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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卷三十七
徒单镒本名按出,上京路速速保子猛安人。父乌辇,北京副留守。镒颖悟绝伦,甫七岁,习女直字。大定四年,诏以女直字译书籍。五年,翰林侍讲学士徒单子温进所译《贞观政要》、《白氏策林》等书。六年,复进《史记》、《西汉书》,诏颁行之。选诸路学生三十余人,令编修官温迪罕缔达教以古书,习作诗、策。镒在选中,最精诣,遂通契丹大小字及汉字,该习经史。久之,枢密使完颜思敬请教女直人举进士,下尚书省议。奏曰:“初立女直进士科,且免乡、府两试,其礼部试、廷试,止对策一道,限字五百以上成。在都设国子学,诸路设府学,并以新进士充教授,士民子弟愿学者听。岁久,学者当自众,即同汉人进士三年一试。”从之。十三年八月,诏策女直进士,问以求贤为治之道。侍御史完颜蒲涅、太常博士李晏、应奉翰林文字阿不罕德甫、移刺杰、中都路都转运副使奚釭考试镒等二十七人及第。镒授两官,余授一官,上三人为中都路教授,四名以下除各路教授。十五年,诏译诸经,著作佐郎温迪罕缔达、编修官宗璧、尚书省译史阿鲁、吏部令史杨克忠译解,翰林修撰移刺杰、应奉翰林文字移刺履讲究其义。镒自中都路教授选为国子助教。左丞相纥石烈良弼尝到学中与镒谈论,深加礼敬。丁母忧,起复国史院编修官。
世宗尝问太尉完颜守道曰:“徒单镒何如人也?”守道对曰:“有材力,可任政事。”上曰:“然,当以剧任处之。”又曰:“镒容止温雅,其心平易。”久之,兼修起居注,累迁翰林待制,兼右司员外郎。献《汉光武中兴赋》,世宗大悦曰:“不设此科,安得此人。”
章宗即位,迁左谏议大夫,兼吏部侍郎。明昌元年,为御史中丞。无何,拜参知政事,兼修国史。镒言:“人生有欲,不限以制,则侈心无极。今承平日久,当慎行此道,以为经久之治。”章宗锐意于治平,镒上书,其略曰:“臣窃观唐、虞之书,其臣之进言于君曰‘戒哉’,‘懋哉’,曰‘吁’,曰‘都’。既陈其戒,复导其美。君之为治也,必曰:‘稽于众,舍己从人’。既能听之,又能行之,又从而兴起之。君臣上下之间相与如此。陛下继兴隆之运,抚太平之基,诚宜稽古崇德,留意于此,无因物以好恶喜怒,无以好恶喜怒轻忽小善,不恤人言。夫上下之情有通塞,天地之运有否泰。唐陆贽尝陈隔塞之九弊,上有其六,下有其三。陛下能慎其六,为臣子者敢不慎其三哉!上下之情既通,则大纲举而群目张矣。”进尚书右丞,修史如故。
三年,罢为横海军节度使,改定武军节度使,知平阳府事。先是,郑王永蹈判定武军,镐王永中判平阳府,相继得罪,连引者众,上疑其有党,或命节度定武,继又知平阳焉。改西京留守。承安三年,改上京留守。五年,上问宰臣:“徒单镒与宗浩孰优?”平章政事张万公对曰:“皆才能之士,镒似优者。镒有执守,宗浩多数耳。”上曰:“何谓多数?”万公曰:“宗浩微似趋合。”上曰:“卿言是也。”顷之,镒拜平章政事,封济国公。
