:“天下事天下论之,何以河阴之酷而恐元谌!宗室戚属,位居常伯,生既无益,死复何损!正使今日碎首流肠,亦无所惧。”荣大怒,欲罪谌。其从弟世隆固谏,乃止。见者莫不震悚。谌颜色自若。后数日,帝与荣见宫阙壮丽,列树成行,乃叹曰:“臣一昨愚志,有迁京之意,今见皇居壮观,亦何用去河洛而就晋阳。臣熟思元尚书言,深不可夺。”是以迁都议因罢。永安元年,拜尚书左仆射,封魏郡王。谌本年长,应袭王封,为其父灵王爱其弟谧,以为世子。庄帝诏复谌封赵郡王。历位司空、太保、太尉、录尚书事。孝静初,拜大司马。薨,谥孝懿。谌无他才识,历位虽重,时人忽之。
谧弟谭,颇强立,少为宗室推敬,卒于秦州刺史。
谭弟谳,贪暴无礼。位太中大夫,封平乡男。河阴遇害。
广陵王羽字叔翻,太和九年封,加侍中,为外都大官。羽少聪慧,有断狱之称。后罢三都,以羽为大理,典决京师狱讼。迁特进、尚书右仆射,又为太子太保、录尚书事。孝文将南讨,遣羽持节安抚六镇。发其突骑,夷夏宁悦。还领廷尉卿。及车驾发,羽与太尉元丕留守。帝友爱诸弟,及将别,不忍早分,诏羽从至雁门。及令羽归,望其称效,故赐如意以表心。
十八年,羽表辞廷尉,不许。羽奏:“外考令文,每岁终,州镇列牧守绩状。及至再考,随其品第,以彰黜陟。虽外有成令,而内令未班。内外考察,理应同等。臣辄推准外考,以定京官绩行。”诏曰:“论考之事,理在不轻,问绩之方,应关朕听。辄尔轻发,殊为躁也。今始维夏,且待至秋。”后孝文临朝堂考群臣,顾谓羽曰:“上下二等,可为三品,中等但为一品。所以然者,上下是黜陟之科,故旌丝发之美;中等守本,事可大通。”
帝又谓羽曰:“汝功勤之绩不闻于朝,阿党之音频干朕听。今黜汝录尚书、廷尉,但居特进、太保。”又谓尚书令陆睿曰:“叔翻在省之初,甚著善称;自近以来,偏颇懈怠。岂不由卿等随其邪伪之心?今夺卿尚书令禄一周。”谓左仆射元赞曰:“计叔翻之黜,卿应大辟。但以咎归一人,不复相罪。今解卿少师之任,削禄一周。”诏吏部尚书澄曰:“观叔父神志骄傲,可解少保。”又谓长兼尚书于果曰:“卿不能勤谨夙夜,数辞以疾。今解卿长兼,可光禄大夫、守尚书,削禄一周。”又谓守尚书尉羽曰:“卿恭勤。在集书,殊无忧存左史之事。今降为长兼常侍,亦削禄一周。”又谓守尚书卢阳乌曰:“卿在集书,虽非高功,为一省文学之士,常不以左史在意。今降卿长兼王师,守常侍、尚书如故,夺常侍禄一周。”谓左丞公孙良、右丞乞伏义受曰:“卿等不能正心直言,罪应大辟。但以事钟叔翻,故不能别致贬。二丞可以白衣守本官。冠服、禄恤尽皆削夺。若三年有成,还复本任;如其无成,则永归南亩。”谓散骑常侍元景曰:“卿等自任集书,合省逋堕,致使王言遗滞,起居不修。今降为中大夫、守常侍,夺禄一周。”又谓谏议大夫李彦:“卿实不称职,可去谏议,退为元士。”又谓中庶子游肇及中书舍人李平:“识学可观,可为中第。”
初,孝文引陆睿、元赞等前,曰:“朕为天子,何假中原?欲令卿等子孙博见多知。若永居恆北,遇不好文主,卿等子弟不免面墙也。”陆睿对曰:“实如明诏。金氏若不入仕汉朝,七叶知名,亦不可得也。”帝大悦。
帝幸羽第,与诸弟言曰:“朕亲受人讼,知广陵之明了。”咸阳王禧曰:“臣年为广陵兄,明为广陵弟。”帝曰:我为汝兄,汝为羽昆,汝复何恨!”车驾南伐,除开府、青州刺史。诏羽曰:“海服之寄,故唯宗良。唯酒唯田,可不诫欤!”宣武即位,迁司州牧。及帝览政,引入内,面授司徒。请为司空,乃许之。羽先淫员外郎冯俊兴妻,夜私游。为俊兴所击,积日秘匿,薨于府。宣武亲临哀,赠司徒,谥曰慧。
子恭袭,是为节闵帝。
恭兄欣,字庆乐,性粗率,好鹰犬。孝庄初,封沛郡王,后封淮阳王。孝武时,加太师、开府,复封广陵王,太傅、司州牧,寻除大司马。孝武入关中,欣投托人使达长安,为太傅、录尚书事。欣于中兴宗室,礼遇最隆,自广平诸王,悉居其下。又为大宗师,进大冢宰、中军大都督。大统中,为柱国大将军、太傅。文帝谓欣曰:“王三为太傅,再为太师,自古人臣,示闻此例。”欣逊谢而已。后拜司徒。恭帝初,迁大丞相。薨,谥曰容。欣好营产业,多所树艺,京师名果皆出其园。所汲引及寮佐咸非长者,为世所鄙。
