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今日一文 > 名著 > 魏书 > 列传·卷二十六
列传·卷二十六
刁雍,字淑和,勃海饶安人也。高祖攸,晋御史中丞。曾祖协,从司马叡渡江, 居于京口,位至尚书令。父暢,司马德宗右卫将军。初,暢兄逵以刘裕轻狡薄行, 负社钱三万,违时不还,执而徵焉。及裕诛桓玄,以嫌故先诛刁氏。雍为暢故吏所 匿,奔姚兴豫州牧姚绍于洛阳,后至长安。雍博览书传,姚兴以雍为太子中庶子。
泰常二年,姚泓灭,与司马休之等归国。上表陈诚,于南境自效。太宗许之, 假雍建义将军。雍遂于河济之间招集流散,得五千余人,南阻大□,扰动徐兗,建 牙誓众,传檄边境。刘裕遣将李嵩等讨雍,雍斩之于蒙山。于是众至二万,进屯固 山。七年三月,雍从弟弥亦率众入京口,规共讨裕。裕遣兵破之。六月,雍又侵裕 青州,雍败,乃收散卒保于马耳山。又为裕青州军所逼,遂入大乡山。
八年,太宗南幸鄴,朝于行观。问:“先闻卿家缚刘裕,于卿亲疏?”雍曰: 是臣伯父。”太宗笑曰:“刘裕父子当应惮卿。”又谓之曰:“朕先遣叔孙建等攻 青州,民尽藏避,城犹未下。彼既素惮卿威,士民又相信服,今欲遣卿助建等,卿 宜勉之。”于是假雍镇东将军、青州刺史、东光侯,给五万骑,使别立义军。建先 攻东阳,雍至,招集义众,得五千人。遣抚慰郡县,土人尽下,送租供军。是时攻 东阳,平其北城三十许步。刘义符青州刺史竺夔于城内凿地道,南下入渑水涧,以 为退路。雍谓建曰:“此城已平,宜时入取。不者走尽。”建惧伤兵士,难之。雍 曰:“若惧伤官兵者,雍今请将义兵先入。”建不听。夔欲东走,会义符遣其将檀 道济等救青州。雍谓建曰:“贼畏官军突骑,以锁连车为函阵。大岘已南,处处狭 隘,不得方轨。雍求将义兵五千,要险破之。”建不听,曰:“兵人不宜水土,疫 病过半。若相持不休,兵自死尽,何须复战?今不损大军,安全而返,计之上也。” 建乃引还。
雍遂镇尹卯自固。又诏令南入,以乱贼境。雍攻克项城。会有敕追令随机立效, 雍于是招集谯、梁、彭、沛民五千余家,置二十七营,迁镇济阴。延和二年,立徐 州于外黄城,置谯、梁、彭、沛四郡九县,以雍为平南将军、徐州刺史,赐爵东安 侯。在镇七年,太延四年,徵还京师,频岁为边民所请。世祖嘉之,真君二年复授 使持节、侍中、都督扬豫兗徐四州诸军事、征南将军、徐豫二州刺史。
三年,刘义隆将裴方明寇陷仇池,诏雍与建兴公古弼等十余将讨平之。五年, 以本将军为薄骨律镇将。至镇,表曰:
臣蒙宠出镇,奉辞西籓,总统诸军,户口殷广。又总勒戎马,以防不虞,督课 诸屯,以为储积。夙夜惟忧,不遑宁处。以今年四月末到镇,时以夏中,不及东作。 念彼农夫,虽复布野,官渠乏水,不得广殖。乘前以来,功不充课,兵人口累,率 皆饥俭。略加检行,知此土稼穑艰难。
夫欲育民丰国,事须大田。此土乏雨,正以引河为用。观旧渠堰,乃是上古所 制,非近代也。富平西南三十里,有艾山,南北二十六里,东西四十五里,凿以通 河,似禹旧迹。其两岸作溉田大渠,广十余步,山南引水入此渠中。计昔为之,高 于水不过一丈。河水激急,沙土漂流,今日此渠高于河水二丈三尺。又河水浸射, 往往崩颓。渠溉高悬,水不得上。虽复诸处按旧引水,水亦难求。今艾山北,河中 有洲渚,水分为二。西河狭小,水广百四十步。