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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
在山北一带提起红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女人们会鄙夷地一撇嘴，发出一声“切”，然后“呸”地啐一口，仿佛红杏这两个字是什么肮脏之物，污了她们的嘴。男人们则会眼睛一亮：“这女人，啧！”轻轻地摇一下头，很向往的样子。那么，红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得从头说起。
红杏是四川人，自幼父母双亡，姐妹俩和奶奶相依为命。四川秀丽的山水养育了无数如花的女子。红杏姐妹十四五岁便出挑成那一带有名的美人。红杏17岁那年，奶奶在山上割草时摔伤了腿，家里一分钱也没有，姐妹俩只能拉着奶奶的手掉眼泪。正为难时，一个常年在外做生意，从没和红杏家有过来往的远房表叔突然来到红杏家，还带着一大堆礼品。望着一无所有的祖孙三人，表叔非常难过地说：“姑，都怪我，尽忙了生意，忘了照顾您和孩子。”说着掏出500块钱放到奶奶手里，奶奶流着泪推辞着，最终还是收下了。表叔摸着红杏的头说：“多好的孩子呀，让她跟我走吧。姑，我那儿正缺人手，这孩子一看就有出息。等红杏在外边混好了，再把您和红莲接出去享福。”红杏的奶奶犹豫了一下，看着手里那500块钱，答应了。
第二天，红杏跟着表叔上路了，她最后望了一眼这个生她养她、既贫穷又美丽的地方，带着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和对亲人的牵挂走了。先走了30多里山路，坐了汽车又坐火车，接着又是汽车，从没坐过车的红杏吐得昏天黑地，几乎成了一摊泥。
在一个漆黑的夜里，表叔把红杏带到了一个小山村，进了一个破旧的小院，红杏被安置在一间小屋的炕上，疲惫到极点的红杏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红杏醒来的时候，表叔早已不在了，表叔把她卖给了这家那个30多岁的小个子男人，他叫刘庄。红杏惊呆了，她做梦都想不到表叔会把她给卖了。“不！我不……”虚弱的红杏挣扎着往外跑，两个强壮的女人马上抓住她，把她推倒在炕上，无助的红杏嘤嘤哭泣着，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从此以后，整整三年，红杏被严密看管着，再也没出过这个小院。刘庄的父亲早就死了，两个妹妹嫁了人，家里就刘庄娘儿俩和红杏三个人。红杏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事就坐在屋子里发呆。
她想家想奶奶和妹妹，不知道那个黑了心的表叔回去怎么骗奶奶。奶奶得不到她的消息会不会着急？红杏讨厌这个男人，从不主动和他说话，他对红杏也很冷淡。两个人从不说笑，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每一天都是那么漫长。有时候红杏想：是不是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那真还不如死了算了。可她不能死，她还有奶奶和妹妹。她想过逃走，可每天都有人看着她。再说红杏根本不知道这是哪儿，身上也没有一分钱。她一张嘴谁都知道她是外地人，会马上抓住她，她是走不了的。奇怪的是三年来红杏居然没怀孕。婆婆经过多次盘问，才知道问题出在刘庄那儿，老太太蔫了。
又过些日子，有天晚上，家里忽然把刘庄的叔伯兄弟刘其请来喝酒，而且还破例让红杏也上了桌。一家人都劝红杏喝点酒，红杏有点受宠若惊，只好硬着头皮喝。从没喝过酒的红杏很快就醉倒了。在红杏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之前，红杏听见婆婆说：我看差不多了，醒不了。然后就有人把红杏抬到了里屋的炕上，又有人脱去了她的衣服，朦胧中红杏觉得下身一阵疼痛，不由得哼了一声。又听见婆婆说：刘其你慢点，别把她弄醒。红杏用最后的一点力气睁了一下眼，她看见身上那个男人是刘其……
红杏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红杏睁了一下眼，感觉头痛欲裂，就又躺了一小会儿，怕婆婆不高兴，挣扎着坐了起来。下身却隐隐疼痛，一看身下赫然点点残红。红杏捂着脑袋使劲回忆昨晚的事，她想起了婆婆那句话，还有刘其那张模糊的脸。难道……他们……红杏终于想明白了，她抱着赤裸的双臂，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巨大的羞辱感包围着红杏。她伤心地啜泣着。婆婆闻声走进来，说：“红杏，别哭了，就算我们老刘家对不起你吧，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没个孩子你和刘庄老了靠谁？怎么说刘其也不是外人，孩子也是老刘家的种，我们也不会为这事看不起你。你也看见了，到如今你还是大姑娘，不这么着，你怎么怀孕呀？娘也是没法子呀。“婆婆说着居然掉下了眼泪。红杏什么也没说，她能怎么样？自从进了这个门，红杏早已没有了做人的尊严，她只是一个有生命的玩偶，任人摆布。
