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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焦的爱情
“六子,你行行好,别抽烟好不好。”
“老焦,兴你在我跟前打转转,就不允许我抽烟,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烦,你给我少说几句,把我磨叨急眼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老焦,你可别恩将仇报,这房子可是我一个人租的,看在咱们亲戚份上,我才把把你收敛起来。你咋还那没良心,白吃白喝还白挑眼,什么人呀。”
老焦在人家手里有短处,就不能给脸不要脸,万一郝六子来了驴脾气,闹个鸡飞狗跳,太犯不上,太犯不上。他不能做混蛋事,把朋友得罪了,成了光杆一人,遇事就发慌。他将落满灰尘的提包的拉锁拉开,好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盒呼伦贝尔,扔到郝六子跟前。
“六子,你赶快把那屌毛烟扔了,我闻着都感觉辣嗓子,老劲儿抽这破烟,几年就把你小命搭进去。你看看现在这年头得肺癌的多了,都是抽破烂烟儿得的。”
老焦算是摸透了郝六子驴脾气,那小子得了好处,马上就多云转晴,阳光漫天。那小子眼睛里闪烁着平和的目光,把插在嘴里的半截子烟,噗的一声吐在砖地上,迫不及待的撕开烟盒,换上一支呼伦贝尔,狠狠的吸一口,把烟雾憋在肚子里,在五脏六腑走了一圈,非常舒畅的从鼻子眼飘出来,显得非常的惬意。
“你是我哥,我亲哥,就凭咱们哥俩这关系说啥。”
老焦刚刚摁倒了葫芦,瓢却悄悄的飘起来。他四仰八叉的躺在脏兮兮的木床上,几个长脚蚊子,围着他嗡嗡乱叫,他东挡西杀,稍一大意就有机灵的蚊子,冲破他的防线,在脖颈子上,在后背上接二连三就叮几个大包。再看看郝六子眯缝着眼睛,悠然自得的吸着烟。老焦心烦意乱,心里暗暗骂道,这蚊子也好像长了眼睛,专门捡老实人欺负。算了,老子不受这窝囊气,出去转转再说。想到出去转转,老焦心里面就长草,香香那张脸就在他面前晃悠,充满媚惑的笑,勾他的魂,拖他的魄。他不断的用手掐自己的胳膊,暗暗骂老焦你是老流氓老焦你是老色鬼,都这岁数了,还不老老实实做人,还往外翻花花肠子。他有晃晃脑袋,流氓咋了,色鬼咋了,有这想法就证明身体倍棒,啥毛病都没有,假如一个病体缠身的人,就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哎呀,窝窝囊囊过了大半辈子,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到最后落下个啥,八年前老婆就跟欢天喜地老板,带着孩子远走他乡,不离也得离,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那纯属扯王八犊子,多情男遇上花心女,不怕天不怕地,要死要活的拧巴在一起。算了,算了,他们要好就让他们好,强扭的瓜不甜。一个人也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他穿鞋穿衣服,开门要走,被郝六子拦住了。
“哥,你还去找那骚娘们去?哥,你就那么大瘾头子。你还是多攒点钱,老了有钱心里不慌。你要是走下坡路,你侄子还拿你当人看,穷得叮当响,谁肯倒搭养你老。”
“兄弟,你少管我,我爱咋就咋。攒钱干啥,说不定哪天嘎嘣一下死了,这钱不准给那个王八蛋预备着。我就是那句话,有钱不花丢了白搭,年轻不浪老了上当。”