臣今求入来年正月,于河西高渠之 北八里,分河之下五里,平地凿渠,广十五步,深五尺,筑其两岸,令高一丈。北 行四十里,还入古高渠,即循高渠而北,复八十里,合百二十里,大有良田。计用 四千人,四十日功,渠得成讫。所欲凿新渠口,河下五尺,水不得入。今求从小河 东南岸斜断到西北岸,计长二百七十步,广十步,高二丈,绝断小河。二十日功, 计得成毕,合计用功六十日。小河之水,尽入新渠,水则充足,溉官私田四万余顷。 一旬之间,则水一遍;水凡四溉,谷得成实。官课常充,民亦丰赡。
诏曰:“卿忧国爱民,知欲更引河水,劝课大田。宜便兴立,以克就为功,何 必限其日数也。有可以便国利民者,动静以闻。”
七年,雍表曰:“奉诏高平、安定、统万及臣所守四镇,出车五千乘,运屯谷 五十万斛付沃野镇,以供军粮。臣镇去沃野八百里,道多深沙,轻车来往,犹以为 难。设令载谷,不过二十石,每涉深沙,必致滞陷。又谷在河西,转至沃野,越度 大河,计车五千乘,运十万斛,百余日乃得一返,大废生民耕垦之业。车牛艰阻, 难可全至,一岁不过二运,五十万斛乃经三年。臣前被诏,有可以便国利民者动静 以闻。臣闻郑、白之渠,远引淮海之栗,溯流数千,周年乃得一至,犹称国有储粮, 民用安乐。今求于牵屯山河水之次,造船二百艘,二船为一舫,一船胜谷二千斛。 一舫十人,计须千人。臣镇内之兵,率皆习水。一运二十万斛。方舟顺流,五日而 至,自沃野牵上,十日还到,合六十日得一返。从三月至九月三返,运送六十万斛。 计用人功,轻于车运十倍有余,不费牛力,又不废田。”诏曰:“知欲造船运谷, 一冬即成,大省民力,既不费牛,又不废田,甚善。非但一运,自可永以为式。今 别下统万镇出兵以供运谷,卿镇可出百兵为船工,岂可专废千人?虽遣船匠,犹须 卿指授,未可专主也。诸有益国利民如此者,续复以闻。”
九年,雍表曰:“臣闻安不妄乱,先圣之政也。况绥服之外,带接边城,防守 不备,无以御敌者也。臣镇所绾河西,爰在边表,常惧不虞。平地积谷,实难守获。 兵人散居,无以依恃。脱有妖奸,必致狼狈。虽欲自固,无以得全。今求造城储谷, 置兵备守。镇自建立,更不烦官。又于三时之隙,不令废农。一岁,二岁不讫,三 岁必成。立城之年,必在水陆之次。大小高下。量力取办。”诏许之。至十年三月, 城汔。诏曰:“卿深思远虑,忧勤尽思,知城已周讫,边境无不虞之忧,千载有永 安之固,朕甚嘉焉。即名此城为刁公城,以旌尔功也。”
兴光二年,诏雍还都,拜特进,将军如故。和平六年,表曰:
臣闻有国有家者,莫不礼乐为先。故《乐记》云:礼所以制外,乐所以修内。 和气中释,恭敬温文。是以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易俗移风,莫善于乐。 且于一民 一俗,尚须崇而用之,况统御八方,陶钧六合者哉?故帝尧修五礼以明典章,作 《咸池》以谐万类;显皇轨于云岱,扬鸿化于介丘。令木石革心,鸟兽率舞。包天 地之情,达神明之德。夫感天动神,莫近于礼乐。故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 同节。和,故百物阜生;节,故报天祭地。礼行于郊。则上下和肃。肃者,礼之情; 和者,乐之致。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违。揖让而治天下者, 礼乐之谓欤?
