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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卷四十四
武帝二十三男:穆皇后生文惠太子、竟陵文宣王子良,张 淑妃生庐陵王子卿、鱼复侯子响,周淑仪生安陆王子敬、建安 王子真,阮淑媛生晋安王子懋、衡阳王子峻,王淑仪生随郡王 子隆,蔡婕妤生西阳王子明,乐容华生南海王子罕,傅充华生 巴陵王子伦,谢昭仪生邵陵王子贞,江淑仪生临贺王子岳,庾 昭容生西阳王子文,荀昭华生南康王子琳,顔婕妤生永阳王子 瑉,宫人谢生湘东王子建,何充华生南郡王子夏。第六、第十 二、第十五、第二十二皇子早亡;子瑉继衡阳元王后。
文惠皇太子长懋,字云乔,小字白泽,武帝长子也。武帝 年未弱冠而生太子,姿容丰美,爲高帝所爱。宋元徽末,除秘 书郎,不拜,板辅国将军,迁晋熙王抚军主簿。事甯,武帝遣 太子还都。高帝方创霸业,心存嫡嗣,谓太子曰:“汝还,吾 事办矣。”处之府东斋,令通文武宾客。谓荀伯玉曰:“我出 行日,城中军悉受长懋节度。我虽不行,内外直防及诸门甲兵, 悉令长懋时时履行。”
转秘书丞,以与宣帝讳同,不就。历中书、黄门侍郎。升 明三年,高帝将受禅,以襄阳兵马重镇,不欲处他族,出太子 爲雍州刺史,加都督、北中郎将、甯蛮校尉。建元元年,封南 郡王,江左嫡皇孙封王,始自此也。
先是,梁州刺史范柏年颇着威名,沈攸之事起,候望形势, 事平,朝廷遣王玄邈代之。玄邈已至,柏年迟回魏兴不肯下, 太子虑其爲变,乃遣说之,许啓爲府长史。及至襄阳,因执诛 之。
二年,征爲侍中、中军将军,置府,镇石头。穆妃薨,成 服日,车驾出临丧,朝议疑太子应出门迎 。左仆射王俭曰 : “寻礼记服问:‘君所主夫人、妻、太子嫡妇。’言国君爲此三 人爲主丧也。今銮舆临降,自以主丧而至,虽因事抚慰,义不 在吊,南郡以下不应出门奉迎。但尊极所临,礼有变革,权去 杖絰,移立户外,足表情敬,无烦止哭。皇太子既一宫之主, 自应以车驾幸宫,依常奉候。既当成服之日,吉凶不相干,宜 以衰帻行事,望拜止哭,率由旧章。尊驾不以临吊,奉迎则惟 常体,求之情礼,如爲可安。”又其年九月有闰,小祥疑应计 闰。俭又议,以爲“三百六旬,尚书明义,文公纳币,春秋致 讥。故先儒期丧,岁数没闰,大功以下,月数数闰。所以吴商 云:‘含闰以正期,允协情理。’没闰之理,固在言先”。并从之。
武帝即位,爲皇太子。初高帝好左氏春秋,太子承旨讽诵, 以爲口实。及正位东储,善立名尚,解声律,工射,饮酒至数 斗,而未尝举杯。从容有风仪,音韵和辩,引接朝士,人人自 以爲得意。文武士多所招集,会稽虞炎、济阳范岫、汝南周顒、 陈郡袁廓,并以学行才能,应对左右。而武人略阳垣历生、襄 阳蔡道贵,拳勇秀出,当时以比关羽、张飞。其馀安定梁天惠、 平原刘孝庆、河东王世兴、赵郡李居士、襄阳黄嗣祖、鱼文、 康绚之徒,并爲后来名将。
