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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卷四十二
纳坦谋嘉,上京路牙塔懒猛安人。初习策论进士,大定二十六年,选入东宫,教郓王琮、瀛王瑰读书。以终场举人试补上京提刑司书史,以廉能著称。承安元年,契丹陀锁寇掠韩州、信州,提刑司问诸书史谁入奏者,皆难之,谋嘉请行。五年,特赐同进士出身,调东京教授、汤池主簿、太学助教。丁母忧,服阕,累除翰林修撰,兼修起居注、监察御史。贞祐初,迁吏部员外郎、翰林待制、侍御史。完颜宇举谋嘉才行,志在匡国,可预军政。充元帅府经历官。中都被围,食且尽,胥鼎奏:“京师官民能赡足贫民者,计所赡迁官,皆先给据。”谋嘉不受据而去。中都危急,谋嘉曰:“帅臣统数万众,不能出城一战,何如自缚请降邪?”宣宗议迁都,谋嘉曰:“不可。河南地狭土薄,他日宋、夏交侵,河北非我有矣。当选诸王分镇辽东,河南,中都不可去也。”不听。顷之,除唐州刺史。入为太常少卿兼左拾遗,迁郑州防御使。改左谕德,转少詹事,摄御史中丞,未几,摄太子詹事。兴定元年,潼关失守,迁河南统军使兼昌武军节度使,摄签枢密院事,行院许州,汰去冗食军士二千余人。上书谏伐宋,不听。三年,降颍州防御使。有告宋人将袭颍州者,已而宋兵果至,谋嘉有备,乃引去。有司上功,不及告者,谋嘉请而赏之。四年,召为翰林侍讲学士兼兵部侍郎,同修国史。五年卒。
邹谷,字应仲,密州诸城人。中大定十三年进士第,累官沈王府文学。尚书省奏拟大理司直,上曰:“司直争论情法,折正疑难,谷非所长也。”宰臣曰:“谷有吏才,陕西、河南访察及定课皆称职。”上以谷为同知曹州军州事。召为刑部主事,转北京、临潢提刑判官,入为大理寺丞。尚书省点差接送伴宋国使官,令史周昂具数员呈请。左司都事李炳乘醉见之,怒曰:“吾口举两人即是,安用许为?”命左右揽昂衣欲杖之,会左司官召昂去乃已,詈诸令史为奴畜。明日语权令史李秉钧曰:“吾岂惟箠骂,汝进退去留,亦皆在我!”群吏将陈诉,会官劾奏,事下大理寺议,差接送伴官事当奏闻,炳谓口举两人,当科违制。谷曰:“口举两人,一时之言,当杖赎。揽昂衣欲加杖,当决三十。”上曰:“李炳读书人,何乃至是?”宰臣对曰:“李炳疾恶,众人不能容耳。”上曰:“炳诚过矣,告者未必是也。”乃从谷议。历济南、彰德府治中,吏部郎中,河东按察副使,沂州防御使。历定海、泰宁军节度使。泰和六年,致仕。贞祐初卒。
高霖,字子约,东平人。大定二十五年进士,调符离主簿。察廉,迁泗水令,再调安国军节度判官。以父忧还乡里,教授生徒,恒数百人。服除,为绛阳军节度判官。用荐举,召为国史院编修官。建言:“黄河所以为民害者,皆以河流有曲折,适逢隘狭,故致湍决。按《水经》当疏其厄塞,行所无事。今若开鸡爪河以杀其势,可免数埽之劳。凡卷埽工物,皆取于民,大为时病。乞并河堤广树榆柳,数年之后,堤岸既固,埽材亦便,民力渐省。”朝廷从之。迁应奉翰林文字兼前职,改监察御史。丁母忧,起复太常博士。改都水监丞,签陕西路按察司事,体访官员能否,仍赴阙待对。时南征调发繁急,民稍稽滞,有司皆坐失误军期罪。霖言其枉,悉出之。授都水少监。大安初,为耀州刺史。三年,迁河北东路按察副使,改韩王傅,兼韩林直学士。崇庆初,改工部侍郎兼直学士。至宁元年八月,霖奉储偫迎宣宗至新城,敕霖南迎诸妃。既至,赐钱千贯,迁官三阶。贞祐二年,除河平军节度使兼都水监。霖请城宜村为卫州以护北门,上从之。入为兵部尚书,知大兴府事,俄权参知政事,与右丞相承晖行省于中都。寻改中都留守,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平章政事抹捻尽忠弃中都南奔,霖与子义杰率其徒夜出,不能进,谓义杰曰:“汝可求生,吾死于此矣。”霖死,义杰伏群尸中以免。赠翰林学士承旨,令立碑乡里,岁时致祭,访其子孙录用,谥文简。