一个月后，红杏并没怀孕，在她来红后，婆婆再次找来了刘其，这次谁也没喝酒，屋里只有他们两个。21岁的刘其满脸通红地站着，红杏默默地把衣服脱去，然后平静地躺下，刘其忽然“咚”一声跪在地上，说：“嫂子，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刘其狠狠地抽了自己个嘴巴。红杏瞥了一眼刘其，淡淡地说：“你不用这样，我还得感谢你呢，你帮了我们家大忙。”
那次完事后，刘其搂着红杏不放手，他不停地亲吻红杏，抚摸着红杏柔软的身子。直到婆婆在外边说：“刘其，不早了，该回去了。”刘其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穿衣，临走为红杏掖了掖被子，亲了一下红杏的脸。不知怎么，红杏心中一动，泪就流了下来。
这次红杏真的怀上了，刘其再也没来过。红杏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刘庄和她娘对红杏好多了。这一年的腊月，红杏生了一个女儿。
春天来了的时候，红杏终于可以跟着婆婆上街了，人们惊叹红杏的美丽，夸奖小孩的漂亮。红杏终于笑了。她尽心哺育女儿，看着女儿一点点长大是她最大的快乐。有时她想，为了孩子，就这么过吧，就打消了逃走的念头。
偶尔走在街上也会碰到刘其，但彼此都不说话，看得出来，刘其很想抱抱他的女儿，可他不敢，因为红杏的婆婆总在旁边盯着。红杏几次听说刘其相亲却总也不见成。静静夜里，红杏经常想起刘其，他的粗鲁，他的温柔……
红杏的女儿会满地跑的时候，婆婆私下里跟红杏商量：“再给我生个孙子吧，将来也好顶门立户。”红杏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婆婆把孩子带出去了，刘庄也串门去了，红杏静静地坐在小小的火炉旁等着刘其。炉火映红了红杏白嫩的脸庞。不知怎的，心中竟有几分浮躁，红杏就站起身想到院子里看看，这时，刘其一推门进来了，还没容得红杏开口就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刘其浑身颤抖着，疯狂地亲吻着红杏。红杏就那么软软地倒在了刘其的怀里，她轻声呻吟着，热烈地回应着……
刘其接连来了红杏家三次，婆婆不让刘其来了，可是已经晚了，红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年轻英俊的刘其，而刘其也早已喜欢上了美丽的红杏，所以他才多次相亲不成。他们找一切机会幽会，家里，地里，山上……终于有一天让婆婆逮了个正着，婆婆阴着脸说：“你们俩到此为止，再让我逮着，我饶不了你们。”
红杏被狠狠地打了一顿，又一次失去了自由——婆婆不许她再迈出家门一步。没几天红杏发现自己怀孕了，就更加想念刘其。她是多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刘其呀，可她出不去，刘其也不敢来。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不知道以后她和刘其会怎么样，可她真的爱上了刘其，今生如能和刘其做夫妻该是多么幸福呀。
在漫长的等待中又过去了两个多月，这一天，刘庄的姥姥死了，刘庄和她娘都去了，把红杏锁在了家里。晚上红杏早早和孩子躺下，望着女儿熟睡的小脸，红杏又想起了刘其，唉——红杏叹了一口气。
半夜里，红杏听见院里咕咚一声，忙起来打开了门，却见刘其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抱起红杏就往屋里走。红杏又惊又喜，小声说：“你不要命啦！”刘其说：“今天他们回不来，我守你一宿。”红杏一下子搂住了刘其的脖子……
那晚刘其和红杏抵死缠绵竭尽全力，他们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再要相聚不知何年何月。黎明时分俩人才疲惫地睡去，他们想不到危险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原来刘庄的娘不放心红杏，让刘庄回一趟家。刘庄起了个大早，太阳刚刚升起，刘庄就到了家门口，打开门进了院，推开红杏虚掩的房门，看到正在熟睡的两个人，刘庄顿时火往上撞，顺手抄起门边的铁锨狠狠地向刘其头上拍去。刘其的鲜血溅到红杏的脸上，她看到了刘其血肉模糊的脑袋，本能地扑到刘其身上，又一铁锨重重地拍到红杏的背上，红杏晕了过去……
一夜之间红杏刘其成了名人，有人说红杏不规矩，也有人说红杏可怜；有人说刘其活该，也有说刘其冤得慌……刘庄却仿佛成了英雄，不过他得打官司，因为刘其家把他告了，说他让媳妇勾引男人，借种怀孕，还把刘其打成了傻子。
刘庄娘儿俩一时没了主意，根子的确在自己这儿，如果当初不向刘其借种，也不会出这么大事。实在没辙了，老太太只好去求村主任。村主任两边说和了半天终于达成了协议：刘其家撤诉，刘庄赔偿刘其2000块钱。