淑妃李氏擅宠,兄弟恣横,朝臣往往出入其门。是时烈风昏噎连日,诏问变异之由。镒上疏略曰:“仁、义、礼、智、信谓之五常,父义、母慈、兄友、弟敬、子孝谓之五德。今五常不立,五德不兴,缙绅学古之士弃礼义,忘廉耻,细民违道畔义,迷不知返,背毁天常,骨内相残,动伤和气,此非一朝一夕之故也。今宜正薄俗,顺人心,父父子子夫夫妇妇,各得其道,然后和气普洽,福禄荐臻矣。”因论:“为政之术,其急有二。一曰正臣下之心。窃见群下不明礼义,趋利者众,何以责小民之从化哉。其用人也,德器为上,才美为下,兼之者待以不次,才下行美者次之,虽有才能,行义无取者,抑而下之,则臣下之趋向正矣。其二曰导学者之志。教化之行,兴于学校。今学者失其本真,经史雅奥,委而不习,藻饰虚词,钓取禄利,乞令取士兼问经史故实,使学者皆守经学,不惑于近习之靡,则善矣。”又曰:“凡天下之事,丛来者非一端,形似者非一体,法制不能尽,隐于近似,乃生异论。孔子曰:‘义者天下之制也。’《记》曰:‘义为断之节。’伏望陛下临制万机,事有异议,少凝圣虑,寻绎其端,则裁断有定,而疑可辨矣。”镒言皆切时弊,上虽纳其说,而不能行。上问汉高帝、光武优劣。平章政事张万公对曰:“高祖优甚。”镒曰:“光武再造汉业,在位三十年,无沈湎冒色之事。高祖惑戚姬,卒至于乱。由是言之,光武优。”上默然。镒盖以元妃李氏隆宠过盛,故微谏云。泰和四年,罢知咸平府。五年,改南京留守。六年,徙知河中府,兼陕西安抚使。
仆散揆行省河南、陕西,元帅府虽受揆节制,实颛方面,上思用谋臣制之,由是升宣抚使一品,镒改知京兆府事,充宣抚使,陕西元帅府并受节制。诏曰:“将帅虽武悍,久历行阵,而宋人狡狯,亦资算胜。卿之智略,朕所深悉,且股肱旧臣,故有此寄。宜以长刺御敌,厉兵抚民,称朕意焉。”镒言:“初置急递铺,本为转送文牒,今一切乘驿,非便。”上深然之。始置提控急递铺官。自中都至真定、平阳置者,达于京兆。京兆至凤翔置者,达于临洮。自真定至彰德置者,达于南京。自南京分至归德置者,达于泗州、寿州,分至许州置者,达于邓州。自中都至沧州置者,达于益都府。自此邮达无复滞焉。
七年,吴曦死,宋安丙分兵出秦、陇间。十月,诏镒出兵金、房以分掣宋人梁、益、汉、沔兵势。镒遣行军都统斡勒叶禄瓦、副统把回海、完颜掴刺以步骑五千出商州。十一月,叶禄瓦拔鹘岭关,掴刺别将攻破燕子关新道口,回海取小湖关敖仓,至营口镇,破宋兵千余人,追至上津县,斩首八百余级,遂取上津县。叶禄瓦破宋兵二千于平溪,将趋金州。宋王柟以书乞和,诏镒召叶禄瓦军退守鹘岭关。八年正月,宋安丙遣景统领由梅子溪、新道口、朱砂谷袭鹘岭关,回海,掴刺击走之,斩景统领于阵。是岁,罢兵。镒迁特进,赐赉有差。改知真定府事。
大安初,加仪同三司,封濮国公。改东京留守,过阙入见。卫绍王谓镒曰:“卿两朝旧德,欲用卿为相。太尉匡,卿之门人,朕不可屈卿下之。”迁开府仪同三司,佩金符,充辽东安抚副使。三年,改上京留守。平章政事独吉思忠败绩于会河堡,中都戒严,镒曰:“事急矣。”乃选兵二万,遣同知乌古孙兀屯将之,入卫中都。朝廷嘉之,征拜尚书右丞相,监修国史。
镒言:“自用兵以来,彼聚而行,我散而守,以聚攻散,其败必然。不若入保大城,并力备御。昌、桓、抚三州素号富实,人皆勇健,可以内徙,益我兵势,人畜货财,不至亡失。”平章政事移刺、参知政事梁絪曰:“如此是自蹙境土也。”卫绍王以责镒。镒复奏曰:“辽东国家根本,距中都数千里,万一受兵,州府顾望,必须报可,误事多矣。可遣大臣行省以镇之。”卫绍王不悦曰:“无故置行省,徒摇人心耳。”其后失昌、桓、抚三州,卫绍王乃大悔曰:“从丞相之言,当不至此!”顷之,东京不守,卫绍王自讼曰:“我见丞相耻哉!”