高阳王雍字思穆,少俶傥不恆。孝文曰:’吾亦未能测此兒之深浅,然观其任真率素,或年器晚成。”太和九年,封颍川王。或说雍待士以营声誉,雍曰:“吾天子之子,位为诸王,用声名何为?”改封高阳。后为相州刺史。帝诫曰:“为牧之道,亦易亦难。其身正,不令而行,故便是易;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故曰是难。”宣武初,迁冀州刺史。雍在二州,微有声称,入拜司州牧。帝时幸雍第,皆尽家人礼。迁司空,转太尉,加侍中。寻除太保,领太尉、侍中如故。明帝初,诏雍入居太极西柏堂,谘决大政,给亲信二十人。又诏雍为宗师,进太傅、侍中,领太尉公,别敕将作营国子学寺,给雍居之。领军于忠擅权专恣,仆射郭祚劝雍出之,忠矫诏杀祚及尚书裴植,废雍以王归第。朝有大事,使黄门就谘访之。忠寻复矫诏将杀雍,以问侍中崔光,拒之乃止。未几,灵太后临朝,出忠为冀州刺史。雍表暴忠罪,陈己不能匡正,请返私门。灵太后感忠保护之勋,不问其罪。除雍侍中、太师,领司州牧。
雍表请王公已下贱妾悉不听用织成锦绣、金玉珠玑,违者以违旨论;奴婢悉不得衣绫锦缬,止于缦缯而已;奴则布服,并不得以金银为钗带,犯者鞭一百。太后从之,而不能久也。诏雍乘步挽出入掖门,又以本官录尚书事,朝晡侍讲。明帝览政,诏雍乘车出入大司马门,进位丞相。又诏依齐郡顺王简太和故事,朝讫引坐,特优拜伏之礼。总摄内外,与元叉同决庶政。岁禄粟至四万石,伎侍盈房,荣贵之盛,昆弟莫及。
元妃卢氏薨后,更纳博陵崔显妹,欲以为妃。宣武初以崔显世号东崔,地寒望劣,难之,久乃听许。延昌已后,疏弃崔氏,别房幽禁,仅给衣食而已。未几,崔暴薨,多云雍殴杀也。灵太后许赐其女伎,未及送之。雍遣其阉竖丁鹅,自至宫内,料简四人,冒以还第。太后责其专擅,追停之。孝庄初,于河阴遇害。赠假黄钺、相国,谥文穆。
译文
元琛是齐郡王的儿子,过继给河间王若。元琛字昙宝,自幼聪明机敏,孝文帝很喜欢他。宣武帝时,被任命为定州刺史。元琛的妻子是宣武帝舅舅的女儿,高皇后的妹妹。元琛倚仗着自己朝内外的这种关系,担任州官时十分贪婪。当他回朝时,灵太后下诏说:“元琛在定州时,除了没有把中山皇宫带回家来,其余的无所不至,怎么能再任用!”于是被废黜在家。元琛因为明帝刚刚开始读书,就进献以金字写成的《孝经》。他又没有办法自己向朝廷表达心愿,便给刘腾作养子,送给刘腾金宝以巨万计数。刘腾便替他美言,这才被任命为兼都官尚书。出任秦州刺史时在州中大肆搜括钱财,百姓们叫苦不迭。东益、南秦两州氐人反叛。朝廷任命元琛为行台,仍充任都督,依然掌管秦州事务。他总管军队和地方之后,更加贪得无厌。前去讨伐氐、羌时,大多数都打了败仗。但他依仗朝廷内部有刘腾说话,肆无忌惮。后来因此遭到御史中尉弹劾,因遇到大赦,只受到除名的处分。不久又恢复了王爵。后来讨伐鲜于修礼,大败而回,被免去官职和封爵。后来又征讨汾、晋的胡人和蜀地,死于军中,追封恢复王爵。
元延明是安丰王元猛的儿子,他承袭父亲的爵位。宣武帝时,被任命为太中大夫。延昌初年,遇到大饥荒,元延明便减少自己的财产来赈救几十位宾客,并赡养他们的家庭。到明帝初年,担任了豫州刺史,很有政绩。屡次晋升担任了给事黄门侍郎。元延明博览群书,兼有文才,他收藏的图书达一万多卷。本性清廉俭朴,不经营产业。他和中山王元熙以及弟弟临淮王元..等同时以才学而获得美誉,有声名传世,虽然他在风流倜傥的声誉方面比不上元熙和元..,而在好古淳厚的声誉方面却超过了他们。改任侍中,朝廷诏令他和侍中崔光一起制定有关服饰的制度。后兼任尚书右仆射。由于元延明知识渊博,见多识广,朝廷任命他监管有关金石方面事务。
当元法僧反叛时,朝廷任命他为东道行台、徐州大都督,管辖各军事务。他和都督临淮王元..、尚书李宪等一起讨伐元法僧。梁朝派豫章王萧综镇守徐州。元延明过去曾经担任过徐州刺史,很得徐州人的赞誉。他招降旧时的官吏,远近郡县都来归降。萧综投降以后,元延明带军队乘机南进,收复了东南部地区,直到宿州、豫州收复后回军。改任都督、徐州刺史。由于当时久经战争摧残,人员、财物都十分衰败。元延明招揽和提携新旧人士,民众都安居乐业,百姓们都归心于他。
庄帝时,兼任大司马。元颢进入洛阳时,元延明曾经接受了元颢的委任。元颢失败以后,元延明投奔梁朝,死在江南。庄帝末年,归丧返回北方。孝武帝初年(532),追赠为太保,王爵如故。谥为“文宣”。
所撰写的诗、赋、赞、颂、铭、诔三百多篇。又撰写了《五经宗略》、《诗礼别义》,注释了《帝王世纪》和《列仙传》。他又因河间人信都芳精于算术,把他招在客馆里,共同撰写了《古今乐事》、《九章》十二图。又有《器准》文集九篇,信都芳另外为之作注,都流传于世。
元延明的孙子元长孺,孝静帝时承袭了祖父的爵位。
咸阳王元禧字思永,太和九年(485)所封,并加侍中、骠骑大将军、中都大官等职。文明皇后要皇子皇孙们到安静的地方设立学校就读,选派具有忠信品德而又博闻多识的学者给他们当老师,以培养成才。孝文帝让他的几个弟弟掌管京都的要职,他对禧说:“弟弟们都以幼小的年纪而担负重任,三都断案,尤其要格外用心。一个人还没有学会使用刀子就让他裁锦,这就不是裁坏锦帛人的过错,实际责任应由授刀的人来负。”文明皇后也对他们谆谆告诫勉励有加。后来,孝文帝任他为使持节、开府、冀州刺史,并在南郊设宴替他饯行。又把济阴王元郁因犯法而被赐死的事情告诉禧,以此作为对他的警戒。后来禧回京城朝见皇帝时,孝文帝又传旨由廷尉卿李冲当禧的老师。