永明三年,于崇正殿讲孝经,少傅王俭令太子仆周顒撰爲 义疏。五年冬,太子临国学,亲临策试诸生,于坐问少傅王俭 曲礼云“无不敬”义,俭及竟陵王子良等各有酬答。太子又以 此义问诸学生,谢几卿等一十人,并以笔对。太子问王俭 : “周易干卦本施天位,而说卦云‘帝出乎震’,震本非天义, 岂当相主?”俭曰:“干健震动,天以运爲德,故言‘帝出乎震” 俭又谘太子孝经“仲尼居曾子侍”义,临川王映谘“孝爲德本” 义,太子并应机酬答,甚有条贯。
明年,上将讯丹阳所领囚及南北二百里内狱,诏太子于玄 圃园宣猷堂录三署囚,原宥各有差。上晚年好游宴,尚书曹事, 亦分送太子省视。
太子与竟陵王子良俱好释氏,立六疾馆以养穷人。而性颇 奢丽,宫内殿堂,皆雕饰精绮,过于上宫。开拓玄圃园与台城 北堑等,其中起出土山池阁楼观塔宇,穷奇极丽,费以千万。 多聚异石,妙极山水。虑上宫中望见,乃旁列修竹,外施高鄣。 造游墙数百间,施诸机巧,宜须鄣蔽,须臾成立,若应毁撤, 应手迁徙。制珍玩之物,织孔雀毛爲裘,光采金翠,过于雉头 远矣。以晋明帝爲太子时立西池,乃啓武帝引前例,求于东田 起小苑,上许之。
永明中,二宫兵力全实,太子使宫中将吏更番筑役,营城 包巷,制度之盛,观者倾都。上性虽严,太子所爲,无敢啓者。 后上幸豫章王宅,还过太子东田,见其弥亘华远,壮丽极目, 于是大怒,收监作主帅,太子惧,皆藏之,由是见责。
太子素疾,体又过壮,常在宫内,简于遨游,玩弄羽仪, 多所僭拟。虽咫尺宫禁,而上终不知。又使徐文景造辇及乘舆 御物虎贲云罕之属,上尝幸东宫,匆匆不暇藏辇,文景乃以佛 像内辇中,故上不疑。文景父陶仁时爲给事中,谓文景曰 : “终当灭门,政当扫墓待丧耳。”及移家避之。其后文景竟赐 死,陶仁遂不哭,时人以爲有古人风。
十年,豫章王嶷薨,太子见上友于既至,造碑文奏之,未 及镌勒。十一年春正月,太子有疾,上自临视,有忧色。疾笃, 上表告辞,薨于东宫崇明殿,时年三十六。
太子年始过立,久在储宫,得参政事,内外百司私咸谓旦 暮继体,及薨,朝野惊惋焉。上幸东宫,临哭尽哀,诏敛以衮 冕之服,諡曰文惠,葬崇安陵。有司奏御服期,朝臣齐衰三月, 南郡国臣齐衰期,临汝、曲江国臣并不服,六宫不从服。
武帝履行东宫,见太子服玩过制,大怒,敕有司随事毁除, 以东田殿堂处爲崇虚馆 。郁林立,追尊爲文帝,庙称世宗。
初,太子恶明帝,密谓竟陵王子良曰:“我意色中殊不悦 此人,当由其福德薄所致。”子良便苦救解,后明帝立,果大 相诛害。
竟陵文宣王子良字云英,武帝第二子也。幼聪敏。武帝爲 赣县时,与裴后不谐,遣人船送后还都,已登路,子良时年小, 在庭前不悦。帝谓曰:“汝何不读书?”子良曰:“娘今何处? 何用读书。”帝异之,即召后还县。
仕宋爲邵陵王友。时宋道衰谢,诸王微弱,故不废此官。 升明三年,爲会稽太守,都督五郡。封闻喜公。宋元嘉中,凡 事皆责成郡县,孝武后,徵求急速,以郡县迟缓,始遣台使, 自此公役劳扰。高帝践阼,子良陈之,请息其弊。
子良敦义爱古,郡人朱百年有至行,先卒,赐其妻米百斛, 蠲一人,给其薪苏。郡合下有虞翻旧床,罢任还,乃致以归。 后于西邸起古斋,多聚古人器服以充之。夏禹庙盛有祷祀,子 良曰:“禹泣辜表仁,菲食旌约,服玩果粽,足以致诚。”使 岁献扇簟而已。