术虎高琪驻兵缙山,甚得人心,士乐为用。至宁元年,尚书左丞完颜纲将行省于缙山,镒谓纲曰:“行省不必自往,不若益兵为便。”纲不听,且行,镒遣人止之曰:“高琪之功,即行省之功也。”亦不听。纲至缙山,遂败绩焉。
顷之,镒坠马伤足在告,闻胡沙虎难作,命驾将入省。或告之曰:“省府相幕皆以军士守之,不可入矣。”少顷,兵士索人于闾巷,镒乃还第。胡沙虎意不可测,方犹豫,不能自定,乃诣镒问疾,从人望也。镒从容谓之曰:“翼王,章宗之兄,显宗长子,众望所属,元帅决策立之,万世之功也。”胡沙虎默然而去,乃迎宣宗于彰德。胡沙虎既杀徒单南平,欲执其弟知真定府事铭,镒说之曰:“车驾道出真定,镐王家在威州,河北人心易摇,徒单铭有变,朝廷危矣。不如与之金牌,奉迎车驾,铭必感元帅之恩。”胡沙虎从之。至宁、贞祐之际,转败为功,惟镒是赖焉。
宣宗即位,进拜左丞相,封广平郡王,授中都路迭鲁都世袭猛安蒲鲁吉必剌谋克。镒尚有足疾,诏侍朝无拜。明年,镒建议和亲。言事者请罢按察司。镒曰:“今郡县多残毁,正须按察司抚集,不可罢。”遂止。宣宗将幸南京,镒曰:“銮辂一动,北路皆不守矣。今已讲和,聚兵积粟,固守京师,策之上也。南京四面受兵。辽东根本之地,依山负海,其险足恃,备御一面,以为后图,策之次也。”不从。是岁,薨。诏赙赠从优厚。
镒明敏方正,学问该贯,一时名士,皆出其门,多至卿相。尝叹文士委顿,虽巧拙不同,要以仁义道德为本,乃著《学之急》、《道之要》二篇。太学诸生刻之于石。有《弘道集》六卷。
贾铉,字鼎臣,博州博平人。性纯厚,好学问。中大定十三年进士,调滕州军事判官、单州司候,补尚书省令史。章宗为右丞相,深器重之,除陕西东路转运副使。入为刑部主事,迁监察御史。迁侍御史,改右司谏。上疏论边戍利害,上嘉纳之,迁左谏议大夫兼工部侍郎,与党怀英同刊修《辽史》。
铉上书曰:“亲民之官,任情立威,所用决杖,分径长短不如法式,甚者以铁刃置于杖端,因而致死。间者阴阳愆戾,和气不通,未必不由此也。愿下州郡申明旧章,检量封记,按察官其检察不如法者,具以名闻。内庭敕断,亦依已定程式。”制可。复上书论山东采茶事,其大概以为“茶树随山皆有,一切护逻,已夺民利,因而以拣茶树执诬小民,吓取货赂,宜严禁止。仍令按察司约束。”上从之。承安四年,迁礼部尚书,谏议如故。是时有诏,凡奉敕商量照勘公事皆期日闻奏。铉言:“若如此,恐官吏迫于限期,姑务苟简,反害事体。况簿书自有常程,御史台治其稽缓,如事有应密,三月未绝者,令具次第以闻。下尚书省议。如省部可即定夺者,须三月拟奏,如取会案牍卒难补勘者,先具次第奏知,更限一月结绝,违者准稽缓制书罪之。”
上议置相,欲用铉,宰臣荐孙即康。张万公曰:“即康及第在铉前。”上曰:“用相安问榜次?朕意以为贾铉才可用也。”然竟用即康焉。
泰和二年,兴陵崇妃薨,上欲成服苑中,行登门送丧之礼,以问铉,铉对曰:“故宋尝行此礼,古无是也。”遂已。改刑部尚书。泰和三年,拜参知政事。亳州医者孙士明辄用黄纸大书“敕赐神针先生”等十二字,及于纸尾年月间摹作宝样朱篆青龙二字,以诳惑市人。有司捕治款伏。值赦,大理寺议宜准伪造御宝,虽遇赦不应原。已奏可矣。铉奏:“天子有八宝,其文各异,若伪造,不限用泥及黄蜡。今用笔描成青龙二字,既非八宝文,论以伪造御宝,非本法意。”上悟,遂以赦原。明日,上谓大臣曰:“已行之事,贾铉犹执奏,甚可嘉也,群臣亦当如此矣。”
泰和六年,御试,铉为监试官。上曰:“丞相宗浩尝言试题颇易,由是进士例不读书。朕今以《日合天统》为赋题。”铉曰:“题则佳矣,恐非所以牢笼天下士也。”上曰:“帝王以难题窘举人,固不可,欲使自今积致学业而已。”遂用之。久之,铉与审官院掌书大中漏言除授事。上谓铉曰:“卿罪自知之矣。然卿久参机务,补益弘多,不深罪也。”乃出为安武军节度使,改知济南府。致仕。贞祐元年薨。
孙铎,字振之,其先滕州人,徙恩州历亭县。铎性敏好学,辽阳王遵古一见器之,期以公辅。登大定十三年进士第,调海州军事判官、卫县丞,补尚书省令史。章宗为右丞相,语人曰:“治官事如孙铎,必无错失。”初即位,问铎安在,有司奏为右都管,使宋。及还,除同知登闻检院事。铎言:“凡上诉者皆因尚书省断不得直,若上诉者复送省,则必不行矣,乞自宸衷断之。”上以为然。诏登闻检院,凡上诉者,每朝日奏十事。诏刊定旧律,铎先奏《名例》一篇。
承安元年,迁左谏议大夫,改河东南路转运使,召为中都路都转运使。初置讲议钱谷官十人,铎为选首。承安四年,迁户部尚书。铎因转对奏曰:“比年号令,或已行而中辍,或既改而复行,更张太烦,百姓不信。乞自今凡将下令,再三讲究,如有益于治则必行,无恤小民之言。”国子司业纥石烈善才亦言:“颁行法令,丝纶既出,尤当固守。”上然之。泰和二年闰十二月,上召铎、户部侍郎张复亨议交钞。复亨曰:“三合同钞可行。”铎请废不用,诘难久之,复亨议诎。上顾谓侍臣曰:“孙铎刚正人也,虽古魏徵何加焉!”