红杏失望极了，满以为刘庄把刘其打成了傻子怎么也得进监狱，没想到2000块钱就了了。想想傻了的刘其，红杏心里刀扎一样，她发誓要为刘其报仇，可自己一个外地媳妇，自身尚且难保，又怎么能为刘其报仇？想来想去，红杏终于想起一个主意。
村主任为刘庄平了事，请村主任吃饭当然是必不可少的。那天红杏打扮得整整齐齐，殷勤地劝酒让菜。村主任很是高兴，不停地夸奖红杏懂事有礼。这时红杏倒满一杯酒“扑通”跪在村主任脚下，村主任一惊，忙去拉红杏，“快起来，快起来，有话好好说。”红杏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泪就下来了：“村主任，我红杏命苦哇，5岁没了娘，7岁又死了爹，姐妹俩和奶奶相依为命。虽是穷了点却也能过。不想奶奶摔了腿，家里分文没有，黑心的表叔乘机把我骗出来卖给了刘庄。这也就罢了，女人早晚是要嫁人的，我红杏认命。可偏偏刘庄又不是个男人，我红杏结婚三年还是女儿身，抱养个孩子也就是了，婆婆偏又想出借种的缺德招儿。结果害了刘其也害了我，知道的是刘庄他们娘儿俩使坏，不知道的得说我红杏不守妇道。村主任，论年岁你也能做我爹的，要我是你的女儿，你看着心疼不？”村主任看红杏梨花带雨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忙说：“好孩子，你受季屈了，大伯知道。”红杏一听，咚一个头磕在地上：“村主任，冲您这句话，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爹。爹，受女儿一拜。”“不不不，这可使不得。”村主任忙摇头，红杏双手抱住村主任的腿，眼泪长流：“干爹呀，你看红杏孤身在外，举目无亲，每日受人欺侮，你要不为我做主，不收下我这个女儿，红杏今天就活到头了。”说完，顺手从炕上抓过一把剪刀，向脖子刺去。三个人紧夺慢夺，红杏还是伤了自己，虽然伤口不深，却也鲜血长流很是吓人。村主任吓得声都变了：“我应了！我应了！红杏呀，你住手。”红杏这才住了手，婆婆帮她包扎了伤口，红杏洗了脸，重新满酒，再拜干爹。50多岁的村主任就这么认下了这个干女儿。婆婆和刘庄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们睁大眼睛看着红杏，好像不认识一样，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平日逆来顺受少言寡语的红杏如此伶牙俐齿，敢说敢干，真是错看了她了。
这只是红杏的第一个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还没想好，最起码有了村主任干爹给撑腰，他们不能再不让她出院门了。挺着个大肚子的红杏经常到村主任家走动。干爹干妈的叫着。手脚又勤快又有眼色，很快就博得了村主任一家的好感。有了干爹撑腰，刘庄娘儿俩对红杏客气多了。
那一年，红杏生了个儿子。
转眼夏天来了，红杏发现干爹看她的眼神开始有些异样，红杏就不大去他家串门了。
然而，红杏低估了她的干爹。
有一天，刘庄和他娘都下地了，干爹来了，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直接搂着红杏就啃。红杏忙挣扎着说：“干爹，干爹，你这是干什么呀？”干爹说：“红杏，我这么大岁数，什么没经过，你的心思，我明白。你别想耍我，你只要跟我好，以后我帮你就是。你要跟我玩心眼儿，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今天你看着办，我还真不勉强你！”红杏被逼进了死胡同。凭心说，她是多么厌恶这个老男人，他的口臭，他的埋汰。可她也知道，他是这村的土皇上，她今天如果不答应，一切努力会前功尽弃。于是，红杏忙堆上笑脸：“干爹，说什么呢你，我还怕高攀不上呢。”干爹哈哈大笑着把手伸进红杏的衣服里……
没过多久，在干爹的主持下，红杏的婆婆搬了出去。没有娘给撑腰的刘庄日渐软弱，村主任一登他家的门，他就找借口出去，他怕村主任，也怕红杏。一分钱没花，红杏给他弄了块宅基地，三提五统公粮农业税全免了，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呀。况且他刘庄本来也不是个男人，占着红杏也是干瞅着，不如随她去吧。
刘庄她娘脸皮薄，受不了村里人指指点点，经常闭门不出，连气带病不到一年就死了。红杏一点都不难过，反而觉得终于出了口恶气。
红杏也知道村里人背后说她什么，可她没办法，为了孩子，为了刘其，她是不可能走的。不走就得活下去，在这个穷山沟里，没办法可想，红杏只能等孩子大一点再说。
又过了两年，村主任要换届了，红杏的干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听人说，刘老三给乡长送了1000块钱，也要当村主任呢。于是他决定请乡长来吃饭，让红杏作陪。
第二天，村主任早早把老婆打发回娘家，买好了酒菜交给红杏，然后去接乡长。