时有山阴人孔平诣子良讼嫂市米负钱不还 。子良叹曰 : “昔高文通与寡嫂讼田,义异于此。”乃赐米钱以偿平。
建元二年,穆妃薨,去官,仍爲丹阳尹,开私仓振属县贫 人。先是太妃以七月薨,子良以八月奉凶问。及小祥,疑南郡 王应相待。尚书左仆射王俭议以爲“礼有伦序,义无徒设。如 令远则不待,近必相须,礼例既乖,即心无取。若疑兄弟同居, 吉凶舛杂,则远还之子,自应开立别门,以终丧事,灵筵祭奠, 随在家之人,再期而毁。庶子在家,亦不待嫡。而况储妃正体 王室,中军长嫡之重,天朝又行权制,进退弥复非疑。谓应不 相待,中军祥缟之日,闻喜致哀而已,不受吊慰。至闻喜变除, 昆弟亦宜相就写情,不对客”。从之。
武帝即位,封竟陵郡王、南徐州刺史,加都督。永明二年, 爲护军将军,兼司徒。四年,进号车骑将军。子良少有清尚, 礼才好士,居不疑之地,倾意宾客,天下才学皆游集焉。善立 胜事,夏月客至,爲设瓜饮及甘果,着之文教。士子文章及朝 贵辞翰,皆发教撰录。
是时上新视政,水旱不时,子良密啓请原除逋租。又陈宽 刑息役,轻赋省徭。并陈“泉铸岁远,类多翦凿,江东大钱, 十不一在,公家所受,必须轮郭完全,遂买本一千,加子七百, 求请无地,捶革相继。寻完者爲用,既不兼两,回复迁贸,会 非委积,徒令小人每婴困苦。且钱布相半,爲制永久,或闻长 宰须令输直,进违旧科,退容奸利”。
五年,正位司徒,给班剑二十人,侍中如故。移居鸡笼山 西邸,集学士抄五经百家,依皇览例爲四部要略千卷。招致名 僧,讲论佛法,造经呗新声,道俗之盛,江左未有。
武帝好射雉,子良啓谏。先是左卫殿中将军邯郸超上书谏 射雉,武帝爲止,久之,超竟被诛。永明末,上将复射雉,子 良复谏,前后所陈,上虽不尽纳,而深见宠爱。
译文
竟陵文宣王萧子良字云英,是齐武帝的第二个儿子。自幼聪敏。武帝在赣县任职的时候,与裴后关系不协调,派人用船送裴后回京城,已经上路了,萧子良当时年纪幼小,在厅堂前很不高兴。武帝对他说:“你怎么不读书?”萧子良说:“我娘在哪里?为什么还要读书!”武帝感到很奇异,便召裴后回到了县里。他在宋朝做官任邵陵王友。当时宋朝国运衰落,诸王都很弱小,所以不废除这一官职。升明三年(479),担任会稽太守,都督五郡。封为闻喜公。宋朝元嘉年间(424~453),凡事都责成县郡去办,孝武帝以后,征求急速,因为郡县迟缓,才开始派遣台使,从此公役经常搅扰。高帝即位,萧子良陈述了这一情况,请求消除它的积弊。
萧子良重道义、好古雅,本郡人朱百年有极高的德行,很早就死去,萧子良便赐给他的妻子米一百斛,免去一个人的赋税,供给她柴草。郡门下有虞翻的旧床,虞翻罢任回家,便把床给他送了回去。后来萧子良在西邸建了一座古斋,收集了许多古人的器具衣服布置在里边。夏禹庙里有很多人在祈祷,萧子良说:“大禹同情罪犯表彰仁人,饮食简单提倡节约,服玩果品,就足以表达诚意了。”让人们每年只献一些竹帘竹席为止。
当时有个山阴人孔平,到萧子良那里告他嫂子买米欠钱不还。萧子良慨叹说:“从前高文通与寡妇嫂子打田地官司,内容和这不同。”便赐给米钱以偿还孔平。