唯圣人知礼乐之不可以已,故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所以承天之道,治人 之情。故王者治定制礼,功成作乐。虞夏殷周,易代而起。及周之末,王政陵迟。 仲尼伤礼乐之崩亡,痛文武之将坠,自卫返鲁,各得其中。逮乎秦皇,剪弃道术, 灰灭典籍,坑烬儒士,盲天下之目,绝象魏之章,《箫韶》来仪,不可复矣。赖大 漠之兴,改正朔,易服色,协音乐,制礼仪,正声古礼,粗欲周备。至于孝章,每 以三代损益,优劣殊轨,叹其薄德,无以易民视听。博士曹褒睹诏也,知上有制作 之意,乃上疏求定诸仪,以为汉礼。终于休废,寝而不行。及魏晋之日,修而不备。
伏惟陛下无为以恭已,使贤以御世,方鸣和鸾以陟岱宗,陪群后以升中岳,而 三礼缺于唐辰,象舞替于周日。夫君举必书,古之典也。柴望之礼,帝王盛事。臣 今以为有其时而无其礼,有其德而无其乐。史阙封石之文,工绝清颂之飨,良由礼 乐不兴,王政有阙所致也。臣闻乐由礼,所以象德;礼由乐,所以防淫。 五帝殊时 不相沿,三王异世不相袭。事与时并,名与功偕故也。臣识昧儒先,管窥不远,谓 宜修礼正乐,以光大圣之治。
诏令公卿集议,会高宗崩,遂寝。
译文
刁雍,字淑和,渤海饶安人。高祖刁攸是西晋御史中丞。曾祖刁协,跟随司马睿渡江,定居京口,官至尚书令。父刁畅,任司马德宗的右卫将军。当初,刁畅兄刁逵因刘裕轻狡薄行,欠社钱三万,过期不还,把他抓起来当兵去了。等到刘裕诛杀桓玄,因与刁逵有仇,先诛刁氏一族。刁雍被刁畅旧吏藏了起来,投奔姚兴豫州牧姚绍所在的洛阳,后来又到了长安。刁雍博览群书,姚兴任命他为太子中庶子。泰常二年(417),姚泓灭亡,刁雍与司马休之等人投奔魏国。刁雍上表陈述衷曲,表明诚心,请求在南疆效力。魏太宗答应了,授予刁雍建义将军的称号。刁雍于是在黄河、济水之间招集流散人马,共得五千多人,南据大岘,骚扰徐、兖二州,建号誓师,传檄边境。刘裕派将领李嵩等率兵讨伐刁雍,刁雍在蒙山把他斩杀在阵前。这下兵力增至二万,刁雍进驻固山。泰常七年(422)三月,刁雍堂弟刁弥也率军进入京口,谋划共同讨伐刘裕,刘裕派兵打败了他们。六月,刁雍又侵犯刘裕的青州,刁雍战败,于是收拾散兵在马耳山自保。又被刘裕青州军所逼,便进入大乡山。
泰常八年(423),魏太宗南幸邺城,刁雍在行宫朝见皇上。太宗问:“先前听说卿家有人逮捕过刘裕,这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刁雍说:“是为臣的伯父。”太宗笑着说:“刘裕父子应当害怕爱卿。”又对他说:“朕先前派叔孙建等人攻打青州,老百姓全部躲藏起来,城池还没被攻下。他们既然一向都惧怕卿的威风,士兵百姓又相信服,今天朕想派你帮助叔孙建等人,你当勉力为之。”于是授刁雍为镇东将军、青州刺史,东光侯,拨给五万骑兵,让他别立义军。叔孙建先打东阳,刁雍来到,招集义众,又得到五千人,派人安抚各郡县,当地百姓人心归顺,送租粮供给军需。刁雍攻东阳,铲平其北城三十步左右。刘义符青州刺史竺夔在城内挖地道,向南延伸进入渑水涧,作为退路。刁雍对叔孙建说:“此城已平,应及时攻入。不然的话,城中人都逃完了。”叔孙建担心会伤亡士兵,提出疑问。刁雍说:“如果害怕损伤官兵,刁雍今天请求带领义兵先进去。”叔孙建不听,竺夔想从东面逃走,正逢刘义符派将领檀道济等人救青州。刁雍对叔孙建说:“敌人害怕官军铁骑,用锁连车成为连环阵。大岘以南,处处狭隘,车辆不能并行。刁雍请求统义兵五千,据险破敌。”叔孙建不听,说:“士兵不服水土,病者已过半数。如相持不休,士兵定会死尽,哪里还能再去战斗。现在不损大军,安全而返,这是上策。”叔孙建于是引兵而还。
