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了，喧闹一天的小山村宁静下来，小顺新婚的家院也安静下来。洞房里的小顺活动活动腿脚，站起来走向大床，小声问新娘子：“喝点水，你？”话没有落音，几声咯咯啪啪，吓他一跳，马上意识到是踩崩了地上的瓜了，不由得笑起来。笑声未了，听外边有人喊：“新郎笑一笑，想把新娘要！”接着许多人七嘴八舌：“今晚抱新娘，抱住当新郎！”“新郎找新娘，想把滋味尝！”山村规矩，新婚之夜如没人听窗，会一生不顺利，而热热闹闹的听窗是新婚夫妇一生幸福的预兆。小顺只好说：“听窗的可就都到了。”新娘子小声说：“咱这里还真不赖哩，俺那儿，上次俺哥办事就硬找不着听窗的，把俺妈急得哭……”小顺说：“是哩，眼下年轻人都出去打工——能叫老头老婆们去听窗？就算有那个兴头，也不兴那个规矩呀……”
　　外边喧闹声大起来了，淹没了新婚夫妇的对话。他们只好闭嘴，听人们叽叽喳喳，听人们放肆地开玩笑、拍门窗，追逐吵闹。
　　夜深了，外边渐渐静下来。小顺慢慢挪过去，坐在床沿，轻轻揽住了新娘的臂膀，新娘的臂膀有些凉，小顺心疼地摩挲着，新娘微微颤抖了一下，温顺地将身子靠在小顺子胸前。
　　窗外山风习习地吹着，院里的老山楂树沙沙响，除此外好像没有别的动静，但小顺子还是能闻得到听窗人的气息。他自小打小山村摸爬滚打长大，听过无数长辈和兄长们的窗，很是知道这里边的伎俩。他耐心等待。许久之后，果然好几个变形的人脸贴着玻璃窗围了上来，还故弄玄虚地互相提醒着，小声，小声！小顺和新娘子轻轻拥抱着，一动不动，像是大庭广众之前的绅士淑女。
　　时光又过了许久。忽然，一阵急促的刷刷声，是雨珠斜打在玻璃窗上，接着淅沥沥下得紧了。听窗的人们惊呼，真的下大了！来财哥，咋办哩？唉，便宜了小顺这小子，撤吧，撤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惶惶地远去了。小顺在里边嬉笑，不是时候？这雨来得还真是时候！你们光知道这陈年老规矩，咋不理解青年人心思哩！
　　一股男性的激情在血管里澎湃，小顺的手放肆地游动起来。新娘子使劲挣脱他的手臂，起来铺好床铺。又羞涩地看他一眼，才慢慢解开衣服，泥鳅一样钻进被窝里。
　　小顺动作快，撕开自己的衣褂，三两下扯下扔到一边。立即往被窝里钻。一股带着香味的温热围裹了他。他嘴先寻觅过去，一下子便衔住了新娘子的嘴唇，咂吧咂吧吮吸着。
　　正要顺理成章地发展下一步，忽听外边响起了洪雷似的喊声：“新郎倌，亲一个！”“新娘子，亲一个！”接着小孩子们就没大没小地胡唱起来：“你在上，我在下，你说几下就几下！”“这根粉条长又长，过年小孩子会叫娘！”
　　新娘子臊得脸颊发热，把小顺子一推，头钻被窝里，紧紧裹住不敢动了。小顺子知道上当，但知道来财他们的苦心，听见雨珠子沙沙下得紧，苦笑道，呵呵，淋雨也不怕——你们真敬业哩！
　　虽说一夜雨声不停，但来财他们时而掀起一个高潮，竟然这样不停气儿地闹到天明。
　　小顺和新娘子都一夜未睡，这样热闹谁能坦然入眠呢？东山的山巅上已经缀满了灿烂的朝霞，忙碌一夜的来财他们准备打马回营了：“叔俺都走哩！”小顺的爹忙不迭说：“都来，给，红封。”来财捏捏便知，说：“自家人，还给加钱哩。”小顺的爹说：“你们夜半淋雨——不是大侄子你的面子，能跑几个村集合恁些人？跑恁远，实打实来闹新房，我知道行情是一人一百，可咱表心意咋着也得二百！就这我心里也透着感谢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