当时各诸侯王国的舍人应当从八族和清白门户中挑选,可是咸阳王禧却从任城王的隶户中挑选人来充任,这件事受到孝文帝的严厉斥责。孝文帝认为诸王的婚姻大多乱配低微人家,所以替禧聘了原颍川刺史陇西李辅的女儿,给河南王干聘原中散大夫代郡穆明乐的女儿,为广陵王羽聘了骠骑谘议参军荥阳郑平城的女儿,为颍川王雍聘原中书博士范阳卢神宝的女儿,为始平王勰聘廷尉卿陇西李冲的女儿,为北海王详聘吏部郎中荥阳郑懿的女儿。
有官员奏道“:冀州人苏僧瞞等三千人称赞咸阳王禧为政清明,有仁政,请求把冀州作为他的封国。”皇帝下诏说“:分封土地的事由国君决定。不应由下面人出面请求。”于是把禧调回当司州牧。并下诏说,禧是年长的弟弟,所以封他食邑三千户,其余五王都封食邑二千户。
孝文帝引见朝臣,商议停止使用北人的语言,一律采用正统的汉语。禧对此表示赞同。于是,孝文帝下诏说:“年纪在三十岁以上的,长期形成习惯了,有的或一时难以全部更改。三十岁以下,现在朝廷任职者,不能使用原来的鲜卑语。如果有故意违反者,应当降低爵位,免去官职。如果仍依旧俗,只恐几世之后,今河洛一带地方,又都成了披发的北人。我曾和李冲议论这件事,李冲说:‘四方人各使用自己的语言,能说谁是谁非吗?当皇帝的使用的语言就是正统语言,何必改变旧的换上新的?’李冲的这种话,应当死罪。”孝文帝并对李冲说:“你实在有负于国家。”李冲当即摘下头冠,以示谢罪。孝文帝又责备留在京城的官员说:“昨天望见妇女的服装,依然是夹领小袖,为什么要违反以前下过的诏令?”咸阳王禧说:“陛下圣明超过尧、舜,光化中原。违旨之罪,实应处刑。”孝文帝说“:如果我说得不对,你们应当奋身而出,当廷辩理,为什么入则表示顺旨,退则不肯服从?古代舜对禹说:‘你不要当面顺从,退下乱发议论。’你们也就像这样吧!”
不久,因禧年长而任命他兼太尉公。后来孝文帝前往禧的府上时,对司空穆亮、仆射李冲说:“大弟禧是皇亲国戚,况且长兼太尉,让他调和上下,我常担心君主空授其职之名,而臣下有亲疏之分的感觉。今日前来禧宅,只得委屈二位作陪,深感惭愧。”孝文帝很看重兄弟情谊,更因禧又是年长的弟弟,所以对他礼遇特别优厚。但是,他也知道禧生性贪婪,所以时常严加告诫,可是禧始终难以改变本性。后来孝文帝又加封他为侍中、正太尉。
孝文帝去世时,遗命禧辅佐朝政。禧身居宰相和辅政大臣之首,却暗中收受贿赂。身边已有姬妾数十人,心中却仍不满足,还要到远地方挑选美女,以放纵情欲。宣武帝对此十分厌恶。景明二年(501)春,宣武帝召禧等入光极殿,下诏说“:我往日身患疾病,全靠诸位父辈处理政务。从今以后我亲理朝政。你们且回各自府第,我当别有安排。”随着便下诏晋封禧为太保,领太尉。
宣武帝亲理政务后,禧心里不高兴,便和妻子的哥哥任给事黄门侍郎的李伯尚谋反。宣武帝当时正前往小平这个地方,禧住在城西小宅院内。开始时禧想领兵直入金墉城,可是众人情绪不高且有意见分歧,禧只得暂缓行动。他们从早晨商量到中午,还拿不定主意,于是相约不泄露这次秘密,然后散去了。直寝将军符承祖、薛魏孙和禧通谋准备杀害皇帝。这一天,宣武帝在芒山休息,停歇在大佛像的阴影下,不多时便躺下睡着了,魏孙当即准备举棍杀皇帝。符承祖悄悄地向魏孙说“:我听说杀皇帝的人身上长癞子。”薛魏孙一听,便暂时停手了。皇帝很快就醒过来了。过了一会,武兴王杨集始出城,驰马来向皇帝告发。而这时禧并未怀疑事情败露,因而带着他的亲随及宠妾们前往洪池别墅,同时派遣他的斋帅刘小苟前去向皇帝报信,说是准备考察一下并打猎牧马。刘小苟走到芒山岭上时,遇上皇帝的卫兵,他们责怪刘小苟怎么穿着红衣服,便要杀他。刘小苟忙说自己要告发谋反的大事,兵士们才没有下手。
当夜,禧住在洪池别墅,并不知事已泄露。这一夜,将士们来到他住处追捕他,元禧便从洪池别墅向东南方向逃走,跟随在禧身边的只有兼防..尹龙武。禧忧愁极了,对龙武说:“你试想一条谜语,我来设法解破,以消消心中的愁闷。”龙武忽然想起一条旧谜,便说:“睡则同眠,起则同起,贪如豺狼,赃不入己。”他并不是存心要规劝和讽刺元禧,禧也不认为龙武在讽刺他,便解了谜,说“:这里说的是眼睛。”可是龙武说谜底是筷子。他们渡过洛水,来到柏坞时,禧回过头对龙武说“:你可真的下定和太尉公同死的想法?”龙武说:“如果能和殿下同命运,虽死如生。”不久,禧就被抓住了,送往华林都亭。又用千斤重格子把龙武锁了起来,由羽林军在一旁防卫。当时天气炎热异常,禧口渴胸闷将要死去,上面命令断绝供应水浆。侍中崔光让左右送去一升多酪浆,禧一饮而尽。当初,孝文帝观看天上的三台星宿有谋逆的气象,就对禧说“:天象发生变化,你终归会谋反的,最终一无所成,只是留下恶名而已。”至此,果然应了当初的话。
