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文·古文名著

当前位置:今日一文 > 名著 > 旧唐书 > 列传·卷三十九

列传·卷三十九

  ○狄仁杰 族曾孙兼谟
  王方庆 姚璹 弟班
  狄仁杰字怀英,并州太原人也。祖孝绪,贞观中尚书左丞。父知逊,夔州长史。 仁杰兒童时,门人有被害者,县吏就诘之,众皆接对,唯仁杰坚坐读书。吏责之, 仁杰曰:“黄卷之中,圣贤备在,犹不能接对,何暇偶俗吏,而见责耶!”后以明 经举,授汴州判佐。时工部尚书阎立本为河南道黜陟使,仁杰为吏人诬告,立本见 而谢曰:“仲尼云:‘观过知仁矣’足下可谓海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荐授并 州都督府法曹。其亲在河阳别业,仁杰赴并州,登太行山,南望见白云孤飞,谓左 右曰:“吾亲所居,在此云下。”瞻望伫立久之,云移乃行。仁杰孝友绝人,在并 州,有同府法曹郑崇质,母老且病,当充使绝域。仁杰谓曰:“太夫人有危疾,而 公远使,岂可贻亲万里之忧!”乃诣长史蔺仁基,请代崇质而行。时仁基与司马李 孝廉不协,因谓曰:“吾等岂独无愧耶?”由是相待如初。
  仁杰,仪凤中为大理丞,周岁断滞狱一万七千人,无冤诉者。时武卫大将军权 善才坐误斫昭陵柏树,仁杰奏罪当免职。高宗令即诛之,仁杰又奏罪不当死。帝作 色曰:“善才斫陵上树,是使我不孝,必须杀之。”左右瞩仁杰令出,仁杰曰: “臣闻逆龙鳞,忤人主,自古以为难,臣愚以为不然。居桀、纣时则难,尧、舜时 则易。臣今幸逢尧、舜,不惧比干之诛。昔汉文时有盗高庙玉环,张释之廷诤,罪 止弃市。魏文将徙其人,辛毗引裾而谏,亦见纳用。且明主可以理夺,忠臣不可以 威惧。今陛下不纳臣言,瞑目之后,羞见释之、辛毗于地下。陛下作法,悬之象魏, 徒流死罪,俱有等差。岂有犯非极刑,即令赐死?法既无常,则万姓何所措其手足? 陛下必欲变法,请从今日为始。古人云:‘假使盗长陵一抔土,陛下何以加之?’ 今陛下以昭陵一株柏杀一将军,千载之后,谓陛下为何主?此臣所以不敢奉制杀善 才,陷陛下于不道。”帝意稍解,善才因而免死。居数日,授仁杰侍御史。时司农 卿韦机兼领将作、少府二司,高宗以恭陵玄宫狭小,不容送终之具,遣机续成其功。 机于埏之左右为便房四所,又造宿羽、高山、上阳等宫,莫不壮丽。仁杰奏其太过, 机竟坐免官。左司郎中王本立恃宠用事,朝廷慑惧,仁杰奏之,请付法寺,高宗特 原之。仁杰奏曰:“国家虽乏英才,岂少本立之类,陛下何惜罪人而亏王法?必欲 曲赦本立,请弃臣于无人之境,为忠贞将来之诫。”本立竟得罪,由是朝廷肃然。
  寻加朝散大夫,累迁度支郎中。高宗将幸汾阳宫,以仁杰为知顿使。并州长史 李冲玄以道出妒女祠,俗云盛服过者必致风雷之灾,乃发数万人别开御道。仁杰曰: “天子之行,千乘万骑,风伯清尘,雨师洒道,何妒女之害耶?”遽令罢之。高宗 闻之,叹曰:“真大丈夫也!”