孟奎,字元秀,辽阳人也。大定二十一年进士,调黎阳主簿。丁母忧,服阕,调淄州军事判官,迁汲县令。察廉,改定兴令。补尚书省令史,从参知政事马琪塞澶渊决河,改中都左警巡使。平章政事完颜守贞礼接士大夫在其门者,号“冷岩十俊”,奎其一也。改都转运司支度判官、上京等路提刑判官。初,辽东契丹判余里也尝杀驿使大理司直,有契丹人同名者,有司辄系之狱,奎按囚速频路谳而出之,既而果获其杀司直者。迁同知西京路转运使事。置行枢密院于镇宁,充宣差规措所官给军用。改签河东南北路按察司事、武州刺史。上言三事,其一曰亲民之寄,“今吏部之选颇轻,使武夫计资而得,权归胥吏。每县宜参用士人,使纪纲其事。”未几,改曹州刺史,再调同知中都路都转运使事。旱,诏审录中都路冤狱,多平反。大安初,除博州防御使,凡属县事应赴州者,不得泊于逆旅,以防吏奸,人便之。改山东东西路安抚副使,迁北京、临潢等路按察转运使,以本官为行六部侍郎。劾奏监军完颜讹出虚造功状,讹出坐免官。诏以奎为宣差都提控。贞祐初,以疾卒,谥庄肃。
乌林答与,本名合住,大名路纳邻必剌猛安人。充奉职、奉御、尚食局直长,兼顿舍。除监察御史,累官武胜军节度使、北京按察转运使、太子詹事、武卫军都指挥使。贞祐二年,知东平府事,权宣抚副使。改西安军节度使,入为兵部尚书。上言:“按察转运司拘榷钱谷,纠弹非违,此平时之治法。今四方兵动,民心未定,军士动见刻削,乞权罢按察及劝农使。”又曰:“东平屯兵万余,可运滨盐易粮刍给之。”又曰:“潼关及黄河津要,将校皆出卒伍,类庸懦不可用。乞选材武者代之。”又曰:“兖、曹、濮、浚诸郡皆可屯重兵,敕州县官劝民力穑,至於防秋,则清野保城。”下尚书省,竟不施行。新制科买军器材物稽缓者并的决,与奏:“有司必督责趣办,民将不堪,可量罚月俸。”从之。坐前在陕州市物亏直,降郑州防御使。寻召为拱卫直都指挥使,复为兵部尚书。兴定三年,卒。
郭俣,字伯有,泽州人。大定二十二年进士,调长子主簿、莱州观察判官、莱阳县令,补尚书省令史,知管差除。除大理司直。丁母忧,起复太常博士、左司都事。御史台举俣及前应奉翰林文字张楫、吏部主事王质、刑部主事抹捻居中、通事舍人完颜合住、弘文校理把扫合、吏部架阁管勾乌古论和尚、尚书省令史温迪罕思敬皆才干可用。诏各升一等,迁除俣平阳府治中、张楫国子博士、王质昭义军节度副使、抹捻居中大理司直、完颜合住侍仪司令、把扫合同知弘文院事、乌古论和尚利涉军节度副使、温迪罕思敬同知定武军节度事。久之,俣召为同知登闻鼓院兼秘书丞,迁礼部郎中、滕州刺史、同知真定府事。上言:“每季合注巡尉官,吏、刑两部斟酌盗贼多寡处选注。”诏议行之。改中都、西京按察副使,迁国子祭酒。泰和六年,伐宋,充宣差山东安抚副使。七年,迁山东宣抚副使。大安元年,迁辽东按察转运使,改中都路都转运使、泰定军节度使、陕西东路按察转运使。贞祐三年,罢按察司,仍充本路转运使,行六部尚书。改河北西路转运使,致仕。元光二年,卒。
温迪罕达,字子达,本名谋古鲁,盖州按春猛安人。性敦厚,寡言笑。初举进士,廷试搜阅官易达藐小,谓之曰:“汝欲求作官邪?”达曰:“取人以才学,不以年貌。”众咸异之。明昌五年,中第,调固安主簿。以忧去官,服除,调信州判官。丞相襄辟行省幕府。改顺州刺史,补尚书省令史,除南京警巡使。居父丧,是时伐宋兵兴,起复,给事行尚书省。大安初,迁德兴府判官,再迁监察御史。宣宗迁汴,以本职护送卫士妻子。复被诏运大名粟,由御河抵通州,事集,迁一官,转户部员外郎、左司郎中。遇继母忧,起复太常少卿,充陕西元帅府经历官。