禧临死时,已经垂头丧气十分惊恐了,便和几位当公主的妹妹诀别,他竟还提起几个爱妾来。公主们边哭边骂他说“:你的罪正是由于多找女人,贪求财物,以致有今天结局,怎么还念念不忘这些人!”禧十分羞愧,无言以对。于是被赐死于自己的家里,并除掉了他几个儿子的皇家亲族族籍。禧的几个女儿,略微得到一点资产和少数奴婢。其余的家财给了高肇、赵修两家。剩下的财产赐给了内外百官,一直分到没有等级的下吏,多的分到百匹,最少的也有十匹之多,他积累的财物如此之多。咸阳王宫中的宫女作了一支歌:“可怜咸阳王,奈何作事误?金床玉几不能眠,夜踏霜与露。洛水湛湛弥岸长,行人哪得渡!”这支歌一直流传到江南。北方人居住在江南的,虽属富贵者,听到弦管吹奏这支曲,无不洒下泪来。
禧有八个儿子。长子通,字昙和,他偷偷跑进河内太守陆..家里。起初陆..还把外面消息告诉他,等到听说禧已失败,便把通杀掉了。
通的弟弟名翼,字仲和,后来遇到大赦,便到朝廷上书,请求埋葬父亲,但没被允许。他便和两位弟弟昌、晔一起投奔梁朝。正光年间,魏帝下诏让咸阳、京兆两王的儿子们恢复皇族族籍,后来又恢复了禧的亲王爵位,以诸侯王礼节安葬,下诏由晔的弟弟坦袭封咸阳王。翼和昌是申屠氏所生,晔是李妃所生。翼容貌魁梧雄壮,很有风度,梁武帝很器重他,也封他为咸阳王。翼要把这个爵位让给嫡出的弟弟晔,梁武帝不答应。后来翼当了秦、冀两州的刺史,镇守郁州。他打算把自己的辖区带到北魏,结果被梁武帝杀了。
翼的弟弟树,字秀和,又字君立,姿容秀美,擅长吐纳之术,兼有将才武略。官至宗正卿。后也投奔梁朝,梁武帝特别器重他,封为魏郡王,后改封邺王。他多次作为将领,窥视边境要地。尔朱荣谋害百官时,树正是郢州刺史,他请求征讨尔朱荣,梁武帝给他增添人马,以侵扰边境。孝武帝初年,御史中尉樊子鹄当行台,率领徐州刺史杜德、舍人李昭等攻打他。树坚守城池,魏军未能攻下。子鹄派金紫光禄大夫张安期劝说树投降。树请求把城交给魏军后让他回南朝,子鹄答应了,双方并杀白马对天盟誓。树仗着已有盟誓,没有作战斗的准备。当他和杜德告别要回南方时,杜德不允许,把树送到洛阳,安置在景明寺中。树十五岁时奔南梁,并未享受荣华富贵。他每当望见嵩山顶上浮云南去时,无不伸直脖颈而流泪哭泣。他在梁朝临出发时,见到自己喜爱的美人玉儿时,玉儿取下金戒指同他告别,树常戴着这个戒指。后来他把戒指寄回梁朝,表示自己一定要返回之意。朝廷得知后,不久便赐树死。不多长时间,杜德忽然发了病,喊叫说“:元树打我不停。”一直到死,受惊不绝。舍人李昭不久奉命出使秦州,到潼关驿时,深夜梦见树对他说:“我已上诉天帝,等你到陇地时,绝不放过。”李昭醒后,情绪很坏。等他到达陇口时,就被贺拔岳杀死了。子鹄不久也被达野拔杀掉了。
孝静帝时,树的儿子贞从建业要求跟出使北魏的使者崔长谦一起到邺城埋葬树,梁武帝应许了,并下诏追赠树为太师、司徒、尚书令。贞葬了树后回到江南,被任命为太子舍人。当侯景南奔梁时,梁武帝封贞为咸阳王,把他送到侯景那里,让他当北魏国君。不久,侯景反梁。
晔字世茂,梁朝封他为桑乾王,死在南方。
元坦,一名元穆,字延和。他傲慢凶狠粗野,喝醉酒时,常常在洛桥旁边侮辱和殴打过路人。成为道路中的一个祸患。他的堂叔父安丰王元延明常常严加斥责,对他说:“你的凶狠残暴的本性和你的身体同时增长。原来宋朝有位东海王名..,品行低劣,当时人称他为驴王。我仔细观察了你的所作所为,恐怕以后免不了驴的称号。”当时有人听到了,就称呼他为“驴王”。咸阳王元禧被杀以后,元坦的哥哥元翼、元树等五人相继南逃,所以元坦得以袭封,朝廷改封他为敷城王。永安初年,恢复原来封号为咸阳郡王。屡迁至侍中。庄帝曾经很平静地对他说“:你的才干不如荀、蔡,一年之中几次晋升,只是因为你从小在我家长大,所以才特别提升。”当初,咸阳王禧死去之后,他的几个孩子都很贫困,元坦兄弟都被彭城王元勰收养下来,所以庄帝才会这样说。
孝武帝初年,元坦的哥哥元树被抓获。元坦见元树年长而且有才,担心他会替代自己的爵位,就暗中劝告朝廷依照法律杀掉他。元树知道后,哭着对元坦说“:我过去因为家庭遭难,不能死去,寄食于江湖之上,接受了他们的封爵和任命。如今回来,不是举义而回,只求存活而已,又岂会期望荣华富贵?你怎么乱加猜疑,忘了以前兄弟的情义!你腰背魁伟,却没有一点令人称誉的美德啊!”元坦变了脸色离开。元树死时,他竟然不前去哭吊。