  俄转宁州刺史,抚和戎夏,人得欢心,郡人勒碑颂德。御史郭翰巡察陇右,所 至多所按劾。及入宁州境内,耆老歌刺史德美者盈路。翰既授馆,召州吏谓之曰: “入其境,其政可知也。愿成使君之美,无为久留。”州人方散。翰荐名于朝,徵 为冬官侍郎,充江南巡抚使。吴、楚之俗多淫祠,仁杰奏毁一千七百所,唯留夏禹、 吴太伯、季札、伍员四祠。
  转文昌右丞,出为豫州刺史。时越王贞称兵汝南事败,缘坐者六七百人,籍没 者五千口,司刑使逼促行刑。仁杰哀其诖误,缓其狱,密表奏曰:“臣欲显奏,似 为逆人申理;知而不言,恐乖陛下存恤之旨。表成复毁,意不能定。此辈咸非本心, 伏望哀其诖误。”特敕原之,配流丰州。豫囚次于宁州,父老迎而劳之曰:“我狄 使君活汝辈耶!”相携哭于碑下,斋三日而后行。豫囚至流所,复相与立碑颂狄君 之德。
  初,越王之乱,宰相张光辅率师讨平之。将士恃功,多所求取,仁杰不之应。 光辅怒曰:“州将轻元帅耶?”仁杰曰:“乱河南者,一越王贞耳。今一贞死而万 贞生。”光辅质其辞,仁杰曰:“明公董戎三十万,平一乱臣,不戢兵锋,纵其暴 横,无罪之人,肝脑涂地,此非万贞何耶?且凶威协从,势难自固,及天兵暂临, 乘城归顺者万计,绳坠四面成蹊。公奈何纵邀功之人,杀归降之众?但恐冤声腾沸, 上彻于天。如得尚方斩马剑加于君颈,虽死如归。”光辅不能诘,心甚衔之。还都, 奏仁杰不逊,左授复州刺史。入为洛州司马。
  天授二年九月丁酉,转地官侍郎、判尚书、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则天谓曰: “卿在汝南时,甚有善政,欲知谮卿者乎?”仁杰谢曰:“陛下以臣为过,臣当改 之;陛下明臣无过,臣之幸也。臣不知谮者,并为善友,臣请不知。”则天深加叹 异。
  未几,为来俊臣诬构下狱。时一问即承者例得减死,来俊臣逼协仁杰,令一问 承反。仁杰叹曰:“大周革命,万物唯新,唐朝旧臣,甘从诛戮。反是实!”俊臣 乃少宽之。判官王德寿谓仁杰曰:“尚书必得减死。德寿意欲求少阶级,凭尚书牵 杨执柔,可乎?”仁杰曰:“若何牵之?”德寿曰:“尚书为春官时,执柔任其司 员外,引之可也。”仁杰曰:“皇天后土,遣仁杰行此事!”以头触柱,流血被面, 德寿惧而谢焉。既承反,所司但待日行刑,不复严备。仁杰求守者得笔砚,拆被头 帛书冤,置绵衣中,谓德寿曰:“时方热,请付家人去其绵。”德寿不之察。仁杰 子光远得书,持以告变。则天召见,览之而问俊臣。俊臣曰:“仁档不免冠带,寝 处甚安,何由伏罪?”则天使人视之,俊臣遽命仁杰巾带而见使者。乃令德寿代仁 杰作谢死表,附使者进之。则天召仁杰,谓曰:“承反何也?”对曰:“向若不承 反,已死于鞭笞矣。”“何为作谢死表?”曰“臣无此表。”示之,乃知代署也。 故得免死。贬彭泽令。武承嗣屡奏请诛之,则天曰:“朕好生恶杀,志在恤刑。涣 汗已行,不可更返。”