兴定元年,召还,摄侍御史,上疏论伐宋,略曰:“天时向暑,士马不利,宜俟秋凉,无不可者。”又曰:“辽东兴王之地,移剌都不能守,走还南京。度今之势,可令濮王守纯行省盖州,驻兵合思罕,以系一方之心。昔祖宗封建诸王,错峙相维,以定大业。今乃委诸疏外,非计也。”宣宗曰:“一子非所爱,但幼不更事,讵能办此?”逾月,复上言:“天下轻重,系于宰相,迩来每令权摄,甚无谓也。今之将帅,谋者不能战,战者不能谋。今岂无其人,但用之未尽耳。”宣宗曰:“人才难知,故先试其称否,卿何患焉。所谓用之未尽者为谁?”对曰:“陕西统军使把胡鲁忠直干略,知延安府古里甲石伦深沉有谋,能得士心,虽有微过,不足以累大。”宰相高琪、高汝励恶其言。俄充陕州行枢密院参议官。二年,召为户部侍郎。改刑部,兼左司谏,同知集贤院。改大理卿,兼越王傅。寻迁河南统军使、昌武军节度使,行六部,摄同签枢密院,行院许州。改集庆军节度使。
是时,东方荐饥,达上疏曰:“亳州户旧六万,今存者无十一,何以为州?且今调发数倍于旧,乞量为减免。”是岁大水,砀山下邑野无居民,转运司方忧兵食,达谩闻二县无主稻田且万顷,收可数万斛,即具奏。朝迁大骇,诏户部尚书高夔佩虎符专治其事,所获无几,夔坐累抵罪。达自念失奏,因感愧发病,寻卒。
译文
纳坦谋嘉,是上京路牙塔懒猛安人。起初他学习策论而备考进士。大定二十六年(1186),被选进东宫,教郓王琮、瀛王瑰读书。因终场参加举人考试而得到补任上京提刑司的书史,以廉洁和有才能而著称。承安元年(1196),契丹的陀锁入侵韩州、信州,进行掳掠,提刑司询问各位书史“:有谁愿意入京上奏?”书史们都面有难色,纳坦谋嘉便请求由他去办。五年,朝廷特赐他同进士出身,调任东京教授、汤池主簿、太学助教。因母亲去世而守丧,服除之后,累任翰林修撰、兼修起居注、监察御史。贞祐初年,改任吏部员外郎、翰林待制、侍御史。完颜宇举荐纳坦谋嘉有才干,志在匡辅国家,可参预军政大事,朝廷便任命他为元帅府经历官。中都被围时,粮食将要吃尽,胥鼎上奏说:“京都的官员民众能够赡养贫民的,根据他所送出的粮食多少升官,都可以先给凭据。”纳坦谋嘉不收凭据便离开了。中都危急时,纳坦谋嘉说:“当元帅的统率几万军队,却不能出城和敌人打一仗,还不如自缚请降呢!”金宣宗商议迁都,纳坦谋嘉说:“不行!河南地狭土薄,以后宋、夏交替入侵,河北之地就非我所有了。应当选派诸王分别镇守辽东、河南,中都不能迁离。”宣宗不听从。不久,被任命为唐州刺史。又入朝任太常少卿兼左拾遗,迁任郑州防御使。又改为左谕德,转任少詹事,代理御史中丞。不久,又代理太子詹事。兴定元年(1217),潼关失守,改任河南统军使兼昌武军节度使,代签枢密院事,行院于许州,他精简没有用处的军士二千多人。又上书进谏伐宋的事情,不被采纳。
兴定三年(1219),被降为颍州防御使。有人报告说,宋人准备偷袭颍州,后来宋兵果然来了,因为纳坦谋嘉先有了准备,宋兵便离开了。有关方面报功时,没有报那位事先上报消息的人,纳坦谋嘉替他请了赏。四年(1220),召任翰林侍讲学士兼兵部侍郎、同修国史。五年(1221)去世。
奥屯忠孝,字全道,本名牙哥,懿州胡土虎猛安人。从小父亲去世,对母亲很孝顺。大定二十二年(1182)中进士,调任蒲州司候。因政绩清廉而升官,任校书郎兼太子司经。三迁任礼部员外郎。再迁翰林待制,权户部侍郎,辅佐参知政事胥持国治理黄河决口的事,有劳绩,进升一阶。被任命为河平军节度使、兼都水监。于是疏通了七祖佛河以及王村、周平、道口、鸡爪、孙家港,又开凿了东明、南阳冈、马蹄、孙村等河。忠孝经常说:“河一有灾,免不了民众劳苦。再垒石为岸十多里长,民众就难以承受了。”又改任沁南军节度使。由于他原在卫州时聚集妨农军曾借用民众的钱财却不让偿还,贫富民众之间就不肯相互借贷,军民关系不和睦,因而坐罪被降任宁海州刺史。又改为滑州刺史,历任同知南京留守,迁任定国军节度使,又任沁南军节度使。入朝任太子少傅兼礼部尚书。