三年,御史中丞孙即康、刑部尚书贾铉皆除参知政事,铎再任户部尚书。铎心少之,对贺客诵古人诗曰:“唯有庭前老柏树,春风来似不曾来。”御史大夫卞劾铎怨望,降同知河南府事。改彰化军节度使,复为中都转运使。泰和七年,拜参知政事。
蒲阴县令大中与左司郎中刘昂、通州刺史史肃、前临察御史王宇、吏部主事曹元、户部员外郎李著、监察御史刘国枢、尚书省都事曹温、雄州都军马师周,吏部员外郎徒单永康、太仓使马良显、顺州刺史唐括直思白坐私议朝政,下狱,尚书省奏其罪。铎进曰:“昂等非敢议朝政,但如郑人游乡校耳。”上悟,乃薄其罪。铎上言:“民间钞多,宜收敛。院务课程及诸窠名钱须要全收交钞。秋夏税本色外,尽令折钞,不拘贯例,农民知之,迤渐重钞。比来州县抑配行市买钞,无益,徒扰之耳。乞罢诸处钞局,惟省库仍旧,小钞无限路分,可令通行。”上览奏,即诏有司曰:“可速行之。”大安初,议诛黄门李新喜。铎曰:“此先朝用之太过耳。”卫绍王不察,即曰:“卿今日始言之何耶?”既而复曰:“后当尽言,勿以此介意。”顷之,迁尚书左丞,兼修国史。议钞法忤旨,犹以论李新喜降浚州防御使。改安国军节度使,徙绛阳军。
宣宗即位,召赴阙,以兵道阻。宣宗迁汴,铎上谒于宜村,除太子太师。在疾,累遣使候问。贞祐三年,致仕。是岁薨。
孙即康,字安伯,其先沧州人。石晋之末,辽徙河北实燕、蓟,八代祖延应在徙中,占籍析津,实大兴,仕至涿州刺史。延应玄孙克构,辽检校太傅、启圣军节度使。即康,克构曾孙,中大定十年进士第。章宗为右丞相,是时,即康为尚书省令史,由是识其人。章宗即位,累迁户部员外郎,讲究盐法利害,语在《食货志》。除耀州刺史,入为吏部左司郎中。上谓宰臣曰:“孙即康向为省掾,言语拙讷,今才力大进,非向时比也。”宰臣因曰:“即康年已高,幸及早用之。”上问:“年几何矣?”对曰:“五十六岁。”上复问:“其才何如张万公?”平章政事守贞对曰:“即康才过之。”上曰:“视万公为通耳。”由是迁御史中丞。
初,张汝弼妻高陀斡不道,伏诛。汝弼,镐王永中舅也,上由是颇疑永中。永中府傅尉奏永中第四子阿离合懑语涉不轨,诏同签大睦亲府事袴与即康鞫之。第二子神土门尝撰词曲,颇轻肆,遂以语涉不逊就逮。家奴德哥首永中尝与侍妾瑞云言:“我得天下,以尔为妃,子为大王。”袴、即康还奏,诏礼部尚书张暐复讯。永中父子皆死,时论冤之。顷之,迁泰宁军节度使,改知延安府事。
承安五年,上问宰相:“今汉官谁可用者?”司空襄举即康。上曰:“不轻薄否?”襄曰:“可再用为中丞观之。”上乃复召即康为御史中丞。泰和三年,除参知政事。明年,进尚书右丞。六年,宋渝盟有端,大臣犹以为小盗窃发不足恤。即康与左丞仆散端、参政独吉思忠以为必当用兵,上以为然。
上问即康、参知政事贾铉曰:“太宗庙讳同音字,有读作‘成’字者,既非同音,便不当缺点画。睿宗庙讳改作‘崇’字,其下却有本字全体,不若将‘示’字依《兰亭贴》写作‘未’字。显宗庙讳‘允’,‘充’字合缺点画,如‘统’傍之‘充’,似不合缺。”即康奏曰:“唐太宗讳世民,偏傍犯如‘{艹枼}’字作‘筼’字,‘泯’字作‘泜’字。”乃拟“熙宗庙讳从‘面’从‘且’。睿宗庙讳上字从‘未’,下字从‘筜’。世宗庙讳从‘系’。显宗庙讳如正犯字形,止书斜画,‘沇’字‘鈗’字各从‘口’,‘兑’‘悦’之类各从本传。”从之,自此不胜曲避矣。进左丞。宋人请和,进官一阶。
译文