  万岁通天年,契丹寇陷冀州,河北震动,征仁杰为魏州刺史。前刺史独孤思庄 惧贼至,尽驱百姓入城,缮修守具。仁杰既至,悉放归农亩,谓曰:“贼犹在远, 何必如是。万一贼来,吾自当之,必不关百姓也。”贼闻之自退,百姓咸歌诵之, 相与立碑以纪恩惠。俄转幽州都督。
  神功元年,入为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加银青光禄大夫,兼纳言。仁 杰以百姓西戍疏勒等四镇,极为凋弊,乃上疏曰:
  臣闻天生四夷,皆在先王封疆之外。故东拒沧海,西隔流沙,北横大漠,南阻 五岭,此天所以限夷狄而隔中外也。自典籍所纪,声教所及,三代不能至者,国家 尽兼之矣。此则今日之四境,已逾于夏、殷者也。诗人矜薄伐于太原,美化行于江、 汉,则是前代之远裔,而国家之域中。至前汉时,匈奴无岁不陷边,杀掠吏人。后 汉则西羌侵轶汉中,东寇三辅,入河东上党,几至洛阳。由此言之,则陛下今日之 士宇,过于汉朝远矣。若其用武荒外,邀功绝域,竭府库之实,以争硗确不毛之地, 得其人不足以增赋,获其土不可以耕织。苟求冠带远夷之称,不务固本安人之术, 此秦皇、汉武之所行,非五帝、三皇之事业也。若使越荒外以为限,竭资财以骋欲, 非但不爱人力,亦所以失天心也。昔始皇穷兵极武,以求广地,男子不得耕于野, 女子不得蚕于室,长城之下,死者如乱麻,于是天下溃叛。汉武追高、文之宿愤, 藉四帝之储实,于是定朝鲜,讨西域,平南越,击匈奴,府库空虚,盗贼蜂起,百 姓嫁妻卖子,流离于道路者万计。末年觉悟,息兵罢役,封丞相为富民侯,故能为 天所祐也。昔人有言:“与覆车同轨者未尝安。”此言虽小,可以喻大。
  近者国家频岁出师,所费滋广,西戍四镇,东戍安东,调发日加,百姓虚弊。 开守西域,事等石田,费用不支,有损无益,转输靡绝,杼轴殆空。越碛逾海,分 兵防守,行役既久,怨旷亦多。昔诗人云:“王事靡盬不能艺稷黍。”“岂不怀归, 畏此罪罟。念彼蒸人,涕零如雨。”此则前代怨思之辞也。上不是恤,则政不行而 邪气作。邪气作,则虫螟生而水旱起。若此,虽祷祀百神,不能调阴阳矣。方今关 东饥馑,蜀、汉逃亡,江、淮以南,徵求不息。人不复业,则相率为盗,本根一摇, 忧患不浅。其所以然者,皆为远戍方外,以竭中国,争蛮貊不毛之地,乖子养苍生 之道也。
  昔汉元纳贾捐之之谋而罢珠崖郡,宣帝用魏相之策而弃车师之田,岂不欲慕尚 虚名,盖惮劳人力也。近贞观年中,克平九姓,册李思摩为可汗,使统诸部者,盖 以夷狄叛则伐之,降则抚之,得推亡固存之义,无远戍劳人之役。此则近日之令典, 经边之故事。窍见阿史那斛瑟罗,阴山贵种,代雄沙漠,若委之四镇,使统诸蕃, 封为可汗,遣御寇患,则国家有继绝之美,荒外无转输之役。如臣所见,请捐四镇 以肥中国,罢安东以实辽西,省军费于远方,并甲兵于塞上,则恆、代之镇重,而 边州之备实矣。况绥抚夷狄,盖防其越逸,无侵侮之患则可矣。何必穷其窟穴,与 蝼蚁计校长短哉!