中午时分，乡长来了。乡长看上去50多岁的样子，胖胖的很威严。红杏大大方方地和乡长握手，乡长的眼睛都直了，那手也就不再松开。红杏只好拉着他走到酒桌前，乡长这才放开手。红杏说：“我干娘不在家，我替干娘招待您，随便炒了几个小菜，您多吃点。”红杏又让酒又让菜，乡长嘴里吃着喝着，目光始终停在红杏身上，村主任说什么就应着，根本就没听进去。村主任知道他该走了，说：“乡长，先让红杏陪您喝着，村南老王家婆媳闹别扭，叫我过去一下。”乡长说：“去吧去吧。”村主任关上大门，随手上了锁，叹了一口气，找地方待着去了。
村主任一走，红杏就明白了，干爹是把她当作礼物送给乡长了。心里暗骂村主任不是人，可转念一想，这也未必不是一个机会，说不定因此就改变了命运。待在这个穷山沟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还得面对那个令人恶心的干爹。红杏一边殷勤侍候着乡长喝酒，一边仔细打算着。也许别人会认为红杏堕落，可红杏没有办法，艰难如红杏，除了这个还不算错的身体，她一无所有。可她有两个孩子和刘其一家三口，他们将来的生活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她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没过几天，乡长就安排红杏到乡政府上班了。当然，没上过几天学的红杏也只能给乡长打打水，拖拖地。可红杏聪明灵利，能说会道，很快也就适应了。因为离家远，红杏就住那儿了。人们很快就发现，自从来了红杏，乡长精神状态一下子好了，工作也勤奋了，还经常加班到很晚。乡长说：“人民公仆嘛，应该的。”
偶尔红杏也回一下村子，给孩子们买些吃的用的，打扮光鲜的红杏总让男人们眼前一亮，目光追出老远。干爹再看见红杏，就老实多了，他现在可不敢得罪红杏。他心里明白他的乌纱帽是红杏给的，红杏也能把它拿走。刘庄什么都不问，他只要看好孩子就行了。孩子是他的指望，他怕红杏把孩子也带走。红杏没有带走孩子，却把孩子送到了刘其家。
红杏第一次从乡里回来，就带了一大堆礼品去看望刘其和他的父母。刘其他娘把东西给她扔了出去，口出秽语辱骂红杏，招来了很多人看热闹。红杏对着紧闭的大门跪下，说：“婶子，我知道你看不起红杏，可我红杏也不是生来的贱骨头，这不全都是逼的！当初我和刘其好时也是黄花大闺女，两个孩子可全是刘其的骨肉，你不看我还得看孩子呢，我就不想和刘其天长地久？可办得到吗？我没脸叫你娘，可我当你是我亲娘，你打我骂我都应该，你得让我孝敬你，你们就刘其这一个孩子，他这样了，我是他的女人，我替他尽孝。这次你不见我，下次我还来。我走了，你们二老多保重，照看好刘其和孩子。”红杏抹一把眼泪站起身子，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红杏骑上车走了。
红杏又成了村里的新闻人物，人们说红杏身上有一股子侠气，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男人们叹息着这么好的女子咋就这么命苦呢。女人们心软，当面不说红杏好话，背地里也是唏嘘不止，免不了劝劝刘其他娘。红杏再来时，刘其他娘让红杏进了门。红杏抱着刘其好一顿哭，哭得刘其他娘也满脸是泪。红杏说：“婶子，你帮我带孩子吧，那可是你的亲孙子孙女，刘庄看着你放心？万一他朝孩子出气你不心疼？他把我和刘其害成这样，咱要让他什么也得不到！孩子跟着你我也放心，以后我挣钱养家，给你们养老送终。”刘其的娘终于答应了。红杏当天就把孩子领过来了。刘庄开始不让，红杏扔给他500块钱说：“刘庄，孩子是你的么？想想你和你妈干的缺德事，你心里就不愧得慌？孩子我必须带走，就是打官司你也得输，你买卖人口还有罪呢。我们的婚姻也是非法的，你要认头，从此咱们一刀两断，谁也不欠谁的。你要不认头，明天我就起诉你。”说完拉着孩子就走，刘庄伸了伸手却没敢拦，他无力地坐在地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也空荡荡的。
几天后，刘庄悄悄走了，再也没回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也没人知道他干什么，慢慢地，人们也就忘了这个人。
时光一年一年过去了，红杏的名声越来越大，连县里的领导红杏都熟悉得很。她早已不在乡政府上班了，而是在县城买下了一个不错的小院。据说装修得极尽奢华，究竟什么样也没人看见过，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最近又听说红杏炒房子挣了一大笔钱，还买了小汽车，把妹妹一家也接来了。
红杏的孩子们大了，都在外地上学，所以红杏也不回村了，索性就把刘其一家三口接到了县城，也给买了个小院，照顾起来也方便多了。如今40岁的红杏看上去也就30出头，永远那么时尚，那么漂亮。对村里人来说，红杏永远是一个谜，无论男人和女人都想解开的谜。男人们看着红杏眼馋，可他们得不到，他们不够资格。女人们骂红杏，那是因为嫉妒，因为她们永远不能和红杏相提并论，于是就把所有的脏水往红杏身上泼。可红杏不在乎，红杏说：“我既没他们想的那么坏，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好。我有我的活法，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我怎么做是我的事，做了我就不后悔。”