徒单镒本名叫按出,是上京路速速保子猛安人。父名乌辇,任北京副留守。镒异常聪明,刚刚七岁,就能熟习女真文字。大定四年(1164),皇帝命他用女真文翻译书籍。五年(1165),翰林侍讲学士徒单子温献来镒翻译的《贞观政要》、《白氏策林》等书。六年(1166),又送上《史记》、《西汉书》,皇帝下令将这些译本公布发表。皇帝令挑选各路学生三十多人,叫编修官温迪罕缔达教他们读古书,学做诗、对策。被选中的人中最精通学业的是镒,于是他从此通晓了契丹大小字及汉字,完全熟悉了经史。过了较长一段时间,枢密使完颜思敬请示让女真人参加科举考试,从中拔取进士,此议送交尚书省商定。回禀皇帝“:刚建立的女真进士科,暂且免去乡、府两试,其礼部试、廷试,只考一道对策,限定满五百字就行了。同时在国都设国子学,各路设府学,并用新科进士充当教授,士民子弟愿意学习的人都可以上。几年过后,学者自然多了,就同汉人考进士一样三年一试。”皇帝同意。十三年(1173)八月,皇帝策问女真进士求贤以治的方法。侍御史完颜蒲涅、太常博士李晏、应奉翰林文字阿不罕德甫、移剌杰、中都路都转运副使奚礱主持考试,镒等二十七人进士及弟。镒被授予两职,其余授一官,前三名担任中都路教授,第四名以下任各路教授。大定十五年(1175),皇帝下诏翻译各部经书,著作佐郎温迪罕缔达、编修官宗璧、尚书省译史阿鲁、史部令史杨克忠译文注解,翰林修撰移剌杰、应奉翰林文字移剌履讲析其义。镒以中都路教授选拔为国子助教。左丞相纥石烈良弼曾到国子学中与镒论谈,对他十分敬佩。镒遭逢母亲丧事后,再用为国史院编修官。
世宗曾问太尉完颜守道说“:徒单镒人怎么样?”守道回答说:“有才力,可担当政事。”皇上说:“对,让他多处理繁杂事务。”又说:“镒举止温文尔雅,性情和蔼可亲。”过了较长的一段日子,镒兼修起居注,累官到翰林待制,兼任右司员外郎。他献上《汉光武中兴赋》,世宗阅后大喜说“:不设立女真进士科,怎么能得到这人!”
章宗即位,镒升为左谏议大夫,兼任吏部侍郎。明昌元年(1190),升为御史中丞。不久,被任为参知政事,兼撰写国史。镒说:“人生有很多欲望,不用制度加以限制,则奢侈之心没有尽头。如今天下安定已久,应当谨慎行事,以便长久太平。”
章宗坚定致力于政治安定。镒送上奏章,奏文大致说:“我私下看唐虞的书,他们的臣子对皇帝说‘谨慎啊’、‘勤勉啊’,并用‘吁’表示惊疑,用‘都’表示赞美。既陈述了皇帝应警惕的地方,又用美好的东西来劝导他。皇帝治理时,一定说‘向大家核查,大家的说法对就放弃自己的主张,听从大家的意见’。又能听从,又能做到,因而兴旺。君臣上下之间就是这样相处的。今天陛下继承兴隆的气数,保护太平基业,的确应当考古重德,在这点上留心,不因身外的人或事决定好恶喜怒,不因自己的好恶喜怒忽略友善,不体恤别人的话。是啊,上下情况有通达有阻塞。天地的运气有好有坏。唐代的陆贽曾陈述上下情况不通有九种弊病,其中上有六种,下有三种。皇上能注意这六种弊病,做臣子的怎敢不小心待另三病。上下情况既然能通畅,那就抓住了主要环节带动了一切。”镒升为尚书右丞,依旧撰写史书。
明昌三年(1192),镒被免去其他职务担任横海军节度使,后改任定武军节度使,知平阳府事。先前,郑王永蹈任职定武军,镐王永中任职平阳府,相继获罪,受牵连的人很多,皇帝怀疑他们有同党,也许因为这个缘故,命镒节度定武,随即又请他管理平阳。之后改任西京留守。承安三年(1198),改为上京留守。五年(1200),章宗问宰臣:“徒单镒与宗浩谁行?”平章政事张万公答道“:都是有才能的人,镒似乎更强些,镒有操守,宗浩多数而已。”皇帝问“:什么叫多数?”万公说“:宗浩略有些迎合。”皇帝说“:你说得对啊。”不久,镒被提为平章政事,封济国公。
淑妃李氏专宠,她的兄弟横行霸道,朝臣常常奔走他们门下。那时一连几天狂风蔽日,皇帝下诏问天象变异的缘故。镒上疏大致说:“仁、义、礼、智、信叫五常,父义、母慈、兄友、弟敬、子孝称作五德。如今五常不建立,五德不提倡,官宦士人抛弃礼义,忘掉廉耻,小民背道德叛信义,迷惑而不知悔改,背弃损毁天常,骨肉相残,动伤和气,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原因。现在应端正不淳厚的民俗,顺应人心,对待父亲、子女,对待丈夫、妻子,各遵循应有的准则,这样才能和气融洽,使得福禄频频来到。”为此评论道“:治理政事的方法,紧要的有两点:其一,纠正臣子的心态。