老焦控制不住了,香香那白嫩嫩的手,在盆里撩着水,轻轻的搓揉着他的脚丫,挠他厚厚的脚心,他觉得特别痒,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别笑,那细细的长长的手指头,在他的脚心上打着旋儿的挠,憋不住了,终于笑了,这一笑把淤积在心中的懊恼,全部都释放出来,感觉特别的轻松。香香抬着脸,羞羞的看着他,轻轻的笑了,显得特别的羞,就好像他第一次和老婆拉手,那种青涩的感觉。“大哥,舒服吗?”这话说得很柔软,比跑掉的老婆和蔼多了。想起老婆他就是气,还有说不出懊恼,刚结婚的时候,也非常的恩爱。他倒像老婆的奴仆,天天晚上温水,给她洗脚。她的脚肉呼呼的,脚丫圆圆的,他坐在马扎上,看着她的脸,轻轻的揉搓,有时候他使坏,冷不防下毒手,用力揪了她的小脚趾头,嘎巴一下,她双脚扑腾着水,尖叫着笑骂着,水溅了他一身,弄了他一脸.....香香总是做得很认真,仰望着他,用力的搓揉着他脚心脚背,表情显得非常的宁静,他的眼睛放肆的盯着她,连眼珠都不错,她低着头,默默的揉搓。他话语不多,她也保持沉默,但是他能闻到她身体所散发出的化妆品刺鼻的浓烈的香气。
“哥,你还真想把小骚娘们娶回家当老婆咋滴。你呀,真是吃一百口豆子,咋就不嫌弃豆腥味儿。从小的夫妻都过不到头,别说还是半路夫妻。要是正经人我也不拦路你,关键她是婊子,就好像街道上跑得公共汽车,给钱就让上,你一个镚子没有,还让你上。”
“郝六子,你赶紧给我抱着脑瓜子玩蛋去。你会说一句人话不,妓女咋了,她就不是人了咋滴。你是不是太埋汰人了不是,我跟香香在一起,根本就没因为钱儿的事红过脸。你情我愿,自由组合,你管得着吗?”
“哥,你这事可得前心思后掂量,把事情闹得圆圆满满,别过年领回去,给大爷大娘拜年,让老爷子拿着笤帚给你们两个轰出来。”
郝六子心里最清楚,老焦跟香香勾搭连环的龌蹉事。四五十岁的男人,尤其是被女人抛弃的男人,对女人那种渴望,如同燃烧的火焰,你就是拿水枪都喷不灭。原以为,老焦出于好奇,逢场作戏,没想到这家伙要假戏真做,动了真感情,真要是生米煮成熟饭,我的妈呀,老焦家那些狼崽子,不得把他给吃了。郝家和焦家是表亲,虽然不是一个营子,但是走动频繁,他不傻岂能让老焦白住他的屋子。老焦不搭理郝六子,穿上鞋就走,郝六子不放心,叼着烟,拽着他的手。老焦有些烦,把眼睛瞪得滚圆,好像乒乓球。
“郝六子,你他妈傻瓜呀,我去打炮,你还想扒眼当灯泡咋滴。”
郝六子恼了,狗日的老焦你说话是不是太损了,好心好意的规劝你,别走下坡道,你他妈的猫腰撅腚赚那点臭钱容易吗,汗珠子掉下来,摔在砖头瓦块上,不知道要摔碎多少瓣。你跟一个婊子打恋恋,不出一年半载,就把钱都给你榨干,你没钱谁还跟你胡连连。老焦,你个老王八犊子,你胡闹吧,你就做业吧,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老焦走出了低矮的出租屋,行走在华灯闪闪的街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一股浓重的烧烤气味,钻进他的鼻子,他馋的都快滴答口水了。要是请香香吃顿烧烤,那该多好呀。他放不下香香,白天没事在心里面默念着香香,夜里做梦都在抱着香香。他挺大的一个老爷们,咋就这点出息呀。他跟香香对上眼,那是去年六月,他领着郝六子包了一个大活,给一个工地盖临建,六七个人干了五六天就完活,他一把就赚了七八千。那晚,他喝了酒,歪歪斜斜的回出租屋。跟他打火干活的吴鬼子说“老焦,你赚那些钱,留着干啥,我领着你开心开心。”他觉得也是,自从老婆孩子叛变以后,他始终清汤寡水的过日子,有人挑头,自然要下海尝鲜。他醉醺醺的进了香香足浴,大声嚷嚷“我要做足疗,我有的是钱。”细皮嫩肉的女子,见他浑身酒气,浑身沾满泥巴,肯定是个埋汰鬼,就是给再多的钱,也没人侍候。香香指使谁谁都不动弹,她只好亲自出马。让他躺在那里,给他拖鞋脱袜子,那脚真臭,满屋子飞扬着刺鼻的臭味。她淡淡的笑,不嫌弃他脏,不嫌弃他脚臭,把他的双脚按到浴盆里,熟练的撒上药液,轻柔的给他洗脚。那双玉一样的手,揉摸着他的脚趾头,那究竟是一种啥感觉,就好像一片春天里的阳光,照耀着他白雪皑皑的田野,沉浸多年的渴望,在他的心扉里慢慢的复苏。
“哥,舒服吗?”