  且王者外宁必有内忧,盖为不勤修政故也。伏惟陛下弃之度外,无以绝域未平 为念。但当敕边兵谨守备,蓄锐以待敌,待其自至,然后击之,此李牧所以制匈奴 也。当今所要者,莫若令边城警守备,远斥候,聚军实,蓄威武。以逸待劳,则战 士力倍;以主御客,则我得其便。坚壁清野,则冠无所得。自然贼深入必有颠踬之 虑,浅入必无虏获之益。如此数年,可使二虏不击而服矣。
  仁杰又请废安东,复高氏为君长,停江南之转输,慰河北之劳弊,数年之后, 可以安人富国。事虽不行,识者是之。寻检校纳言,兼右肃政台御史大夫。

译文

  王方庆,雍州咸阳人,前朝周代少司空石泉公王褒的曾孙。原籍琅笽,后南迁居丹阳,为江左名门望族。王褒北迁入关,才家居咸阳。王方庆的祖父,是隋卫尉丞。他的伯父王弘让,有美名。贞观年间为中书舍人。他的父亲王弘直,是汉王元昌的朋友,汉王打猎无节制,就上书提意见,情意恳切。元昌看了,便马上停止,不再打猎。后渐被疏远排斥,龙朔年中去世。
  王方庆十六岁,就被任用为越王府参军。曾经向记室任希古学习《史记》、《汉书》,任希古升迁太子舍人,王方庆也受业终止。唐高宗永淳年中(683),王方庆任太仆少卿。武则天临朝当政时,王方庆授广州都督。广州在南海之滨,每年有马来人乘船运珍物珠之类货到中国来卖。旧都督路元容贪求他们的货物,被马来人杀了。王方庆在任期间,秋毫无犯。另外他所管辖之内的各州首领,过去多贪婪放纵,有百姓到官府诉冤,官员因先受首领贿赂,也未追查。王方庆就禁止府僚,断绝他们与各州首领的私人交往,放纵残暴的首领均以法律来制裁,由此,境内清静肃穆。当时人们议论,认为唐以来治广州的官长没有谁能超出王方庆的。皇上也亲笔褒扬“:朕因为卿一贯很称职,所以授此官,这使大唐的美名远闻,这的确符合朝廷的希望,现赐卿杂彩六十段并瑞锦等物,以彰善政。”
  证圣元年(695),王方庆被任洛州长史,不久加银青光禄大夫,封石泉县男。万岁登封元年(696),调任并州长史,封琅笽县男。未走马上任,又升迁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即代理宰相)。不久又任凤阁侍郎,依旧代理宰相主持政事。
  神功元年(697)七月,清边道大总管建安王攸宜攻破契丹凯旋归来,想在七月上朝廷献俘。内史王及善认为将军入城,按例应有军乐,但此月又是孝明高皇帝的忌月,只要备军乐而不奏,王方庆上奏道:“臣查了礼经,只有忌日,没有忌月。晋穆帝纳皇后,用九月九日,这是晋康帝的忌日,在这个时候持疑问不能定,下太常讨论,礼官荀讷议道:‘礼只有忌日,无忌月,如有忌月,就有忌时、忌岁,这就更加没有理据了。’当时皇上听从荀讷的意见。军乐是军容,与常乐不能等同看待,臣认为奏军乐对国中有振作而没有什么犯嫌的。”武则天听从了他的意见。武则天曾到万安山玉泉寺,因为山路危险,准备用轿抬上去。王方庆提意见道“:过去汉元帝曾经去祭庙,出便门,乘楼船,光禄勋张猛上奏道:‘乘船危,走桥安。’元帝就徒步行走过。这是前代的旧事。今山路危险,石路曲狭,向上看骇目,向下视寒心,把这比于楼船,安危相等。陛下是众人的父母,怎么能走这可怕的险道呢?伏望陛下停止这一行动。”武则天采纳了他的意见而没去。这年,王方庆改封石泉子。