后来他历任司徒、太尉、太傅,加侍中、太师、录尚书事、宗师、司州牧。虽然俸禄丰厚,职位尊贵,而贪婪之心却更加厉害,卖法乱判冤狱,出卖官爵,不知法度。被御史弹劾,免去官职,以王爵回府。不久又起用他为特进,出任冀州刺史。他专心搜刮民财,每当百姓交纳赋税时,除正常赋税外,让百姓先交纳绢五匹,然后再让他们交国家赋税。他又喜欢抓鱼打猎,没有一天不外出。秋天冬天打野鸡野兔,春夏天捕捉鱼蟹,养的鹰犬常常多达几百头。他自己说,宁可三天不吃饭,不能一天不打猎。又入朝担任太傅。
齐天保初年,依照规定被降爵,封为新丰县公。被任命为特进、开府仪同三司。由于儿子世宝跟通直散骑侍郎彭贵平酒醉以后诽谤朝廷,乱说图谶,他受到株连。有关方面上奏应当处死。朝廷下诏宽恕了他们。元坦被发配到北营州,死在那里。
赵郡王元干,字思直,太和九年(485),被封为河南王,任大将军。孝文帝很亲爱几位弟弟,任命元干总管别道军队,并告诫他说:“司空穆亮以年龄器度而言,都可以当你的老师,散骑常侍卢阳乌有才识,你可以时时向他询问请教,你就拜他们为老师。”迁都洛阳以后,改封他为赵郡王。被任命为都督、冀州刺史时,皇帝亲自到郊外为他饯行,告诫他说“:用刑折狱的学问,是先代贤哲们都觉得难以处置的问题,虽然这样,如今有了邦国了,就必须自我激励了!”下诏任命李凭为长史,唐茂为司马,卢尚之为谘议参军,以辅佐他。可是,李凭等人的劝谏,元干并不听从。州里表奏朝廷,说元干斩了盗马人,用刑过重。而尚书因为元干刚刚到州理事,就放在一旁不加弹劾。皇帝下诏说:“尚书曲意维护,取媚于我,有伤法度。元干不明政理,律外乱用重刑,可加审查。”后转为特进、司州牧。皇帝南征时,命令元干都督中外诸军事,给予鼓吹一部,兵士三百人,自由出于殿门。
元干贪图淫逸,不遵法典,御史中尉李彪准备弹劾他。正好遇见元干来到尚书下舍,李彪便摒去身边人告诫他,可是元干悠然自得,毫不在意。李彪便上表弹劾他。皇帝下诏,令元干和北海王元详都随同皇太子一起前往皇帝的住所。当他们到达时,皇帝吩咐左右人观察元干的神色,只见他无忧无虑,丝毫没有后悔的表情,皇帝便亲自指出他的过错,令人打了他一百杖,免去他的官职,以王爵回家。死后,谥为“灵王”,陪葬在长陵。
元干的儿子元谧承袭了父亲的爵位。元干的王妃穆氏上表朝廷,说元谧和他的母亲赵氏违背礼节纲常。皇帝下诏说“:小妾和主母的关系,如同妇女侍奉公婆一样;妾的儿子对于嫡母,礼节应当比他的亲母更加恭敬。怎么能够损害我家风尚,可以交给宗正卿,依照礼法治罪。”元谧在服母丧期间,纵情酒色音乐,以此为乐,被御史中尉李平所弹劾。遇到大赦令,又恢复原封爵。
后来,元谧担任了岐州刺史。元谧为人贪婪暴虐,明帝初年,行台使者元延明到达岐州州界时,因驿站没有巡逻的兵士,就叫军队主帅来查问。队主高保愿对他说:“所有兵士,都为王爷私人服役去了。”元谧知道以后,大怒,鞭打高保愿等五人,每人二百下。几天之内,元谧召集州城附近的民夫,紧闭四门,把城内外看得严严实实的,搜捕城里人,殴打掳掠,无所不为。又毫无原因就把六个人斩首,满城人十分惊恐不安。众人便大声喊叫起来,占领了衙门。元谧害怕了,他爬上楼去,毁掉梯子用以保全自己。郊外的民夫们都跑光了,城里人分别占领了四门。灵太后派来游击将军王..,飞马前来告谕民众。城里人见王..到来,便打开城门表示谢罪。于是罢免了元谧州刺史的官职,任大司农卿。又改任幽州刺史。元谧的妃子胡氏,是灵太后的侄女。元谧还未去上任,便因殴打王妃而被罢免了官职。后又担任都官尚书。当皇帝到圆丘祭祀时,元谧和他的妃子骑着红马,触犯了皇帝的仪仗队,被御史所弹劾,灵太后特加宽恕,不予追究。死去之后,高阳王雍是元干同母弟弟,他上表朝廷论及元谧之事,追赠他为假侍中、司州牧,谥为“贞景”。
元谧的哥哥元谌,字兴伯,他性情平和,任都官尚书。尔朱荣进洛阳后,上奏庄帝准备迁都到晋阳。皇帝便将这件事询问元谌,元谌坚决争辩说不能这样。尔朱荣大怒,说:“关你什么事,这样固执!况且河阴那次事,本来应当轮到你的。”元谌说:“天下大事天下人论说,何必用河阴那样残酷的事情来恐吓我!我是宗室至亲,位居常伯,活着没有什么益处,死了又有什么要紧?你就是今天把我打碎头颅流下肠子,我也不害怕。”尔朱荣大怒,准备将他治罪。尔朱荣的堂弟尔朱世隆力谏,这才算了。见到这情景的人无不心惊胆战,而元谌神色自若。
