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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逝的紫围巾
县委大院里各单位清洁工由机关事务局统一管理,派往他单位的清洁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瘦弱女人。大家称她小卢。平时她打扮非常朴素,或者说有点土气。他进入单位大楼时,正碰上小卢在清扫楼梯。她说,谢谢局长那天送我报刊。韩风记起了出差前清理过期的报刊,正碰上小卢在打扫走廊,随手把一堆没用的报纸和杂志给了她。他说,一堆旧报刊,我还要感谢你帮我清理了。他走进办公室,桌子上果然堆满了信件和报刊。他坐下前,给朱珊打了一个电话,说他已回到单位。
韩风读完信件正要翻看杂志时,朱珊已来到办公室门口。他说,等我把这些杂志扫一眼就走。并顺手把刚刚收到的一本时装杂志递给了她。朱珊一接过就惊叹一声:呀,好漂亮的围巾啊。朱珊说到围巾,韩风就想起给她买的礼物,立刻起身从旅行包里取出一条紫色的围巾。
朱珊接过紫围巾后没显出什么激动,这让韩风有些失望。事实上,朱珊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因韩风的礼物而激动了。朱珊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就顺手把紫围巾放到沙发的扶手上,继续看那本时装杂志。很快,有人打朱珊的手机,是约她去打麻将的。她兴奋地将钥匙丢给韩风就飘然走了。韩风看到紫围巾仍在沙发的扶手上,就想朱珊一定是不喜欢紫围巾,要不,她走时会带上的。他走过去拿起紫围巾,放进了公文柜里。
次日,韩风来到办公室,发现茶几上放着三个苹果。苹果又大又红,他以为是秘书放的。可秘书说,这是小卢送来的,她说你送过她旧报刊。韩风说,难怪她昨天在楼梯上说要谢我。
韩风下班走出单位大楼时又看见了小卢,她正忙着清扫单位门口的落叶。寒风还在拼命地刮着,飕飕的冷风像长了腿一样直往她脖子里钻。她显然感到了寒冷,使劲地往衣服里缩脖子,他看见她的脖子越缩越短。后来,她只好把衣领竖起来,想让衣领挡住寒风。但衣领毕竟太软了,寒风一下子就把它吹倒下去。
有一条围巾就好了。韩风突然想起妻子不喜欢的那条紫围巾。他转身踅回办公室。当他再次走到小卢身边,发现她已经冷得浑身发抖了。小卢。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小卢抬起头来,嘴唇都变乌了。他没有马上把紫围巾给她,他先说到苹果。小卢低下头说,只能算是一点心意。韩风这时把眼睛移到了她的脖子,说,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围一条围巾呢?小卢的身体颤了一下,说,乡下人很少围围巾的。话音未落,韩风把紫围巾递到她面前,说,我这围巾,给你吧。她顿时一惊,立刻抬起头看他,却不敢接紫围巾。韩风说,今天的风很大,快围上吧。他说时已把紫围巾塞进小卢的手中。
朱珊一直都没提到那条紫围巾,她似乎将它忘得很干净。韩风想可能是她围巾太多的缘故吧。她在家里有一个围巾柜,各种各样的围巾挂满了衣架,她几乎每天都要换一条围巾。
一个下午,韩风刚走下单位门口的台阶,一条紫围巾突然映入他的眼帘。韩局长,总算等到你了。说话的是小卢,她脖子上的紫围巾在这寒天里分外醒目。韩风一愣,问,你等我?她点点头说,等你有好一会了。韩风看见小卢手里拎着一只塑料袋,忙问,你等我有事?她脸一热说,我从老家给你找来了几斤野蜂蜜。
韩风摆摆手说,你留着吧。一条围巾,不值得你说谢的。小卢想了想说,你要是不要这几斤野蜂蜜,那我就把紫围巾还给你。她说时手已伸到脖子上要解围巾。韩风赶忙说,我收下你的蜂蜜还不行吗?小卢停顿了一下说,只是一条围巾,可它暖心。这一年冬天我都不会觉得冷。
那天单位召开职工大会,韩风看到小卢出现在窗口。她仍然围着那条紫围巾。忽然,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敲响了。敲门声很重,职工们都愣住了。让韩风没想到的是,朱珊来了。
韩风迅速走出门去,朱珊就冲了上来。韩风问,什么事这么急?朱珊迫不及待地问,你上次买的那条围巾呢?韩风想,朱珊可能见到小卢围的紫围巾了。他反问朱珊,我已交给你了,你怎么来问我呢?朱珊说,落在你办公室了,你或许已送人了。韩风保持沉默,对朱珊说,别闹,这事回家说吧。他说完就转身进了会议室。
当晚,韩风回到家,朱珊并没有提及紫围巾的事,反而对他很客气,甚至有几分温柔。
次日,韩风没有见到小卢,而是另一位清洁工来单位清扫。快下班时,秘书来对他说,事务局打来电话说,小卢辞职走了。据说是她跟一个男的好上了呢——她那条紫围巾就是那男的送的。
韩风一听差点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