  当时有常制,每月一日在明堂行告朔之礼,司礼博士辟闾仁讠胥奏议,大意是“:经史正文,没有天子每月告朔的事。臣等请求,既然没有这个礼就不可习非,以天子之尊来用诸侯之礼。”王方庆又奏议,大意是:“明堂是天子布政的地方,根据《春秋谷梁传》记载:‘闰月,就是加上十二月之余日,天子不在闰月告朔。’但又说:‘这样非礼。闰月是为了正时,正时是为了指导农事,农事是维持人类生存的,人类生存之道,就在于此。闰月不告朔,这就是弃时政。’臣据此文,天子闰月也要行告朔之礼,岂有另外的月份而废弃此礼的呢!先儒旧说,天子行事一年十八度入明堂。大享的祭祀不问卜,第一次入明堂;每月的告朔,十二次入明堂;四时迎气,又四次入明堂,巡狩之年,又一次入明堂。今礼官议论只每年正月初一一次入明堂告朔,这与先儒的说法已经很不同,臣不敢苟同。刘宋时,何承天的《礼论》,梁代崔灵恩的《三礼义宗》,隋炀帝命学士写的《江都集礼》,以及《贞观》、《显庆礼》和《词令》不讲告朔,不等于没有告朔,只是其文乃缺。各书都有各书的缘由,不足为依据,今礼官引用来做证据,在臣来说确实感到有疑惑。”武则天又令礼官广集众儒,取王方庆、辟闾仁讠胥所奏议的内容,来定得失。当时成钧博士吴扬善、太学博士郭山恽等上奏:“按周礼及三传(春秋、谷梁、公羊三传)皆有天子告朔之礼,秦灭《诗》、《书》,由此告朔礼废。望依王方庆说。”武则天下诏书,按王方庆的主张每月行告朔之礼。
  武则天以王方庆家多藏书,曾经找他访求王羲之墨迹。王方庆奏道“:臣十代从伯祖王羲之的书法,先有四十余张,贞观十二年(639),太宗购求,先祖一并进献。只有一卷还在家中珍藏,现进献皇上,并进献臣十一代祖王导、十代祖王洽、九代祖王王旬、七代祖王云首、七代祖王僧绰、六代祖王仲宝、五代祖王骞、高祖王规、曾祖王褒,并九代三从伯祖晋中书令王献之已下二十八人书法共十卷。”武则天武成殿传示群臣,又令中书舍人崔融编《宝章集》,来叙这件事,又赏赐王方庆,当时很是荣耀。
  王方庆又上告“:法令明文规定‘:期丧,大功未葬,不参加朝贺,未终丧,不能参加宴会,’近来朝官不遵礼法,身有哀容,随同参加朝会,手舞足蹈,公然违背礼法,名教既亏,实在是玷污风化。伏望陛下申明礼法,加以禁止。”武则天听从了这意见。王方庆慢慢因年老多病,请求不参与政事,于是被授麟台监修国史。到中宗立为太子,王方庆兼检校太子左庶子。
  圣历二年(699)元月,武则天想在冬十二月讲习练武,有司考查,缓延到第二年早春二月。王方庆上疏“:谨按礼记月令‘:孟冬之月,天子命将帅讲武,练习射箭和御马比武。’这就是三季务农,一季抓练武,来练习射箭、御马、比武,这是王者常规,表明安不忘危之道,‘孟春之月,不可以举兵。’兵,是甲胄干戈的总名。兵,金性,金克木,春盛德在木上,而去举金害盛德,违逆生气,如果‘孟春行冬令,那么水涝而败坏庄稼,霜雪大至,首种不入。’蔡邕月令章句说:‘太阳刚刚休息,少阳还很微弱,而行冬令来导水气,故出现水灾而败坏生物。霜雪大至,挫折阳气。太阳干扰时令,再雪进而大霜,故大大伤首种。首种,就是宿麦,一般麦子秋天种,宿麦春种,所以叫首种。入,收也。春天严寒冰冻所伤,所以导致夏麦不能成长。’今春二月讲武练兵,是行冬令,以阴政犯阳气,伤害万物生长之德。臣担心水涝败坏庄稼,霜雪损坏庄稼,夏麦不能很好生长,没有粮食收入,伏望陛下能顺时令,到冬月讲武习兵,来顺应天道。”武则天亲笔下诏“:这次讲武练兵是因为长久太平,多历年载,人皆废战,均去学文。现在讲武其目的在整兵威,故此令教习演武。卿以春行冬令,则水涝伤庄稼,举金伤木则影响农业生产。卿所陈述,深合典礼,若违此请,这就是使月令虚行,希望倡导直言,依表行事。”