刁雍于是镇守尹卯固。皇帝又下诏让他南入,以扰乱敌境。刁雍攻克项城。这时正逢朝廷有诏追令他随机应变,刁雍于是招集谯、梁、彭、沛百姓五千余家,置二十七营,迁镇济阴。延和二年(433),在外黄城建立徐州政府,设置谯、梁、彭、沛四郡九县,朝廷任刁雍为平南将军、徐州刺史,赐爵东安侯。刁雍在镇七年,太延四年(438),奉召回京,边民仍连年要求他回去。魏世祖很嘉许他,太平真君二年(441)又被授官使持节、侍中、都督扬、豫、兖、徐四州诸军事、征南将军、徐豫二州刺史。
三年(442),刘义隆将裴方明侵占仇池,皇帝下诏让刁雍与建兴公古弼等十余名将领讨平敌人。五年(444),刁雍以本将军为薄骨律镇将。到镇,刁雍上表说:“臣蒙宠出镇,奉职西藩,总领各军,户民殷广。又总领戎马,以防不测,安排屯田,作为储积。臣夙夜思虑,寝食难安。从今年四月末到镇,现在已至仲夏,治下百姓仍没能春种。臣心念那些农夫,虽然布满原野,但官渠缺水,不能广种。从前段时间以来,劳动所得不抵租税,兵人口累,都很饥俭。臣略加检查,发现此地耕种困难。
“大凡想养民丰国,必须耕种农田。此地缺雨,正应引黄河水浇灌。臣观察旧渠堰,是上古所建,不是近代的事。富平西南三十里,有艾山,南北长二十六里,东西四十五里,被凿穿通向黄河,看起来像大禹当年旧迹。这两岸作为灌田用的大渠,宽十多步,从山南面引水到此渠之中,计算过去做这些的时候,渠堤高于黄河水面不过一丈。黄河水流湍急,沙土漂流,今天此渠高于河水已有二丈三尺,又加上河水浸射,往往崩塌。渠的位置高悬,黄河水无法入渠。虽然旧渠各处依然将就引水,水也难得。现在艾山北面,黄河中有小岛,水分为二。西河小而狭,水宽才一百四十步。臣现在请求来年正月,在河西高渠的北面八里、分河之下五里处,平地凿渠,宽五十余步,深五尺,两岸筑堤,堤高一丈。北行四十里,仍入高渠,沿高渠向北,行八十里,共一百二十里,将会出现大片良田。这些工程共需四千人,四十天时间,便可修成。所要凿的新渠口,距河面五尺,河水不得入。现在臣请求从黄河小河东南岸筑堤斜断到西北岸,计长二百七十步,宽十步,高二丈,绝断小河。二十天时间便可完工,两项加起来,合计用工六十天。小河的水,尽数引入新渠,水源充足,灌溉公私田四万余顷。十天之间,水就可灌田一遍,四遍之后,粮食便收成在望。这样官税充裕,百姓也很富足。”
皇帝下诏说:“卿忧国爱民,知道重引黄河水,灌溉农田。宜立即行动,以做好此事为务,何必要限定日期呢。有可以便国利民的事情,尽管说来。”
七年(446),刁雍上表说:“奉诏高平、安定、统万及臣所守四镇,出车五千乘,运屯谷五十万斛交付沃野镇,以供军粮。臣镇离沃野八百里,道路上多是深厚的沙,空车往来,尚且困难,假如载谷,只能装二十担,每经沙深的地方,必定会陷沙难行。又加上谷在黄河西面,转运到沃野,中间需渡越大河,计车五千辆,运十万斛粮,一百多天才能往返一次,大大贻误老百姓耕种之业。车牛难行,难以全至,一年不过能运上两次,五十万斛运完得花去三年。臣前时奉诏,称有可以利国利民的计策尽管上报。臣听说郑、白之渠,远运淮海的粮食,逆流数千里,一年才能运一次,犹可说是国有余粮,百姓安乐。而今臣请求在牵屯山黄河边,造船两百艘,二船并为一舫,一条船可装粮食二千斛,一舫十个人,共计需一千人。臣镇内士兵,全都熟悉水性。一次可送粮二十万斛。方舟顺流,五天就到了,从沃野牵船而上,十天也便到了,合计六十天能够往返一次。从三月到九月可往返三次,运粮六十万斛,计用人力,少于车运十倍有余,不费牛力,又不废弃农时。”帝下诏说:“朕知卿想造船运粮,一个冬天便可造成,大大节省民力,既不费牛又不废田,很好。这种方式不仅可用一次,而且可以作为一个永久的方式保持下去。今另命统万镇出兵运输,卿镇可出百名士兵作为船工,哪能专从你一镇出人千名呢?虽然是派船匠,仍须卿指授安排,不可专任。各种类似于这种利国利民的意见,继续上报。”