这就是红杏，曾经是那么酸涩。现在她成熟了，看上去光彩照人，生活得仿佛也很甜蜜，而红杏心中那份酸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红杏是四川人，自幼父母双亡，姐妹俩和奶奶相依为命。四川秀丽的山水养育了无数如花的女子。红杏姐妹十四五岁便出挑成那一带有名的美人。红杏17岁那年，奶奶在山上割草时摔伤了腿，家里一分钱也没有，姐妹俩只能拉着奶奶的手掉眼泪。正为难时，一个常年在外做生意，从没和红杏家有过来往的远房表叔突然来到红杏家，还带着一大堆礼品。望着一无所有的祖孙三人，表叔非常难过地说：“姑，都怪我，尽忙了生意，忘了照顾您和孩子。”说着掏出500块钱放到奶奶手里，奶奶流着泪推辞着，最终还是收下了。表叔摸着红杏的头说：“多好的孩子呀，让她跟我走吧。姑，我那儿正缺人手，这孩子一看就有出息。等红杏在外边混好了，再把您和红莲接出去享福。”红杏的奶奶犹豫了一下，看着手里那500块钱，答应了。
第二天，红杏跟着表叔上路了，她最后望了一眼这个生她养她、既贫穷又美丽的地方，带着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和对亲人的牵挂走了。先走了30多里山路，坐了汽车又坐火车，接着又是汽车，从没坐过车的红杏吐得昏天黑地，几乎成了一摊泥。
在一个漆黑的夜里，表叔把红杏带到了一个小山村，进了一个破旧的小院，红杏被安置在一间小屋的炕上，疲惫到极点的红杏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红杏醒来的时候，表叔早已不在了，表叔把她卖给了这家那个30多岁的小个子男人，他叫刘庄。红杏惊呆了，她做梦都想不到表叔会把她给卖了。“不！我不……”虚弱的红杏挣扎着往外跑，两个强壮的女人马上抓住她，把她推倒在炕上，无助的红杏嘤嘤哭泣着，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从此以后，整整三年，红杏被严密看管着，再也没出过这个小院。刘庄的父亲早就死了，两个妹妹嫁了人，家里就刘庄娘儿俩和红杏三个人。红杏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事就坐在屋子里发呆。
她想家想奶奶和妹妹，不知道那个黑了心的表叔回去怎么骗奶奶。奶奶得不到她的消息会不会着急？红杏讨厌这个男人，从不主动和他说话，他对红杏也很冷淡。两个人从不说笑，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每一天都是那么漫长。有时候红杏想：是不是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那真还不如死了算了。可她不能死，她还有奶奶和妹妹。她想过逃走，可每天都有人看着她。再说红杏根本不知道这是哪儿，身上也没有一分钱。她一张嘴谁都知道她是外地人，会马上抓住她，她是走不了的。奇怪的是三年来红杏居然没怀孕。婆婆经过多次盘问，才知道问题出在刘庄那儿，老太太蔫了。
又过些日子，有天晚上，家里忽然把刘庄的叔伯兄弟刘其请来喝酒，而且还破例让红杏也上了桌。一家人都劝红杏喝点酒，红杏有点受宠若惊，只好硬着头皮喝。从没喝过酒的红杏很快就醉倒了。在红杏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之前，红杏听见婆婆说：我看差不多了，醒不了。然后就有人把红杏抬到了里屋的炕上，又有人脱去了她的衣服，朦胧中红杏觉得下身一阵疼痛，不由得哼了一声。又听见婆婆说：刘其你慢点，别把她弄醒。红杏用最后的一点力气睁了一下眼，她看见身上那个男人是刘其……
红杏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红杏睁了一下眼，感觉头痛欲裂，就又躺了一小会儿，怕婆婆不高兴，挣扎着坐了起来。下身却隐隐疼痛，一看身下赫然点点残红。红杏捂着脑袋使劲回忆昨晚的事，她想起了婆婆那句话，还有刘其那张模糊的脸。难道……他们……红杏终于想明白了，她抱着赤裸的双臂，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巨大的羞辱感包围着红杏。她伤心地啜泣着。婆婆闻声走进来，说：“红杏，别哭了，就算我们老刘家对不起你吧，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没个孩子你和刘庄老了靠谁？怎么说刘其也不是外人，孩子也是老刘家的种，我们也不会为这事看不起你。你也看见了，到如今你还是大姑娘，不这么着，你怎么怀孕呀？娘也是没法子呀。“婆婆说着居然掉下了眼泪。红杏什么也没说，她能怎么样？自从进了这个门，红杏早已没有了做人的尊严，她只是一个有生命的玩偶，任人摆布。