私下见众臣不明礼义,贪图功利的人很多,怎么能责怪老百姓跟着他们变化呢?用人时,德行端正的为上,才高为下。两者兼有待以不同等级,才不高德行好的次一等,虽有才能,行为道义没有可取之处的人,要压一压放在低位上,那么当臣子的风气就正了。其二,引导学者的志向。教育感化工作的推行,发动在学校。如今学者失去本来应有的求真的美德,经史高深,抛弃它不去学习,学点词藻华丽不真实的东西,钓取地位名利,我请求取士时同时考考经史典故,使学者坚持学习经学,不为当前浮靡文风所惑,就好了。”又说:“凡天下的事情,多头来的不是一头,相似的不是同一体,法律制度不能完全套用,因为相似而掩盖了真相,就会产生不同的议论。孔子说‘:道义是天下必须遵循的制度。’《礼记》说‘:道义是判断的凭证。’请陛下处理日常政务时,遇到对事情的处理有不同主张时,稍微多考虑一下,找到事情发生的原因理出头绪,那样就能确定如何裁决,并且能分辨疑问。”镒的话句句切中时弊,皇帝虽然接受他的主张,却不能施行。
皇上问汉高祖、光武帝的好坏。平章政事张万公答道:“高祖好得多!”镒说“:光武再建汉的基业,在位三十年,没有沉溺于酒色的事情。高祖被戚姬所迷惑,终于导致变乱。从这点说,光武帝好。”皇帝不说话。镒大概因为元妃李氏宠爱过度,所以暗暗规劝。泰和四年(1204),免为知咸平府事。五年(1205),改任南京留守。六年(1206),调为知河中府,兼任陕西安抚使。
仆散揆行省河南、陕西,元帅府虽受揆控制,实权上,皇帝考虑用谋臣掌管,为此升宣抚使为一品官,镒改任知京兆府事,担当宣抚使,陕西元帅府一并受他节制。诏书说“:将帅虽勇猛,久经沙场,但宋人狡猾,也要凭借计谋取胜。你的才智韬略,我很熟悉,况且是辅助得力的老臣,因而对你有此重托。应当有长远的策略抵御敌人,训练兵士安抚百姓,不辜负我对你的希望。”镒提出“:当初设置急递铺本来为了方便转送文件,如今都靠乘驿,不便利。”皇帝十分赞同,这就开始设置提控急递铺官。从中都到真定、平阳设置的,到达京兆。京兆到凤翔设置的,到达临洮。从真定到彰德设置的,直达南京。从南京分开到归德设置的,到达泗州、寿州,分开到许州设置的,到达邓州。从中都到沧州设置的,到达益都府。从此传递文书不再不顺畅了。
七年(1207),吴曦死,宋人安丙分别从秦、陇间出兵。十月,下令镒出兵金、房用来分别牵制宋人梁、益、汉、沔的兵势。镒派遣行军都统斡勒叶禄瓦、副统把回海、完颜掴剌领步骑兵五千出商州。十一月,叶禄瓦攻取鹘岭关,掴剌偏将攻破燕子关新道口,回海攻占小湖关敖仓,到营口镇,击溃宋军千余人,追到上津县,斩首八百多,接着攻取上津县。叶禄瓦在平溪击溃宋兵二千人,将到金州。宋王籹写书求和,诏令镒调回叶禄瓦军退守鹘岭关。八年(1208)正月,宋人安丙调遣景统领从梅子溪、新道口、朱砂谷出兵偷袭鹘岭关,回海、掴剌打跑了他们,斩杀景统领在阵上。这年,休战。镒升特进,按级别赐赏,改任知真定府事。
大安初年(1209),加封仪同三司,封濮国公。改任东京留守,经过京城入见,卫绍王对镒说:“你有两朝功德,想任命你担任丞相。太尉匡,是你的门下,我不能委屈你地位在他下面。”升任开府仪同三司,佩带金符,担任辽东安抚副使。三年(1211),改任上京留守。平章政事独吉思忠在会河堡战败,中都戒严,镒说:“情况危急!”及时选兵两万,派同知乌古孙兀屯统领,进入中都防卫。朝廷嘉奖他,征召任命他为尚书右丞相,监督撰写国史。
镒说:“从用兵以来,对方集中兵力行动,我方分散防守,用集中攻击分散,失败是必然的。不如退而保卫大城,合力防备抵御。昌、桓、抚三州向来号称富实,人人都很勇敢强健,可以内迁,增加我的兵力,人畜财物,不至于丢失。”平章政事移剌、参知政事梁王堂说:“这样是自损国土。”卫绍王因而责备镒。镒再次奏道“:辽东这地方是国家的根本,相距中都数千里远,万一遭到袭击,州府观望,必须上报得到许可方能出击,实在误事。要派大臣以行省的地位镇守。”卫绍王不高兴地说:“无故置行省,只会动摇人心罢了。”后来失去昌、桓、抚三州,卫绍王这才大为后悔,说:“听丞相的话,当不至于此!”不久,东京失守,卫绍王公开说:“我见到丞相十分羞愧。”