  这年,授太子左庶子,封石泉公,其他职务如故,俸禄等同职事三品,兼侍皇太子读书。王方庆又上言“:谨按史籍所载,人臣和君主在上表中,没有直接写皇太子其名的,皇储太子名应尊重,所以不直接写名,今东宫殿和门名,皆有触犯,临事论议,回避甚难。孝敬皇帝李弘为太子时,改弘教馆为崇教馆;沛王李贤为皇太子,改崇贤馆为崇文馆。皆避名讳,以遵典制。这已成常例,应成为轨模,望陛下能因循旧式,交付有司改换。”武则天下旨听从。
  长安二年(702)五月,王方庆去世,赠兖州都督,谥号贞。中宗即位,以宫僚之旧,追赠吏部尚书。王方庆博学好著述,所撰写的各种书有二百余卷。他尤其精通三礼,好讲究礼节的人大多向他讨教。他每有酬答,都有典据,当时人把他所讲的礼,编辑成礼杂答问。他家藏书多,不少于礻必阁,至于图画,也多异本。但他的子孙不能守其业,他死后不久书画也多散亡。
  姚璹,字令璋,是散骑常侍姚思廉的孙子。少年时就没有父母,自己抚养弟妹,以友爱被世人称扬。他广博学习经史,有才辩。永徽年中,考明经科中举,授太子宫门郎之职,他与司议郎孟利贞等奉令撰写《瑶山玉彩》一书,书成,升迁秘书郎。调露年中升迁中书舍人,封吴兴县男。武则天临朝,迁任夏官侍郎。因表弟姚敬节参与徐敬业的叛乱受连累,贬桂州都督府长史。当时武则天雅好符瑞,姚璹到岭南,遍查山川草木,其名凡号有“武”字的,都把它作为承应国姓,一一列表上奏。武则天很高兴,召回京拜为天官侍郎。
  长寿二年(692),升任文昌左丞,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代理宰相)。自永徽年以后,左史、右史虽然要在仪仗下承受圣旨,但谋议却在史官、谏官退朝后密奏,均不参与谋议。姚璹认为帝王决策训导,不可没有记述,如不叫宰相得知,史官也无从记事。他便上表请求凡史官、谏官退朝后所商讨的军国大事,宰相应有一人专门记录,称为时政记,每月封送史馆。宰相撰时政记,就是从姚璹开始的。这年九月,因事犯错,降为司宾少卿,罢免了宰相职务。延载初年(694),提升为纳言。有司以姚璹的表弟犯法,上奏说姚璹不适合继续为侍臣。姚璹上言“:过去王敦起兵反叛,王导仍任枢机重职;稽康在晋朝被杀,嵇绍还是忠于晋王室。就是前代,尚不被怀疑;今天奉圣朝,哪里会这样呢?如果一定要说与体例有违的话,臣请求甘愿屏退。”武则天道“:这就是我的意思,卿不要再说了。只要尽忠心,不要听浮言。”
  当时,武三思率领各少数民族的酋长,请求铸铜柱为天枢,刻武则天功德,立于端门之外,姚璹为督作使。证圣初年(695),姚璹加官职任秋官尚书,代理宰相,这年,明堂遭火灾,武则天自责而避离正殿,姚璹上奏道:“这实际上是人造成的火灾,并非天灾。成周时洛阳的宣檄讲武之地,汉武时的建章宫均遭过火灾,但盛德仍然久远。臣又见《弥勒下生经》说,当弥勒成佛的时候,七宝台须臾之间散毁。看见这无常之相,弥勒便成正觉之因。所以,圣人之道,随缘而化,因循客观事物变化之利。何况今日之明堂,是布政之所,并非宗庙之地,陛下如避正殿,于礼法上也不妥当。”左拾遗刘承庆却上奏说:“明堂是祭祀的地方,今既已被焚,陛下应当闭门思过。”姚璹又持前议争论,武则天则依姚璹的意见行事。先要姚璹监造天枢,至此以功赐爵一等。姚璹上表请求给自己父亲赠一官,武则天就追赠他的父亲原豫州司户参军姚处平为博州刺史。武则天将去嵩山封禅,命姚璹总管仪礼,充封禅副使。到重造明堂时,又令姚璹充当监造的使者,因建造有功加银青光禄大夫。
