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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卷六十九

  ○杨绾 崔祐甫 子植 植再从兄俊
  常衮
  杨绾,字公权,华州华阴人也。祖温玉,则天朝为户部侍郎、国子祭酒。父侃, 开元中醴泉令,皆以儒行称。绾生聪惠,年四岁,处群从之中,敏识过人。尝夜宴 亲宾,各举坐中物以四声呼之,诸宾未言,绾应声指铁灯树曰:“灯盏柄曲。”众 咸异之。及长,好学不倦,博通经史,九流七略,无不该览,尤工文辞,藻思清赡。 而宗尚玄理,沉静寡欲,常独处一室,左右经书,凝尘满席,澹如也。含光晦用, 不欲名彰,每属文,耻于自白,非知己不可得而见。早孤家贫,养母以孝闻,甘旨 或阙,忧见于色。亲友讽令干禄,举进士。调补太子正字。天宝十三年,玄宗御勤 政楼,试博通坟典、洞晓玄经、辞藻宏丽、军谋出众等举人,命有司供食,既暮而 罢。取辞藻宏丽外,别试诗赋各一首。制举试诗赋,自此始也。时登科者三人,绾 为之首,超授右拾遗。
  天宝末,安禄山反,肃宗即位于灵武。绾自贼中冒难,披榛求食,以赴行在。 时朝廷方急贤,及绾至,众心咸悦,拜起居舍人、知制诰。历司勋员外郎、职方郎 中,掌诰如故。迁中书舍人,兼修国史。故事,舍人年深者谓之“阁老”,公廨杂 料,归阁老者五之四。绾以为品秩同列,给受宜均,悉平分之,甚为时论归美。再 迁礼部侍郎,上疏条奏贡举之弊曰:
  国之选士,必藉贤良。盖取孝友纯备,言行敦实,居常育德,动不违仁。体忠 信之资,履谦恭之操,藏器则未尝自伐,虚心而所应必诚。夫如是,故能率己从政, 化人镇俗者也。自叔叶浇诈,兹道浸微,争尚文辞,互相矜炫。马卿浮薄,竟不周 于任用;赵壹虚诞,终取摈于乡闾。自时厥后,其道弥盛,不思实行,皆徇空名, 败俗伤教,备载前史,古人比文章于郑、卫,盖有由也。
  近炀帝始置进士之科,当时犹试策而已。至高宗朝,刘思立为考功员外郎,又 奏进士加杂文,明经填帖,从此积弊,浸转成俗。幼能就学,皆诵当代之诗;长而 博文,不越诸家之集。递相党与,用致虚声,《六经》则未尝开卷,《三史》则皆 同挂壁。况复征以孔门之道,责其君子之儒者哉。祖习既深,奔竞为务。矜能者曾 无愧色,勇进者但欲凌人,以毁讟为常谈,以向背为己任。投刺干谒,驱驰于要津; 露才扬己,喧腾于当代。古之贤良方正,岂有如此者乎!朝之公卿,以此待士,家 之长老,以此垂训。欲其返淳朴,怀礼让,守忠信,识廉隅,何可得也!譬之于水, 其流已浊,若不澄本,何当复清。方今圣德御天,再宁寰宇,四海之内,颙颙向化, 皆延颈举踵,思圣朝之理也。不以此时而理之,则太平之政又乖矣。
  凡国之大柄,莫先择士。自古哲后,皆侧席待贤;今之取人,令投牒自举,非 经国之体也。望请依古制,县令察孝廉,审知其乡闾有孝友信义廉耻之行,加以经 业,才堪策试者,以孝廉为名,荐之于州。刺史当以礼待之,试其所通之学,其通 者送名于省。自县至省,不得令举人辄自陈牒。比来有到状保辩识牒等,一切并停。 其所习经,取《左传》、《公羊》、《谷梁》、《礼记》、《周礼》、《仪礼》、 《尚书》、《毛诗》、《周易》,任通一经,务取深义奥旨,通诸家之义。试日, 差诸司有儒学者对问,每经问义十条,问毕对策三道。其策皆问古今理体及当时要 务,取堪行用者。其经义并策全通为上第,望付吏部便与官;其经义通八、策通二 为中第,与出身;下第罢归。其明经比试帖经,殊非古义,皆诵帖括,冀图侥幸。 并近有道举,亦非理国之体,望请与明经、进士并停。其国子监举人,亦请准此。 如有行业不著,所由妄相推荐,请量加贬黜。所冀数年之间,人伦一变,既归实学, 当识大猷。居家者必修德业,从政者皆知廉耻,浮竞自止,敦庞自劝,教人之本, 实在兹焉。事若施行,即别立条例。
  诏左右丞、诸司侍郎、御史大夫、中丞、给、舍同议奏闻。给事中李广、给事 中李栖筠、尚书左丞贾至、京兆尹兼御史大夫严武所奏议状与绾同。尚书左丞至议 曰:
  谨按夏之政尚忠,殷之政尚敬,周之政尚文,然则文与忠敬,皆统人之行也。 且夫谥号述行,美极人文,人文兴则忠敬存焉。是故前代以文取士,本文行也,由 辞以观行,则及辞也。宣父称颜子不迁怒,不贰过,谓之好学。至乎修《春秋》, 则游、夏之徒不能措一辞,不亦明乎!间者礼部取人,有乖斯义。《易》曰:“观 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关雎》之义曰:“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 教化,移风俗,盖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故延陵听《诗》,知诸侯之存亡。今试学 者以帖字为精通,不穷旨义,岂能知迁怒贰过之道乎?考文者以声病为是非,唯择 浮艳,岂能知移风易俗化天下之事乎?是以上失其源而下袭其流,波荡不知所止, 先王之道,莫能行也。夫先王之道消,则小人之道长;小人之道长,则乱臣贼子生 焉。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渐者何?谓忠信之 凌颓,耻尚之失所,末学之驰骋,儒道之不举,四者皆取士之失也。