一个月后，红杏并没怀孕，在她来红后，婆婆再次找来了刘其，这次谁也没喝酒，屋里只有他们两个。21岁的刘其满脸通红地站着，红杏默默地把衣服脱去，然后平静地躺下，刘其忽然“咚”一声跪在地上，说：“嫂子，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刘其狠狠地抽了自己个嘴巴。红杏瞥了一眼刘其，淡淡地说：“你不用这样，我还得感谢你呢，你帮了我们家大忙。”
那次完事后，刘其搂着红杏不放手，他不停地亲吻红杏，抚摸着红杏柔软的身子。直到婆婆在外边说：“刘其，不早了，该回去了。”刘其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穿衣，临走为红杏掖了掖被子，亲了一下红杏的脸。不知怎么，红杏心中一动，泪就流了下来。
这次红杏真的怀上了，刘其再也没来过。红杏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刘庄和她娘对红杏好多了。这一年的腊月，红杏生了一个女儿。
春天来了的时候，红杏终于可以跟着婆婆上街了，人们惊叹红杏的美丽，夸奖小孩的漂亮。红杏终于笑了。她尽心哺育女儿，看着女儿一点点长大是她最大的快乐。有时她想，为了孩子，就这么过吧，就打消了逃走的念头。
偶尔走在街上也会碰到刘其，但彼此都不说话，看得出来，刘其很想抱抱他的女儿，可他不敢，因为红杏的婆婆总在旁边盯着。红杏几次听说刘其相亲却总也不见成。静静夜里，红杏经常想起刘其，他的粗鲁，他的温柔……
红杏的女儿会满地跑的时候，婆婆私下里跟红杏商量：“再给我生个孙子吧，将来也好顶门立户。”红杏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婆婆把孩子带出去了，刘庄也串门去了，红杏静静地坐在小小的火炉旁等着刘其。炉火映红了红杏白嫩的脸庞。不知怎的，心中竟有几分浮躁，红杏就站起身想到院子里看看，这时，刘其一推门进来了，还没容得红杏开口就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刘其浑身颤抖着，疯狂地亲吻着红杏。红杏就那么软软地倒在了刘其的怀里，她轻声呻吟着，热烈地回应着……
刘其接连来了红杏家三次，婆婆不让刘其来了，可是已经晚了，红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年轻英俊的刘其，而刘其也早已喜欢上了美丽的红杏，所以他才多次相亲不成。他们找一切机会幽会，家里，地里，山上……终于有一天让婆婆逮了个正着，婆婆阴着脸说：“你们俩到此为止，再让我逮着，我饶不了你们。”
红杏被狠狠地打了一顿，又一次失去了自由——婆婆不许她再迈出家门一步。没几天红杏发现自己怀孕了，就更加想念刘其。她是多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刘其呀，可她出不去，刘其也不敢来。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不知道以后她和刘其会怎么样，可她真的爱上了刘其，今生如能和刘其做夫妻该是多么幸福呀。
在漫长的等待中又过去了两个多月，这一天，刘庄的姥姥死了，刘庄和她娘都去了，把红杏锁在了家里。晚上红杏早早和孩子躺下，望着女儿熟睡的小脸，红杏又想起了刘其，唉——红杏叹了一口气。
半夜里，红杏听见院里咕咚一声，忙起来打开了门，却见刘其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抱起红杏就往屋里走。红杏又惊又喜，小声说：“你不要命啦！”刘其说：“今天他们回不来，我守你一宿。”红杏一下子搂住了刘其的脖子……
那晚刘其和红杏抵死缠绵竭尽全力，他们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再要相聚不知何年何月。黎明时分俩人才疲惫地睡去，他们想不到危险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原来刘庄的娘不放心红杏，让刘庄回一趟家。刘庄起了个大早，太阳刚刚升起，刘庄就到了家门口，打开门进了院，推开红杏虚掩的房门，看到正在熟睡的两个人，刘庄顿时火往上撞，顺手抄起门边的铁锨狠狠地向刘其头上拍去。刘其的鲜血溅到红杏的脸上，她看到了刘其血肉模糊的脑袋，本能地扑到刘其身上，又一铁锨重重地拍到红杏的背上，红杏晕了过去……
一夜之间红杏刘其成了名人，有人说红杏不规矩，也有人说红杏可怜；有人说刘其活该，也有说刘其冤得慌……刘庄却仿佛成了英雄，不过他得打官司，因为刘其家把他告了，说他让媳妇勾引男人，借种怀孕，还把刘其打成了傻子。
刘庄娘儿俩一时没了主意，根子的确在自己这儿，如果当初不向刘其借种，也不会出这么大事。实在没辙了，老太太只好去求村主任。村主任两边说和了半天终于达成了协议：刘其家撤诉，刘庄赔偿刘其2000块钱。
红杏失望极了，满以为刘庄把刘其打成了傻子怎么也得进监狱，没想到2000块钱就了了。想想傻了的刘其，红杏心里刀扎一样，她发誓要为刘其报仇，可自己一个外地媳妇，自身尚且难保，又怎么能为刘其报仇？想来想去，红杏终于想起一个主意。