建元二年(480),穆妃去世,他辞了官,仍然担任丹阳尹,打开私人粮仓救济所属县中的贫苦人。在这以前太妃在七月去世,萧子良在八月得到了消息。在举行一周年的祭礼时,怀疑应该等待南郡王。尚书王俭提出建议,认为“礼有伦理次序,义不徒然虚设。如果远处的就不等待,近处的必须等候,这样礼数上既相违背,内心里也无可取。如果怀疑兄弟居住在一起,吉凶混杂,那么从远处回来的儿子,自然应该另外设立门庭,直到丧事办完,灵宴和祭奠,要依靠在家的人,两次周年时都进行哀悼。庶子在家,也不等待嫡子。何况太子妃是王室的正式体现,中军将军居于嫡长子的重要地位,在天朝又掌握大权,由他处理更加不应再有怀疑。我认为应该不去等待,中军在两周年祭祀后穿上朝服的时候,闻喜公只需要致哀,不接受吊慰。等到闻喜公改除丧服,兄弟也应该相聚在一起交流感情,不接待宾客”。皇上依从了他的建议。
武帝即位,封他为竟陵郡王、南徐州刺史,加任都督。永明二年(484),担任护军将军,兼司徒。四年,晋升为车骑将军。萧子良少年就有清雅的好尚,礼遇贤才,喜爱文士,他处于很高的地位,而向往宾客,天下有才学的人都聚集到了他这里。他善于做一些很出众的事情,夏天客人到了,他就为他们摆出瓜果和饮料,标举文教。士子的文章以及朝贵的作品,都找到让他们抄写下来。
当时皇上刚刚开始处理政务,水灾旱灾不断发生,萧子良秘密上奏,请求免除拖欠的租子。又建议放宽刑罚,停息徭役,减轻赋税。并且陈述“钱币的铸造年代久远,一般都已经残缺,江东的大钱,连十分之一也不存在了,公家所接受的钱,必须轮廓完整,于是买本一千,要加子七百,无处可以求告,棍打警告相继而来。寻找完整的来使用,也不多算,往复进行贸易,一定不会有积聚,只会让小民们常常遭受困苦。而且钱和布伴随使用,作为制度非常长久,有时听说长官要让缴纳税钱,前进就违背了旧的规定,后退则会有人投机取巧”。
永明五年,他担任了司徒,配给仪仗二十人,侍中职务依旧。移居到鸡笼山的西邸,聚集学士抄录《五经》和百家著作,依照《皇览》的体例编成了《四部要略》一千卷。招请名僧,讲论佛法,创造经呗新声,佛教风气的兴盛,在江东前所未有。
武帝喜欢射野鸡,萧子良上书劝谏。在这以前左卫殿中将军邯郸超曾经上书劝谏不要射野鸡,武帝因此而停止了,时间久了,邯郸超终于被杀死。永明末年,皇上将要重新去射野鸡,萧子良重又劝谏,前后所提的意见,皇上虽然没有完全采纳,他却深受宠爱。
他又和文惠太子共同喜欢佛教,非常友爱。萧子良敬信尤其虔诚,多次在家园中营办斋戒,大批会集朝臣和众僧,甚至于送饭倒水,有时亲自去干,世人颇以为有失宰相的体统。他劝人为善,从不厌倦,由此终于有了很大的名声。
永明八年,配给他三望车。九年,京城发大水,吴兴特别严重,萧子良开仓救济贫苦有病不能维持的人,在府第的北面设立官舍收养他们,供给衣服和药品。十年,兼尚书令、扬州刺史,本官依旧。不久解除了尚书令,任命为中书监。
文惠太子去世,武帝到东宫检查,见到太子的服饰仪仗,很多都超过规定标准,皇上大怒,因为萧子良和太子要好,不曾向上奏明,让皇帝知道,因而皇上对他非常不满,大加斥责。