九年(448),刁雍上表说:“臣听说安不忘乱,是先圣的执政思想。何况偏远之地,连接边城,防守不严,即会导致无从御敌的情况出现。臣镇所统辖的河西,也在边疆,臣常担心不测。平地积谷,实难守备。士卒散居各处,没有屏障。如贼人乘虚而入,我军必会狼狈不堪。虽想固守,也无法避免各方面的损失。臣请求筑城储谷,设兵防守。此城由我镇自行修建,不必烦劳朝廷。而且建城的时间,安排于农闲之时,不会废弃耕作。一年、二年不成,三年一定会建成。立城的地方,必定要选择水陆边缘。大小高下,量力而行。”帝下诏同意。到太平真君十年(449)三月,城修好。帝下诏说:“卿深思远虑,忧勤尽忠,朕知道城已修好,边境没有了不测之忧,千载有永安之固,朕很赞许你的行为。就把这座城叫刁公城,以表彰你的功劳。”
兴光二年(455),帝下诏让刁雍还都,拜授特进,将军如故。和平六年(465),刁雍上表说:“臣听说有国有家者,无不以礼乐为先。所以《礼记》说:礼用来约束行动,乐用来修养内心。让和气中释,恭敬温文。所以安上治民,没有比礼更好的了;易俗移风,没有比乐更好的了。而且于一民一俗,尚须崇而用之,何况统治八方,驯化四海呢?所以尧帝修五礼以明典章,作《咸池》以调谐万类,彰显皇轨于云岱,发扬教化于介丘。令木石革心、乌兽起舞。包容天地之情,通达神明之德。大凡感天动神,没有比礼乐更近的了。所以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和,因此万物生机勃勃;节,故而报天祭地。礼行于郊,则上下和肃。肃,是礼的情;和,是乐的目的。乐至则无怨,礼到则不违。揖让而治理天下,难道说的不就是礼乐吗?
“只有圣人知道礼乐不可停止,所以作乐以应接皇天,制礼以配于后土。所以承天之道,而治人之情。因此王者统治安定而制定礼仪,大功告成而制作音乐。虞、夏、殷、周,易代而起。到周朝末年,王权衰落。孔子感伤礼乐崩亡,痛心文武之道将坠,从卫返鲁,整理礼乐,使之各得其所。到了秦始皇时代,剪灭废弃道术,销毁典籍,坑杀儒士,盲天下之目,绝礼仪之章,《箫韶》来仪,不可恢复矣。赖汉代兴起,改正朔,易服色,协音乐,制礼仪,正古礼,大体周备。至于孝章帝时,每以三代损益,优劣殊途,感叹其薄德,没有办法改变百姓视听,博士曹褒看到这个诏书,知道皇上有制作礼乐的意图,于是上疏求定诸礼仪,以作为汉礼。终而停废,不能实行。到魏晋时代,则修而不备。
“臣思陛下无为而治以端正自身,任用贤士统治天下,方鸣和鸾以升岱宗,陪群后以升中岳,而三礼在唐时便已缺欠,象舞在周时已经改变。君主的举措必定记载,这是古代典制。祭天祭地之礼,是帝王的盛事。臣认为如今是有其时而无其礼仪,有其德而无其乐。史缺封石之文,工绝清颂之享,实在是由礼乐不兴,王政有缺所导致的。臣听说乐由礼起,故而像德;礼由乐现,用来防淫。五帝异时不相沿,三王异世不相袭,是由于事与时并,名与功偕的缘故。为臣见识粗浅,所虑不远,认为应该修礼正乐,以光大圣人之治。”
高宗下诏让公卿一起讨论此事,适逢高宗逝世,事情便耽搁下来了。
皇兴年间,刁雍与陇西王源贺以及中书监高允等人都以年高特被优礼,皇帝赐给刁雍几杖,准他可佩剑上朝,每月为他送去山珍海味。
刁雍性情宽柔,喜爱文典,手不释书,明敏多智。所写的诗赋颂论加上杂文,一共有一百多篇。又宽宏爱士,怡静寡欲。笃信佛道,撰教诫二十多篇,用以训导子孙。太和八年(484)冬天去世,享年九十五岁。朝廷赐给命服一套,赠帛五百匹,赠授仪同三司、冀州刺史,将军如故,谥称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