村主任为刘庄平了事，请村主任吃饭当然是必不可少的。那天红杏打扮得整整齐齐，殷勤地劝酒让菜。村主任很是高兴，不停地夸奖红杏懂事有礼。这时红杏倒满一杯酒“扑通”跪在村主任脚下，村主任一惊，忙去拉红杏，“快起来，快起来，有话好好说。”红杏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泪就下来了：“村主任，我红杏命苦哇，5岁没了娘，7岁又死了爹，姐妹俩和奶奶相依为命。虽是穷了点却也能过。不想奶奶摔了腿，家里分文没有，黑心的表叔乘机把我骗出来卖给了刘庄。这也就罢了，女人早晚是要嫁人的，我红杏认命。可偏偏刘庄又不是个男人，我红杏结婚三年还是女儿身，抱养个孩子也就是了，婆婆偏又想出借种的缺德招儿。结果害了刘其也害了我，知道的是刘庄他们娘儿俩使坏，不知道的得说我红杏不守妇道。村主任，论年岁你也能做我爹的，要我是你的女儿，你看着心疼不？”村主任看红杏梨花带雨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忙说：“好孩子，你受季屈了，大伯知道。”红杏一听，咚一个头磕在地上：“村主任，冲您这句话，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爹。爹，受女儿一拜。”“不不不，这可使不得。”村主任忙摇头，红杏双手抱住村主任的腿，眼泪长流：“干爹呀，你看红杏孤身在外，举目无亲，每日受人欺侮，你要不为我做主，不收下我这个女儿，红杏今天就活到头了。”说完，顺手从炕上抓过一把剪刀，向脖子刺去。三个人紧夺慢夺，红杏还是伤了自己，虽然伤口不深，却也鲜血长流很是吓人。村主任吓得声都变了：“我应了！我应了！红杏呀，你住手。”红杏这才住了手，婆婆帮她包扎了伤口，红杏洗了脸，重新满酒，再拜干爹。50多岁的村主任就这么认下了这个干女儿。婆婆和刘庄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们睁大眼睛看着红杏，好像不认识一样，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平日逆来顺受少言寡语的红杏如此伶牙俐齿，敢说敢干，真是错看了她了。
这只是红杏的第一个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还没想好，最起码有了村主任干爹给撑腰，他们不能再不让她出院门了。挺着个大肚子的红杏经常到村主任家走动。干爹干妈的叫着。手脚又勤快又有眼色，很快就博得了村主任一家的好感。有了干爹撑腰，刘庄娘儿俩对红杏客气多了。
那一年，红杏生了个儿子。
转眼夏天来了，红杏发现干爹看她的眼神开始有些异样，红杏就不大去他家串门了。
然而，红杏低估了她的干爹。
有一天，刘庄和他娘都下地了，干爹来了，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直接搂着红杏就啃。红杏忙挣扎着说：“干爹，干爹，你这是干什么呀？”干爹说：“红杏，我这么大岁数，什么没经过，你的心思，我明白。你别想耍我，你只要跟我好，以后我帮你就是。你要跟我玩心眼儿，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今天你看着办，我还真不勉强你！”红杏被逼进了死胡同。凭心说，她是多么厌恶这个老男人，他的口臭，他的埋汰。可她也知道，他是这村的土皇上，她今天如果不答应，一切努力会前功尽弃。于是，红杏忙堆上笑脸：“干爹，说什么呢你，我还怕高攀不上呢。”干爹哈哈大笑着把手伸进红杏的衣服里……
没过多久，在干爹的主持下，红杏的婆婆搬了出去。没有娘给撑腰的刘庄日渐软弱，村主任一登他家的门，他就找借口出去，他怕村主任，也怕红杏。一分钱没花，红杏给他弄了块宅基地，三提五统公粮农业税全免了，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呀。况且他刘庄本来也不是个男人，占着红杏也是干瞅着，不如随她去吧。
刘庄她娘脸皮薄，受不了村里人指指点点，经常闭门不出，连气带病不到一年就死了。红杏一点都不难过，反而觉得终于出了口恶气。
红杏也知道村里人背后说她什么，可她没办法，为了孩子，为了刘其，她是不可能走的。不走就得活下去，在这个穷山沟里，没办法可想，红杏只能等孩子大一点再说。
又过了两年，村主任要换届了，红杏的干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听人说，刘老三给乡长送了1000块钱，也要当村主任呢。于是他决定请乡长来吃饭，让红杏作陪。
第二天，村主任早早把老婆打发回娘家，买好了酒菜交给红杏，然后去接乡长。
中午时分，乡长来了。乡长看上去50多岁的样子，胖胖的很威严。红杏大大方方地和乡长握手，乡长的眼睛都直了，那手也就不再松开。红杏只好拉着他走到酒桌前，乡长这才放开手。红杏说：“我干娘不在家，我替干娘招待您，随便炒了几个小菜，您多吃点。”红杏又让酒又让菜，乡长嘴里吃着喝着，目光始终停在红杏身上，村主任说什么就应着，根本就没听进去。村主任知道他该走了，说：“乡长，先让红杏陪您喝着，村南老王家婆媳闹别扭，叫我过去一下。”乡长说：“去吧去吧。”村主任关上大门，随手上了锁，叹了一口气，找地方待着去了。