过了几天,皇帝和尔朱荣一起,见到宫殿十分壮丽,绿树排列成行,尔朱荣便感叹说“:我前些天怎么那么傻,产生了迁都的想法。如今见到皇宫壮丽可观,又何必离开河洛前往晋阳呢?我仔细考虑了元尚书所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不能改变。”于是停止了迁都的争议。
永安元年(528),元谌被任命为尚书左仆射,封为魏郡王。元谌年长,按照道理应当承袭王爵的,但因为他的父亲灵王特别宠爱他的弟弟元谧,立了元谧为世子。庄帝下诏,重新封元谌为赵郡王。他历任司空、太保、太尉、录尚书事。孝静帝初年,任大司马。死去以后,谥为“孝懿”。元谌并没有其他才识,所以虽然多次担任要职,当时人并不重视他。
元谌的弟弟元谭,很发奋自强自立,从小就受到宗族的推重,死于秦州刺史的任上。
元谭的弟弟元谳,贪暴无礼。任太中大夫,封为平乡男爵。在河阴被害。
广陵王元羽,字叔翻,太和九年(485)所封,加侍中,任外都大官。元羽从小聪明,以善于断狱著称。后来废除了三都的设置,任命元羽为大理卿,主管判决京都诉讼。改任特进、尚书右仆射,又任太子太保、录尚书事。孝文帝准备南征时,派元羽持节前去安抚六镇,征发六镇中善于冲锋陷阵的精锐骑兵,夷人和夏人都安定和喜悦。回京以后任廷尉卿。当皇帝发兵以后,元羽和太尉元丕留守京城。孝文帝和几位弟弟感情深厚,当准备分别时,不忍心过早分开,令元羽从驾到雁门。当派元羽回京时,希望他能够不负所望,有功效,特地赏赐给他如意以表心意。
太和十八年(494),元羽上表请求辞去廷尉职务,皇帝不允许。元羽上奏说:“外官进行考绩的条令规定,每年底,由各州镇列出牧、守的政绩状况。等到再考绩时,根据它来确定品级,以示晋升或降免。虽然外官考绩已有成令,而朝廷内官考绩规定至今没有颁布。内外考察,理应相同。我准备依照外官考绩办法,以确定京官现行政绩德行。”皇帝下诏说:“论考大事,非同小可,考绩之法,应当听我。随意轻举,尤为急躁。今始夏季,且待秋天。”后来,孝文帝亲临朝堂,考察群臣,他对元羽说:“上下的两等,可以各分为三品,中等只需一品。之所以这样,因为上下涉及废黜或升迁,所以哪怕有丝毫美德,也要加以表彰,中等的维持原来品级,可以大体通融就行了。”
皇帝又对元羽说“:你的勤政的功绩没有听到,结党的说法频频传我处。现在免去你的录尚书事、廷尉职务,只保留特进、太保。”又对尚书令陆睿又说:“叔翻在省任事之初,很有美称;但近期以来,偏颇懈怠。难道不是因为你们随便让他滋生邪伪之心造成的吗?现在罚你尚书令的俸禄一年。”对左仆射元赞说“:以叔翻被罢黜,你理应死罪。但因罪过归于一人,不再治你的罪。如今免去你的少师之职,削俸禄一年。”对吏部尚书元澄说“:我看叔父神态骄傲,可解除少保职务。”又对长兼尚书于果说“:你不能做到日夜勤勤恳恳谨守职责,多次上表辞官。如今解除你的长兼尚书职务,可担任光禄大夫、守尚书,削去俸禄一年。”又对守尚书尉羽说:“你恭敬勤劳。但在集书省,毫不关心左史等方面事务。如今降职为长兼常侍,也减禄一年。”又对守尚书卢扬乌说:“你在集书省,虽然没有很高的功绩,但也是负责一省的文学之官,你却经常不把左史工作放在心上。如今降去你的长兼王师职务,保持常侍、尚书职务,罚常侍俸禄一年。”又对左丞公孙良、右丞乞伏义受说:“你们不能做到公平刚正、直言进谏,论罪应当大辟。但因事情主要责任在于叔翻,所以不能再另加贬责。你们两人可以以白衣之身仍守本官。官服、俸禄等全部削除。如果三年有成就,恢复原职;如果没有成绩,便永远回乡务农。”对散骑常侍元景说“:你们自从担任集书职务以来,全省都十分怠惰,以致王者言行遗失滞留,起居情况没有记载。现降职为中大夫,保留常侍职务,罚俸禄一年。”又对谏议大夫李彦说“:你实在不称职,可以免去谏议大夫之职,退任元士。”又对中庶子游肇和中舍人李平说:“你们的学识可观,可列为中等。”
起初孝文帝把陆睿又、元赞等人召到自己跟前,对他们说:“我当皇帝,何必要到中原呢?只是想让你们的子孙们以后能够博见多识。如果永远居留北方,没有好的文化作为主导,你们的子弟们也免不了面墙而立,一无所见吧!”陆睿又回答说“:确如您所说的。金氏如果没有在汉朝为官,七世知名,也是不可能得到的。”皇帝听后很高兴。
皇帝前往元羽的府中时,对几位弟弟们说“:我亲自听人诉讼,才知道广陵王办事明了。”咸阳王禧说“:我论年纪是广陵王的兄长,从明了事理说实在是广陵王的弟弟。”皇帝说:“我是你的兄长,你又是元羽的兄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皇帝南征,任命元羽为开府、青州刺史。皇帝下诏给元羽说:“海服所托,特需宗室良臣。惟酒与田猎,不可不戒!”