  当时有大石国派使来献狮子。姚璹上疏谏道“:狮子是猛兽,只食肉,远从碎叶来到京都,肉既难得,极为劳累耗费。陛下以百姓为心,担忧一物有失,鹰犬也不蓄养,渔猎总是停止,用不杀生来表现大慈悲,来显好生的高尚道德,凡是天上的飞禽,地上的虫兽,没有不感受陛下仁恩的。哪里能容得对自身菲薄,而对猛兽给厚资。讲求至理,必然不能这样。”疏奏上,武则天便马上要来使不要送狮子来京都。另外,当时铸九鼎成功,武则天下旨用黄金千两涂饰。姚璹进谏道:“鼎,是神器,贵在质朴自然,不必要另外加上浮饰。臣观鼎的形状,先有五彩光辉,昏杂其间,哪里还要什么金色才算炫耀呢?”武则天又听从了他的意见。
  不久契丹侵犯边塞,武则天命梁王武三思为榆关道安抚大使,姚璹为副使来防备。到归来,因处事有误,在神功初年(697),降职调任益州大督府长史。蜀中官吏多贪婪残暴,姚璹多次进行严厉打击,奸邪无所容身,武则天对姚璹予以赞扬,下玺书慰劳:“严霜之下,才识青松的高尚;疾风之前,方知劲草的可贵。物既如此,人也是一样。卿早荷朝恩,委以重任。在朝中做相,成绩很大;防边训兵,操尽心力。岁寒不改,始终不渝。又眷顾蜀中,民俗很乱,久缺好的地方官,在侵吞民利上成为官吏之弊,收刮民财成为政务,人无所措手足。因此命卿出镇,果然能驾驭得当,政风澄清,治政整肃,吏不敢犯,奸无所容,前后纠偏打击犯罪,致使贪残的人躲藏,抢夺的人逃遁。未用一月,安定了世俗百姓,人民念卿之德,很是赞扬。”武则天又曾对侍臣说“:凡为长官,能使自身清白容易,能使下属廉洁很难。而姚璹,可以称得上二者兼有。”
  当时新都丞朱待辟贪赃有死罪,逮捕入狱。朱待辟一向善于佛教教理,他阴谋结交那些不得志之人,朱待辟以杀姚璹为名,打算据巴蜀作乱。有人秘密上表告发此事。武则天下旨令姚璹以法制裁,姚璹把涉嫌有牵连的人处死差不多上千人。武则天又令洛州长史宋元爽、御史中丞霍献可等重新加以详细覆查,也没有什么问题。抓进狱中的数百人,受不了酷刑毒打,都承认反叛罪名。因此没收家产又有五十多家,其余称知情者十有八九被流放,冤声载道。监察御史袁恕己劾奏此事,武则天开始令姚璹与袁恕己对质,后又令不再追问。不久,姚璹拜地官尚书。一年多,调任冬官尚书,仍为西京留守。长安年中,上表请求告老还乡,武则天下旨,姚璹晋爵为伯,正遇上官名复旧,为工部尚书。神龙元年姚璹去世。生前遗嘱令薄葬,赠越州都督,谥号成。
  

旧唐书浏览月榜 旧唐书全文 >

  1. 列传·卷一百零九
  2. 列传·卷一百二十四
  3. 列传·卷八十三
  4. 本纪·卷十八
  5. 志·卷十一
  6. 列传·卷七十一
  7. 列传·卷五十五
  8. 志·卷二十
  9. 本纪·卷十
  10. 本纪·卷十四

旧唐书最受喜欢章节 旧唐书全部章节 >

  1. 列传·卷一百五十
  2. 列传·卷一百四十九
  3. 列传·卷一百四十八
  4. 列传·卷一百四十七
  5. 列传·卷一百四十六
  6. 列传·卷一百四十五
  7. 列传·卷一百四十四
  8. 列传·卷一百四十三
  9. 列传·卷一百四十二
  10. 列传·卷一百四十一
  11. 列传·卷一百四十
  12. 列传·卷一百三十九
  13. 列传·卷一百三十八
  14. 列传·卷一百三十七
  15. 列传·卷一百三十六

猜你喜欢的旧唐书故事 旧唐书故事全本 >

为您推荐的小小说 更多小小说 >

猜你喜欢的古诗 古诗词大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