武帝生了病,诏令萧子良带着侍卫到延寿殿侍奉服药。萧子良奏请让和尚在殿门前诵经,武帝因此在梦中见到了祥瑞花。萧子良按照佛经宣示旨意,让御府中做成铜花,插在御床的四角。他日夜守在殿内,太孙每隔一天进去参见一次。武帝病情突然加重,内外都很恐慌,百官都已经改变了服装,人们议论怀疑要立萧子良,不一会又苏醒过来,问太孙在哪里,于是召东宫的卫士都随着进宫,遗诏让萧子良辅政,明帝知尚书事。萧子良平时仁厚,对政治事务不感兴趣,便推荐明帝,诏书说:“事情不论大小,都要跟萧鸾商量。”这正是萧子良的愿望。太孙自从少年时候起,就养在萧子良的妃子袁氏那里,很受到慈爱,他在前些时候,曾经很害怕不能被立为继承人,从此深深地忌恨萧子良。武帝死后迁出了太极殿,萧子良住在中书省,皇帝让虎贲中郎将潘敞的二百武士,屯驻在太极殿西阶下面。穿上丧服以后,诸王都出去了,萧子良请求在棺材前停留,没有允许。
萧子良被晋升职位为太傅,增加仪仗为三十人,本官依旧,解除侍中职务。隆昌元年(494),加给他特殊的礼制,可以带剑穿履上殿,入朝不用趋步,赞拜不用报名,进而都督南徐州。这年他病情很重,对身边的人说:“门外应该有异常情况。”派人去看,见淮河中的游鱼无数,都浮出水面向着城门。不久去世,年龄三十五岁。
皇帝经常担心萧子良有异志,等他死后,非常高兴。诏令供给东园的秘密丧葬器具,穿用最高级的衮冕服装,在东府建立丧位,大鸿胪持节监护,太官早晨晚上呈送祭品。又诏令追赠他为假黄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宰,兼大将军、扬州牧,绿绶带,具备九服锡命之礼,使持节、中书监、王的职位依旧。供给他九旒鸾辂、黄屋左纛、鍂车京车、前后部羽葆、乐队,挽歌二部,勇士仪仗一百人,葬礼依照晋朝安平王的先例。起初,豫章王萧嶷葬在金牛山,文惠太子葬在夹石。萧子良送到现场,望着祖硎山悲伤地感叹说:“北面瞻看我的叔叔,前面望着我的兄长,死后如果还有知觉的话,请把我埋葬在这里。”等他死后,便在这里埋葬了他。
他所著的内外诗文数十卷,虽然没有文采,却有很多劝戒。萧子良死了以后,旧时的朋友都来吊丧,陆惠晓在府门遇到了袁彖,问他说:“近来事件纷纭,究竟是怎么回事?王融被杀,魏准破胆。路上人们议论纷纷,又说竟陵王未能安享天年,有这事吗?”回答说:“齐朝微弱,已经几年了,臂膀和柱石大臣都完了,命运所余下的,只是风流名士罢了。如果不立好君主,就无法镇守和安定四海。王融虽然是为自身打算,实际上是安定国家,遗憾的是他不能果断处理事情,以至到了这种地步。道路上的谈论,自然是虚说,但是苍生正遭受涂炭,正应当侧耳细听。”
建武年间(494~498),旧时的官员范云上表建议为萧子良立碑,事情没有成功。
鱼复侯萧子响字云音,是武帝的第四个儿子。豫章王萧嶷没有儿子,抚养了萧子响。后来萧嶷又有了儿子,上表留他为嫡子。武帝即位,他担任南彭城、临淮二郡太守。
萧子响勇气力量过人,开弓有四斛的力量,多次于园池当中贴着马背在竹树下面奔驰,而身体毫无损伤。过继给萧嶷以后,车服与诸王不同,每当入朝则十分愤怒,拳打车壁,武帝知道后,让他的车服与皇子相同。