“舒服舒服,真是太舒服了。”
老焦的眼睛 死死的盯着香香丰满的胸部,那双手每一用力,胸前的两个大肉球就颤悠悠的晃动一下。他不敢再看了,再看恐怕就要犯错误。他是没有那种下流的想法,来这里就是要好好享受一下有钱人的生活,嫌弃香香脏,怕得艾滋病。
“妹子,你叫——”
“大哥,我叫香香。”
香香说完,脸上就飘满了玫瑰红。
从哪以后,老焦就迷上了香香。每个星期都来,把头靠在沙发上,伸出两只脏兮兮的脚丫,在水里让香香揉。香香每次都那么认真,做完之后老焦就好像腾云驾雾,感觉浑身轻松。
老焦和香香渐渐熟悉啥话都说了,老焦五十三岁,香香四十一岁,年龄差挺大一块,却能说到一起了,用郝六子的话,真是王八瞅绿豆还真对上眼儿了。去年八月二十,那天晚上下大雨,他去洗脚,店里除了香香,空荡荡的再没有别人。窗外瓢泼大雨,屋内灯光暗淡,他仰面朝天的躺在那里,安静的享受着香香轻柔的抚摸。
“香香,你真好看。”
香香羞涩的笑,非常的纯净,没有一丝一缕的污浊。
“香香......”
香香不言不语,低着头,专心的给他的脚趾做按摩,他感觉时间都要停滞了,生命里开满了显眼的花朵,香香给他足浴就好像一场电影,再好的故事也有散场的时候。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如注,他要回出租屋。她轻轻拽了他一下,眼睛里盛满了柔情。老焦被这如水一样的深情泡的酥软,怎能拔得动根呀。在潇湘雨夜,他看到了美玉一样的身躯,他那木锉一样粗糙的大手,都不敢去抚摸嫩滑的肌肤,那是对她是一种切肤的伤害。她,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倾诉着血泪。她被人强暴,迷途上当老板的小三,花容飘零,老板另有新欢,她孤独的守望着这个店,过着提心吊胆生活,睡梦中警察会亮出明晃晃的手铐.....老焦被感动,一个粗拉拉的庄稼人,居然能说出“我爱你”这三个酸溜溜的字儿,清醒后不断的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根子,暗自骂道“我的妈亲呀,这话要是让侄子侄媳妇听到,不得笑掉大牙,人模狗样的叔公公,居然是老流氓老色鬼,呸,呸。”后来却理直气壮起来,我花自己的钱,说一个媳妇,正大光明,连公安局都不敢管,你们一个个小孩牙子,懂得屁老牙子。
老焦迈开步,向着香香足浴走过去,别在裤腰带上的手机响了。
“哥,我是你兄弟。你那么大岁数了,可不能走下坡道,在侄子子媳妇跟前咋抬头。你没儿没女的,以后是不是还得指望你侄子养老送终。”
老焦满腔热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王八蛋郝六子,专门给我戳尿窝窝。
老焦转了几圈,咬咬牙,把闷在胸腔里的粘痰吐在垃圾上,又在小摊上咕咚咕咚喝一瓶勇闯天涯。大步流星,理直气壮的朝着香香足浴走去,他愤愤的想——
我就要和香香好,我是堂堂的男子汉,那唾沫还能把人淹死,我就不管黄天绿地,就是要不管不顾去爱,要跟香香过美好的生活,哪怕是一天,死都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