术虎高琪驻兵缙山,十分得人心,士人乐意为他所用。至宁元年(1213),尚书左丞相完颜纲要到缙山行省。镒对纲说“:行省不必自己去,不如增兵有利。”纲不听,将走,镒又派人制止说“:高琪的功劳就是行省的功劳。”也听不进去。纲到缙山,就战败了。
不久,镒落马伤足休假,听说胡沙虎发难,动身前往官署。有人告诉他说:“省府相幕都有军士把守,不能进入。”一会儿,又见兵士在街道巷里抓人,镒于是返回家中。胡沙虎还是不能预料形势的发展,正在犹豫,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办,于是到镒家去问候他的病,想听听声望高的人的意见。镒从容对他说:“翼王,章宗的兄弟、显宗长子,众望所归,元帅决策立他为帝,这是万世的功劳。”胡沙虎没说什么就走了,于是到彰德迎立宣宗。胡沙虎已杀徒单南平,想抓他的弟弟知真定府事徒单铭,镒劝他说:“皇帝车驾从真定过,镐王家在威州,河北人心易乱,徒单铭叛变,朝廷就危急了,不如给他金牌,迎接车驾,铭一定感激您的恩德。”胡沙虎听从了他的意见。至宁、贞..时期,转败为胜,全都依赖镒呀!
宣宗即位,升任镒为左丞相,封广平郡王,授予中都路迭鲁都世袭猛安蒲鲁吉必剌谋克。镒足疾未好,令他上朝不需跪拜。第二年,镒建议和亲。有人请求废去按察司,镒说:“如今郡县多有残破毁坏,正要按察司抚慰安定,不可撤去。”终于阻止了这项建议。宣宗想去南京,镒说:“圣驾一起动,北路都不守了。如今已经讲和,招兵积粮,坚守京师,才是上策。南京四面受敌。辽东是根基,靠山背海,其险完全可以依靠,防御好一面,作为日后图谋,这是次一等的计策。”皇帝不听。这年,镒死,皇帝赐很多财物以优厚的待遇办丧事。
镒明智刚正,学问完备。当时名士都出于他的门下,不少位列卿相。他曾叹惜文士精神不振,虽聪敏、笨拙有所不同,都要以仁义道德为根本,于是写《学之急》、《道之要》二篇。太学里的学生们把它刻在石头上。他还著有《弘道集》六卷。
孙即康,字安伯,他的祖先是沧州人。后晋末年,辽国迁移河北居民充实燕、蓟,八代祖延应在被迁人中,口说籍贯析津,其实在大兴。官做到涿州刺史。延应玄孙克构,是辽检校太傅、启圣军节度使。
即康,是克构曾孙,大定十年(1170)中进士第。章宗任右丞相时,即康为尚书省令史,由此识其人。章宗即位,接连升为户部员外郎,研究盐法利弊,这些在《食货志》中谈到。升耀州刺史,入朝任吏部左司郎中。
皇上对宰臣说“:孙即康过去是省属官,不善口头表达,现在才能大有长进,不是以前可以比了。”宰臣因此说“:即康年龄已不小,希望尽早使用他。”皇上问:“年龄多少了?”回答说:“五十六岁。”皇上又问“:他的才能和张万公比怎样?”平章政事守贞回答说:“即康的才能超过他。”皇上说“:我看万公和他一样罢了。”由这升御史中丞。
当初,张汝弼的妻子高陀斡行事不道,被杀,汝弼是镐王永中的舅舅,皇帝因此十分怀疑永中。永中府傅尉上告永中第四子阿离合懑说话犯不轨罪,下诏同签大睦亲府事礮与即康审讯他。第二子神土门曾写词曲,十分轻浮放肆,于是因言语不谦逊被逮捕。家奴德哥告发永中曾与侍妾瑞云说:“我得天下,以你为妃,儿子做大王。”礮、即康回报,诏令礼部尚书张日韦再审,永中父子都死。当时人们议论认为他们冤枉。不久,即康被调为泰宁军节度使,改任知延安府事。
承安五年(1200),皇上问丞相:“今汉官谁可用者?”司空襄推荐即康。上说“:不轻佻浮薄吗?”襄说“:可再用作中丞观察他。”上于是又召即康任御史中丞。泰和三年(1203),授予参知政事。四年(1204),升做尚书右丞。六年(1206),宋朝背盟已有迹象,大臣还以为小规模抢窃活动发生不值得忧虑。即康与左丞仆散端、参政独吉思忠认为一定要用兵,皇帝以为是对的。