宣武帝即位后,改任司州牧。当皇帝亲理朝政以后,召他进入朝廷,当面授予司徒职位。元羽请求担任司空,皇帝答应了。元羽以前曾经奸淫员外郎冯俊兴的妻子,有一次夜间私自外出游玩时,被冯俊兴打了一顿,他跑回家躲藏起来,很快死于府中。宣武帝亲临吊唁,追赠为司徒,谥为“慧”。
他的儿子恭袭爵,就是后来的节闵帝。
高阳王元雍,字思穆,从小就洒脱不拘。孝文帝说“:我也无法预测这孩子的深浅,不过看他这样天真质朴,也或许是大器晚成吧!”太和九年(485),封为颍川王。有人劝说元雍礼待士人以获得声誉,元雍说:“我是天子的儿子,位居诸王,还要再图声名做什么?”改封为高阳王。后任相州刺史,孝文帝告诫他:“担任守牧,也易也难。本身正派,不下令也能让人听话,所以就容易。本身不正,虽下令也不听从,所以说是难。”
宣武帝初年,改任冀州刺史。元雍在这两个州时,都略有些声望,朝廷召回担任司州牧。皇帝时常到元雍家去,都是依照家人的礼节。升为司空,转任太尉,加侍中。不久又任太保,兼领太尉,侍中如旧。
明帝初年,诏令元雍进入宫廷,住在太极殿西柏堂,以便随时商议和处置重大朝政问题。配给亲信二十人。又下旨任命元雍为宗师,加封太傅、侍中,兼领太尉公。另外又下令把将作营里的国子学寺拨给元雍居住。当时领军于忠专权胡作非为,仆射郭祚劝元雍把他放到外面去,于忠假传旨意杀掉郭祚和尚书裴植,废黜元雍,让他以王爵回家闲居。朝中如有大事,派黄门到他家询问意见。不久,于忠又假传诏书打算杀死元雍,他询问侍中崔光,崔光表示反对,这才作罢。不久,灵太后又临朝听政,将于忠派出去担任冀州刺史。元雍上表揭露于忠的罪状,说明自己没能加以纠正,请求仍放回家去。灵太后感激于忠有保护她的功绩,不再追究于忠的罪行。任命元雍为侍中、太师,兼领司州牧。
元雍上表请求不让王公以下官员的小妾穿戴织成的锦绣服饰、金玉珠玑,违反的人以违抗旨意论处,奴婢都不能穿绫锦采结的衣服,只能用没有文采的缦缯而已。奴仆只能穿布衣服,一律不能用金银制成的钗带,违反的鞭打一百下。灵太后听从他的意见,但维持的时间不长。朝廷又下诏让元雍乘坐人抬的步挽进出宫殿的边门,又以原来的官职兼录尚书事,早晨和午后担任侍讲。
明帝亲理朝政后,诏令元雍乘车出入于大司马门,晋位为丞相。又下诏依照齐郡顺王简在太和年间旧例,朝见完毕后请他坐下,特别优待有关拜跪的礼节。总管内外大事,和元叉一起处置日常政事。每年的俸禄高达四万石,妓妾满房,荣华富贵之极,他的兄弟们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他。
元雍的第一位妻子卢氏去世之后,他又娶了博陵崔显的妹妹,准备将她作为王妃。宣武帝开始时认为崔显被世人称为东崔,祖籍地气寒冷,名望低下,不想同意,过了很久,也就允许了。延昌以后,他又疏远和遗弃崔氏,将她关在另外的房间里,仅仅供给她衣服和食品而已。不久,崔氏突然死去,许多人都说是被元雍殴打致死的。灵太后答应赐给他女妓,还没来得及送去,元雍便派他手下的宦官丁鹅,自行来到宫中,挑选了四个人,谎称有旨将她们带回元雍府第。太后责备元雍擅自专权,追令停止使用。
孝庄帝初年,在河阴遇害。追赠假黄钺、相国,谥为“文穆”。
元雍见识短浅,又不读书,虽然位居朝官之首,却不被世人所推崇。自从熙平之后,朝政大权旁落。当清河王元怿死后,元叉专制朝政,天下人都归罪于元雍。
元雍的嫡子元泰,字昌,颇有声名,任太常卿,跟元雍同时遇害。追赠太尉公、高阳王,谥为“文”。他的儿子元斌袭爵。
元斌,字善集,历任侍中、尚书左仆射。元斌仪表俊美,性情宽和,当官谨慎自重,很受齐文襄帝的赏识。齐天保初年,依照规定降爵为高阳县公,任右光禄大夫。天保二年(551),跟随文宣帝讨伐契丹,回兵至白狼河时,因罪被赐死。
彭城王元勰,字彦和,从小聪明灵慧,资质不同寻常。太和九年(485),被封为始平王,加侍中。元勰出生时,他的母亲潘氏去世,当年献文帝驾崩。当他懂事以后,请求朝廷让他追补服丧。文明太后不许可。于是他自己哀毁容貌,神色憔悴,自我约束居丧三年,不参加有关吉庆的仪礼。孝文帝大为惊讶。他性情机敏又沉迷于书籍,尤其爱好写诗文。长期在宫殿内参与处置军国重大事务,日常的各种事情也无不参与。当皇帝南征时,他率领由宗族子弟组成的军队,守卫在皇帝身边。又转任中书令,仍为侍中,改封为彭城王。