村主任一走，红杏就明白了，干爹是把她当作礼物送给乡长了。心里暗骂村主任不是人，可转念一想，这也未必不是一个机会，说不定因此就改变了命运。待在这个穷山沟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还得面对那个令人恶心的干爹。红杏一边殷勤侍候着乡长喝酒，一边仔细打算着。也许别人会认为红杏堕落，可红杏没有办法，艰难如红杏，除了这个还不算错的身体，她一无所有。可她有两个孩子和刘其一家三口，他们将来的生活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她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没过几天，乡长就安排红杏到乡政府上班了。当然，没上过几天学的红杏也只能给乡长打打水，拖拖地。可红杏聪明灵利，能说会道，很快也就适应了。因为离家远，红杏就住那儿了。人们很快就发现，自从来了红杏，乡长精神状态一下子好了，工作也勤奋了，还经常加班到很晚。乡长说：“人民公仆嘛，应该的。”
偶尔红杏也回一下村子，给孩子们买些吃的用的，打扮光鲜的红杏总让男人们眼前一亮，目光追出老远。干爹再看见红杏，就老实多了，他现在可不敢得罪红杏。他心里明白他的乌纱帽是红杏给的，红杏也能把它拿走。刘庄什么都不问，他只要看好孩子就行了。孩子是他的指望，他怕红杏把孩子也带走。红杏没有带走孩子，却把孩子送到了刘其家。
红杏第一次从乡里回来，就带了一大堆礼品去看望刘其和他的父母。刘其他娘把东西给她扔了出去，口出秽语辱骂红杏，招来了很多人看热闹。红杏对着紧闭的大门跪下，说：“婶子，我知道你看不起红杏，可我红杏也不是生来的贱骨头，这不全都是逼的！当初我和刘其好时也是黄花大闺女，两个孩子可全是刘其的骨肉，你不看我还得看孩子呢，我就不想和刘其天长地久？可办得到吗？我没脸叫你娘，可我当你是我亲娘，你打我骂我都应该，你得让我孝敬你，你们就刘其这一个孩子，他这样了，我是他的女人，我替他尽孝。这次你不见我，下次我还来。我走了，你们二老多保重，照看好刘其和孩子。”红杏抹一把眼泪站起身子，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红杏骑上车走了。
红杏又成了村里的新闻人物，人们说红杏身上有一股子侠气，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男人们叹息着这么好的女子咋就这么命苦呢。女人们心软，当面不说红杏好话，背地里也是唏嘘不止，免不了劝劝刘其他娘。红杏再来时，刘其他娘让红杏进了门。红杏抱着刘其好一顿哭，哭得刘其他娘也满脸是泪。红杏说：“婶子，你帮我带孩子吧，那可是你的亲孙子孙女，刘庄看着你放心？万一他朝孩子出气你不心疼？他把我和刘其害成这样，咱要让他什么也得不到！孩子跟着你我也放心，以后我挣钱养家，给你们养老送终。”刘其的娘终于答应了。红杏当天就把孩子领过来了。刘庄开始不让，红杏扔给他500块钱说：“刘庄，孩子是你的么？想想你和你妈干的缺德事，你心里就不愧得慌？孩子我必须带走，就是打官司你也得输，你买卖人口还有罪呢。我们的婚姻也是非法的，你要认头，从此咱们一刀两断，谁也不欠谁的。你要不认头，明天我就起诉你。”说完拉着孩子就走，刘庄伸了伸手却没敢拦，他无力地坐在地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也空荡荡的。
几天后，刘庄悄悄走了，再也没回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也没人知道他干什么，慢慢地，人们也就忘了这个人。
时光一年一年过去了，红杏的名声越来越大，连县里的领导红杏都熟悉得很。她早已不在乡政府上班了，而是在县城买下了一个不错的小院。据说装修得极尽奢华，究竟什么样也没人看见过，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最近又听说红杏炒房子挣了一大笔钱，还买了小汽车，把妹妹一家也接来了。
红杏的孩子们大了，都在外地上学，所以红杏也不回村了，索性就把刘其一家三口接到了县城，也给买了个小院，照顾起来也方便多了。如今40岁的红杏看上去也就30出头，永远那么时尚，那么漂亮。对村里人来说，红杏永远是一个谜，无论男人和女人都想解开的谜。男人们看着红杏眼馋，可他们得不到，他们不够资格。女人们骂红杏，那是因为嫉妒，因为她们永远不能和红杏相提并论，于是就把所有的脏水往红杏身上泼。可红杏不在乎，红杏说：“我既没他们想的那么坏，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好。我有我的活法，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我怎么做是我的事，做了我就不后悔。”
这就是红杏，曾经是那么酸涩。现在她成熟了，看上去光彩照人，生活得仿佛也很甜蜜，而红杏心中那份酸涩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