永明六年(488),有关部门上奏萧子响应该回归本位,于是封为巴东郡王。七年,担任都督、荆州刺史。直阁将军董蛮粗壮有力,萧子响邀请他一路同行。董蛮说:“殿下癫狂如雷,怎么敢跟随您呢?”萧子响笑着说:“您敢说出这样的话,也又是一个奇癫。”皇上听到后很不高兴,说:“人名叫蛮,又怎么能够蕴藉!”于是给他改名为仲舒。对他说:“今天的仲舒,与从前的仲舒相比怎么样?”回答说:“从前的仲舒,出自私人家中,今天的仲舒,降自天帝,由此说来,胜过从前的很远了。”皇上非常称赞。
萧子响少年时就好武,左右带刀的武士六十人,都有胆力才干,他多次在内斋杀牛设酒,和他们相聚取乐。他让人私做了锦袍绛袄,打算赏给蛮人交换器杖。长史刘寅等联名秘密上奏,皇上下令仔细检查,刘寅等人很恐惧,想隐瞒起来。萧子响听说台使来到,却不见诏书,于是便召来刘寅和司马席恭穆、咨议参军江胒、殷昙粲、中兵参军周彦、典签吴修之、王贤宗、魏景深等一齐进来,在琴台下把他们全部斩首。皇上听说非常恼怒,派卫尉胡谐之、游击将军尹略、中书舍人茹法亮率领羽林三千人搜捕那小子。诏令说“萧子响如果束手投降,可以保全他的性命”。
胡谐之等人到了江津,在燕尾洲筑城。萧子响穿着白色衣服登上城头,频频地派遣信使和他们互相通话,说:“天下哪有儿子反叛的,本身并不作贼,只是有些粗疏罢了。现在我便单独乘船还朝,何必筑城被捉呢?”尹略独自回答说:“谁和你这个反叛父亲的人一块说话!”萧子响听了只是流泪。又送了牛几十头,酒二百斤,果馔三十车,尹略都给扔进了江水中。萧子响的胆力之士王冲天极其愤怒,便率领党徒渡过沙洲攻破城垒杀死了尹略,而胡谐之、茹法亮单独乘船逃掉了。
皇上又派丹阳尹萧顺之领兵继续讨伐,萧子响当天就率领着白衣随从三十人,乘着舴艋小舟从中流开往京城。起初,萧顺之即将出发,文惠太子一向忌妒萧子响,秘密地安排他们不许萧子响回京,让他们进行完善处理。萧子响在见了萧顺之以后,打算自己申明情况,萧顺之不允许,就在射堂将他缢死。经有关部门奏请,断绝了萧子响的属籍,赐他为蛸氏。
萧子响秘密地写了好几张信函,藏在妃子王氏的裙腰中,详细地进行申辩,说:“轻舟还朝而不得,此中苦痛很深,只请加以哀怜,不要让史书上写下齐朝有反叛父亲的儿子,父亲有害死儿子的名声。”等萧顺之回来,皇上心里非常责怪和生气。一百天的时候在华林为萧子响作斋,皇上亲自行香,对各个朝士皱着眉头。等看见了萧顺之,呜咽了好长时间,左右的人无不流泪。后来有一天出景阳山,看见有一只猿猴跳跃悲鸣,他问后面的官员:“这个猿猴是什么意思?”回答说:“猿猴的孩子前日堕崖而死,它的母亲找它找不见,所以这样。”皇上因而想起了萧子响,感叹了很久,悲不自胜。萧顺之惭愧惧怕,生了病,于是忧郁而死。这时豫章王萧嶷上表说:“已故的平民蛸子响在事业上没有建树,沦落无为,一时泄愤,陷入凶德,身死草野,未作血祭。只是伏罪受戮,迷途知返,回顾以往,令人伤心。在下希望陛下大发慈悲,让他归葬祖坟,这样不仅能让他的骸骨得到恩惠,而且也使天下人士归向仁德。”皇上没有批准,把他贬为鱼腹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