贞祐初年,商议将卫绍王降为庶人的事时,奥屯忠孝和蒲察思忠赞同胡沙虎的意见,其事见于《思忠传》中。不久,任为参知政事。中都被围困,形势危急,粮道断绝,皇帝下诏令忠孝搜索民间积存的粮食,除了自己留存够两个月食用外,全部交给官府,用银钞或者僧人道士的戒牒作为酬报。当时,知大兴府事胥鼎负责筹划军队粮食,他上奏朝廷,让允许民众纳粟买官,胥鼎已经收缴过一次了,又要奥屯忠孝再搜括一遍,让百姓们连缴两回,以此作为自己的功绩。左谏议大夫张行信上疏评论说“:民众粮食只存两个月了,而又再次夺取,当他们绝粮时,不单单怨恨官府,也必定埋怨朝廷不体察民众疾苦。”金宣宗很赞同张行信的意见,便命令朝廷近臣和奥屯忠孝一起斟酌应当收取多少。他又对忠孝说“:国家本意是想得到一部分粮食,如今既已收到了,姑且听从民众便利行事就可以了。”
不久,张行信又上奏说:“参政奥屯忠孝平生矫揉做作不近人情,急于功名,沽名钓誉,苛刻害人,残忍不恤民情。他参与河防时,河朔的民众忍受不了他的祸害。军队欠民众钱财,却不让偿还。东海王准备任用胡沙虎,满朝官员都认为不合适,而忠孝却独自强力推荐。当胡沙虎发难时,忠孝却还自以为有功。诏议东海王的爵号时,忠孝请求籍没他的子孙。可是,当论及特末也时他却说不应当籍没,他偏于私党办事不公正达到如此地步。平时没事时,还容不得一个不适合当丞相的人在朝廷,何况如今国家正是多事之秋,还让这个人参与朝政,社稷将如何办呢?”金宣宗说:“我初即位,自当以礼选用或罢黜大臣,你可以告诉和他亲近的人,给他透个消息让他自己请求离开就行了。”张行信便将皇帝的话告诉右司郎中把胡鲁,把胡鲁又将金宣宗的意思转告奥屯忠孝,忠孝却厚着脸皮不听建议。不久,被免为太子太保,出知济南府事。又改知中山府事。不久去世,享年七十岁,谥为惠敏。
蒲察思忠,本名畏也,隆安路合懒合兀主猛安人。大定二十五年(1185)中进士,任文德、氵郭阴主簿,国子助教,应奉翰林文字,太学博士,累迁至涿州刺史、吏部郎中,改任潞王师傅。朝廷下令由他和翰林侍读学士张行简一起讨论武成王庙中祭祀人员的等第排列次序,蒲察思忠上奏说:“依我所见,武成王庙中配祭的诸将,不按世代先后为序。我后来查阅了唐代的祀典,李靖、李责力的地位都在吴起、乐毅之上。圣朝太祖以二千人马,击败了百万军队,太宗皇帝克宋,以成此帝业,秦王宗翰、宋王宗望、娄室、谷神和前代的各将领,各以他们的功德大小加以排列次序就行了。”思忠的言论,大多矫饰虚伪,不必全记录,只录他讲得尚有点道理的。迁任大理卿、兼左谏司、同修国史。
泰和六年(1206),平章政事仆散揆到河南宣抚,诏令做好准备,确定防御和攻守的方法,集合百官在尚书省商议。朝臣中有许多不同意见,思忠说:“宋人攻围城邑时,一出动就是几千人,不是普通小股敌人。重要在于选择贤能的将领,既能攻又能守的,临时随机应变,就没有什么问题了。”皇帝认为他说的有理。不久迁任翰林侍讲学士兼左谏议大夫,大理卿、同修国史职务如故。过了一个月,又兼知审官院正职,一个人而兼任四种职务是从蒲察思忠开始的。宋人请求议和,朝廷赐给他银子五十两,彩帛十端。后来他为母亲服丧,服终被任命为侍讲学士,兼谏议、修史、知审官院,又转任侍读,兼兵部侍郎。
贞祐初年,胡沙虎请求朝廷将卫绍王废黜为庶人,蒲察思忠和奥屯忠孝附和胡沙虎的意见,并说:“偷人钱财,还称为盗,何况偷窃皇帝的位置为一己之私利呢!”金宣宗不肯听从。不久,改任太子太保兼侍读、修国史。二年春天,祭祀太庙时,蒲察思忠代理太尉职务,因酒醉殴打礼部值班官员,受到御史台弹劾,降为秘书监兼同修国史。不久,又迁任翰林学士同修国史,死于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