皇上询问即康、参知政事贾铉说:“太宗庙讳同音字,有读作‘成’字者,既非同音,书写便不当缺点画。睿宗庙讳改作‘崇’字,其下却有本字全体,不如将‘示’字照兰亭帖写作‘未’字。显宗庙讳‘允’,‘充’字应当缺笔画,像‘统’旁的‘充’似乎不应该缺笔画。”即康上奏说:“唐太宗讳世民,偏旁触犯的如‘叶’字写作‘礲’字,‘泯’字写作‘氵氐’字。”于是拟定“熙宗庙讳从‘面’从‘且’。睿宗庙讳上字从‘未’,下字从‘篧’。世宗庙讳从‘系’。显宗庙讳如正触犯字形,仅写斜画,‘氵允’字和‘钅允’字各自从‘口’,‘兑’‘悦’之类字各从本体”。听从他的意见,从这以后避讳字多了。进升左丞,宋人请和,加官一级。
以往制度,尚书省令史考察期满优待调用,再升前要回降,崔建昌已优待调用兴平军节度副使,没有回降就升为大理司直。诏令知除郭邦杰、李蹊杖责七十强制停职,左司员外郎高庭玉杖责四十解除职务,即康等待定罪,有诏书说不追究。章宗去世,卫绍王即位,即康进封平章政事,封崇国公。大安三年(1211),辞职。这年,逝世。皇帝派使者去祭奠。
李革,字君美,河津人。父名余庆,三次到朝廷廷试,没有通过,因此放弃。革聪明,读书一二遍,就记住不忘。大定二十五年(1185)进士。调任真定主簿。考查他廉洁,迁升为韩城令。同知州事接受富商贿赂,用每年征收的赋税军需分配给隶属各县,只有革不听从,提刑司认为他能干。迁升河北东路转运都勾判官、太原推官。遭母丧暂停职务,起用恢复原职。升大兴县令、中都左警巡使、南京提刑判官、监察御史、同知昭义军节度事,遭逢父亲之丧,服丧后复职,任签南京按察事。
泰和六年(1206),伐宋,尚书省奏:“军队发动,沿路官员,在职的区别登记,缺的选补上,年老不胜任职务选人替代后撤职,司、县各存留强干正职官一员。”革与签陕西高霖、签山东孟子元都被接受命令,实地调查三路官员有否能力,登记留下正职官,和行省、行部、元帅府在职人数及因意外变故空缺的人员,及年老不能任职的,到朝廷报告这事。改任刑部员外郎,调任观州刺史兼提举漕运、陕西西路按察副使、大兴府治中。知府徒单南平高贵受宠而当权,势倾中外,派亲信用进取功名来引诱革,革拒绝了他。贞..二年(1214),迁任户部侍郎。宣宗迁汴,任行河北西路六部事,任知开封府事,河南劝农使,户部、吏部尚书,陕西行省参议官。
贞..四年(1216),授职参知政事。革上奏“:有司各根据自己的情况引用过去决断的事例,牵强附会,实际上打开了侥幸办事的大会。请求凡是断例、敕条、特旨、奏断不能作为久永准则的,不许引用,都按法律为正确判断的依据。”下诏同意。这年,大元兵破潼关,革自己以执政而在防备抵御上失策,上表请罪。不许,免去原职任绛阳军节度使。兴定元年(1217),胥鼎自平阳转移镇守陕西,革因任知平阳府事,暂代参知政事,代鼎为河东行省。
这时兴兵伐宋,革上书说:“现在策略应休兵息民,保养精锐部队防备敌人。宋朝虽然制造兵祸,只是自我防备就可以了。不忍受小的愤恨来尽力考虑得远些,恐怕有人利用这个机会,就不能支持了。”不采纳。太原战后缺粮,革调七万石粟来接济他们。兴定二年(1218),宣差粘割梭失至河东,这时晚稻没有成熟,下文书到行省将农作物耕毁清理收藏,使敌人抢不到粮食。革上奏“:今年雨水及时,秋收可待。如令耕毁,百姓将无法承受。”诏令接受革的意见。十月,平阳被围,城中兵不满六千,屡次出战,十天内伤者过半。征调吉、隰、霍三州兵,没按时到。副将李怀德缒城出降,敌军从城东南攻入。左右请革上马突围出去。革叹道“:我不能保此城,有何面目见天子?你们这些人可以离开了。”于是自杀。追封尚书右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