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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树的前世今生

作者:布衣粗食

来自:今日一文-小小说

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卷走了岸边一株襁褓中的小树苗。它顺流而下,在激流中下沉上浮,奄奄一息……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它身上,湿冷湿冷的,它努力睁开了眼睛。原来,它没有被洪水带入大海,而是被洪水推到了一片乱糟糟的河滩上。这里,到处是从上游漂来的朽木和野草,还有一些动物的尸体。“喂……大家还好吗?”小树苗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可没有谁回答它,唯有洪水的咆哮声不绝于耳。
  
  它刚要闭上眼,放弃生命,可它看到了更多的同伴在洪水中挣扎,最后沉到河底,再也没有上浮。它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想到了什么。于是,它用最后的力量挺了挺身子,把根须伸展开来。虽然,它的腰被洪水冲断了,它的根须被一块顽石压住了,但它毅然挺直了身子,整了整残缺不齐的叶子。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洪水终于退去,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河滩上,腐朽的木头和动物的尸体散发出了难闻的恶臭。小树苗舒展了一下身体,把残缺的叶子朝向阳光,吮吸着阳光里的热量和养分,根须伸到了顽石下的淤泥。
  
  它终于在这片河滩上站稳了,虽然样子是那么滑稽难看。
  
  然而,这片河滩太贫瘠了,能供它生存的养分太少。熬过了整整一年的时光,它只是长出了两片新叶,根须只长长了一厘米多,但它没有气馁。
  
  又一个春天来了,那些腐朽的木头和动物的尸体化成了养分,顺着雨水流到了它的脚下。它疯长了起来,即便顽石锋利的棱角割伤了它的肌肤,它也无所畏惧。
  
  都说,生活是无可选择的,我们必须接受生活,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生活。这株小树苗也不例外。它既然无法选择脚下的土地,它唯有选择在这片土地上好好地活,活出精彩,活出意义。
  
  当这株小树苗长得两米多高,足够看清楚整个河滩的时候,它开始鼓励那些一息尚存的小树苗和野草们。遗憾的是,又一场洪水袭来,洪水漫上了河滩,一息尚存的小树苗和野草们再次被洪水卷走,沉入河底。
  
  这一轮洪水退去后,河滩又一次变得死寂。幸运的是,洪水没有卷走两米多高的它,很多从上游漂来的小树苗搁浅在了这片河滩上。
  
  它大声呐喊:“大家快起来,每一个生命都是宝贵的。只要一息尚存,必须努力不歇。”它还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大家听,用稚嫩的树冠为它们遮风挡雨。
  
  不久,奇迹出现了,树苗们在这片贫瘠的河滩上快乐、顽强地生长起来,这里俨然成了一片绿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树苗们长成了一株株大树,再大的洪水也无法卷走它们。洪水来临,它们肩并肩、手挽手,稳如泰山。
  
  这片绿洲终于引起了附近人们的注意。人们开始保护这片绿洲,还把洪水搁浅下来的小树苗带走,种植在肥沃的土壤里。
  
  就这样,河滩上的大树们走过了好几个世纪那么久的时光。它们相继老去,一代换一代。不过,每一株老去的大树,都老有所为,要不变成一把火苗,燃烧自己,给人们温暖;要不变成人们房顶的栋梁;要不变成漂亮的家具。
  
  它也老了,落尽了最后一片叶子,欣慰地老去了。前来伐倒它的人们惊奇地发现,它不仅木质特别坚硬,身上还密布着伤疤。“它的伤疤,连在一起,就像佛的样子。”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声。
  
  最后,它被人们雕琢成了佛的模样,供奉在附近的寺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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