皇帝登上金镛城,见到殿堂后面的梧桐和绿竹,就说:“凤凰不是梧桐就不肯栖息,不是竹实就不肯进食。如今桐竹都十分茂盛,难道能降下凤凰吗?”元勰说“:凤凰是因为有德行才肯来的,哪里是有桐竹就能飞降呢?”皇帝笑着说:“我也不能指望它来降落啊!”后来,皇帝在清徽堂宴请侍臣们,天黑时,将宴会移到流化池的芳林之下。皇帝抬头看到桐树枝叶繁茂,就说:“‘其桐其椅,其实离离。恺悌君子,莫不令仪。’今日林下的群贤,足够歌咏了。”他便让黄门侍郎崔光诵读暮春时群臣写的应制诗。当读到元勰的诗篇时,孝文帝替他改了一个字,说“:以前祁奚举荐自己的儿子,天子认为他是出于公心。今天见到勰写的诗篇,才知道举荐他担任中书令也不是出于私心啊!”元勰说:“微臣显露这篇拙作,正见出圣朝的私情,幸亏皇上神笔修改,才得到美誉啊!”皇帝说:“我虽然修改了一个字,也依然是美玉的本体啊!”元勰说:“《诗》三百,可以一言以蔽之。如今陛下修改一个字,也就足以价值连城了。”元勰上表请求免去侍中的职务。皇帝下诏说:“貂蝉的美誉,期待你发扬光大。人才不足之时,怎能容你告退!”后来,元勰跟随皇帝前往代都,到达上党的铜..山,路边有十几株大松树。当时皇帝进伞,他边走边赋诗,然后让人拿给元勰看,并说:“我的诗虽然不是七步写成的,但也没走多远。你也来写一篇,等走到我的跟前,也要写成。”当时,元勰离皇帝十步远。他便边走边写,还没有走到皇帝面前就已经写好了。诗为“:问松林,松林经几冬?山川何如昔?风云与古同。”皇帝大笑起来,说:“你这首诗也是以开玩笑来责备我了!”下诏追赠元勰的生母潘氏为彭城国太妃,又任他为中书监,侍中如旧。
皇帝南征汉阳时,让元勰代理中军大将军职务,加赐鼓吹一部。元勰因为频繁受到皇帝的宠幸和赏赐,便当面对皇帝说“:我听说,兼亲疏而用,合异同而建。这是古代的成文,我希望能被传诵于后世。陈思王当年请求而不被允许的,我没有请求却轻易得到。不但今古不同,所遇也大异啊!”皇帝大笑起来,拉着元勰的手说“:二曹因为争才名而相互妒忌,我和你以道德而相亲近,由此而言,无愧于先朝的烈士了。”
皇帝在清徽堂亲自讲解《丧服》一篇,他安详地对群臣们说:“彦和、季豫等年纪尚轻,早就在朝廷任职,失去慈父的教训,并没有读过《礼》。他们总要让我讲解《丧服》一篇。我自以为理解得十分浮浅,没有答应。刚才因为喝醉了酒坐在这里,轻率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因此委屈一下朝中贤士们,以便亲自进行解说。”御史中尉李彦回答说:“从古到今,还没有一位皇帝讲解《礼》经的。臣下要亲自听到您的解说,真是千载一时的盛事啊。”
从征沔北时,元勰被任命为使持节、都督南征诸军事,正中军大将军、开府。元勰便亲自率领众军。过了一会,有两只大鸟从南飞来,一只飞向皇帝的行宫,一只飞向幕府,都被人捉获了。元勰便对皇帝说:“刚才有只大鸟,朝着军旗颠仆下来,我认为这是大吉兆。”皇帝开玩笑地说“:鸟害怕军威,难道仅仅是中军一处吗?我也分到一只啊!这确是大好事,兵法上都是这样讲的。”到天亮时,便大败崔慧景、萧衍的军队。当夜大雨直下。皇帝说:“我听说国家出兵获胜时,总是遇到云雨。如今攻下新野、南阳时,以及今天战胜这些敌军后,果然都有时雨,看来这话是确实的了。”元勰回答说:“应于水德,远合上天之心。”皇帝让元勰写一篇露布,元勰推辞说:“我听说露布这东西,是布告于天下,显露在人们的耳目之中。以臣下不才,怎能充当大用呢?”当元勰写成之后,特别像是皇帝的文章,有见到的人,都说是皇帝御笔所写。皇帝说:“你所写的东西,人家都说是我作的。不是哥哥就是弟弟的,谁又能分别得清楚呢!”元勰回答说“:子夏曾经在先圣跟前受到嗤笑,如今我又将受责备于将来了。”当到达豫州时,皇帝以一家人的身份写信给元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