  夫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赞扬其风,系卿大夫也,卿大夫何尝不出于 士乎?今取士试之小道,而不以远者大者,使干禄之徒,趋驰末术,是诱导之差也。 夫以蜗蚓之饵杂垂沧海,而望吞舟之鱼,不亦难乎!所以食垂饵者皆小鱼,就科目 者皆小艺。四人之业,士最关于风化。近代趋仕,靡然向风,致使禄山一呼而四海 震荡,思明再乱而十年不复。向使礼让之道弘,仁义之道著,则忠臣孝子比屋可封, 逆节不得而萌也,人心不得而摇也。
  且夏有天下四百载,禹之道丧而殷始兴焉;殷有天下六百祀,汤之法弃而周始 兴焉;周有天下八百年,文、武之政废而秦始并焉。观三代之选士任贤,皆考实行, 故能风化淳一,运祚长远。秦坑儒士,二代而亡。汉兴,杂三代之政,弘四科之举, 西京始振经术之学,东都终持名节之行。至有近戚窃位,强臣擅权,弱主孤立,母 后专政,而社稷不陨,终彼四百,岂非兴学行道、扇化于乡里哉?厥后文章道弊, 尚于浮侈,取士术异,苟济一时。自魏至隋,仅四百载,三光分景,九州阻域,窃 号僭位,德义不修,是以子孙速颠,享国咸促。国家革魏、晋、梁、隋之弊,承夏、 殷、周、汉之业,四隩既宅,九州攸同,覆焘亭育,合德天地。安有舍皇王举士之 道,踪乱代取人之术?此公卿大夫之辱也。杨绾所奏,实为正论。
  然自典午覆败,中原版荡,戎狄乱华,衣冠迁徙,南北分裂,人多侨处。圣朝 一平区宇,尚复因循,版图则张,闾井未设,士居乡士,百无一二,累缘官族,所 在耕筑,地望系之数百年之外,而身皆东西南北之人焉。今欲依古制乡举里选,犹 恐取士之未尽也,请兼广学校,以弘训诱。今京有太学,州县有小学,兵革一动, 生徒流离,儒臣师氏,禄廪无向。贡士不称行实,胄子何尝讲习,独礼部每岁擢甲 乙之第,谓弘奖擢,不其谬欤?祗足长浮薄之风,启侥幸之路矣。其国子博士等, 望加员数,厚其禄秩,选通儒硕生,间居其职。十道大郡,量置太学馆,令博士出 外,兼领郡官,召置生徒。依乎故事,保桑梓者乡里举焉,在流寓者庠序推焉。朝 而行之,夕见其利。如此则青青不复兴刺,扰扰由其归本矣。人伦之始,王化之先, 不是过也。
  李暠等议与绾协,文多不载。宰臣等奏以举人旧业已成,难于速改,其今岁举 人,望且许应旧举,来岁奉诏,仍敕礼部即具条例奏闻。代宗以废进士科问翰林学 士,对曰:“进士行来已久,遽废之,恐失人业。”乃诏孝廉与旧举兼行。绾又奏 岁贡孝悌力田及童子科等,其孝悌力田,宜有实状,童子越众,不在常科,同之岁 贡,恐长侥幸之路。诏停之。再迁吏部侍郎,历典举选,精核人物,以公平称。
  时元载秉政,公卿多附之,绾孤立中道,清贞自守,未尝私谒。载以绾雅望素 高,外示尊重,心实疏忌。会鱼朝恩死,载以朝恩尝判国子监事,尘污太学,宜得 名儒,以清其秩,乃奏为国子祭酒,实欲以散地处之。载贪冒日甚,天下清议,亦 归于绾,上深知之,以载久在枢衡,未即罢遣。仍迁绾为太常卿,充礼仪使,以郊 庙礼久废,藉绾振起之也,亦以观其效用。是年三月,载伏诛,上乃拜绾中书侍郎、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崇文馆大学士,兼修国史。绾久积公辅之望,及诏出, 朝野相贺。绾累表恳让,上属意稍重,绾不敢辞。
  绾素以德行著闻,质性贞廉,车服俭朴,居庙堂未数月,人心自化。御史中丞 崔宽,剑南西川节度使宁之弟,家富于财,有别墅在皇城之南,池馆台榭,当时第 一,宽即日潜遣毁拆。中书令郭子仪在邠州行营,闻绾拜相,座内音乐减散五分之 四。京兆尹黎干以承恩,每出入驺驭百余,亦即三日减损车骑,唯留十骑而已。其 余望风变奢从俭者,不可胜数,其镇俗移风若此。
  绾有宿痼疾,居职旬日,中风,优诏令就中书省摄养,每引见延英殿,特许扶 入。时厘革旧弊,唯绾是瞻,恩遇莫二。绾累抗疏辞位,频诏敦勉不许。及绾疾亟, 上日发中使就第存问,尚书御医,旦夕在侧,上闻其有间,喜见容色。数日而薨, 中使在门,驰奏于上,代宗震悼久之,辍朝三日。诏曰:
  王者之于大臣也,存则寄其腹心,均于肢体,参于军国之重,叙以阴阳之和; 殁则诔其事功,加之命数,告于宗庙之祭,襚以绂冕之章,则九原可归,百辟知劝。 故朝议大夫、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崇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杨绾,性合元和,身齐律度,道匡雅俗,器重宗彝。宽柔敬恭, 协于九德;文行忠信,弘于四教。内无耳目之役,以孝悌传于家;外无车服之容, 以贞实形于代。西掖专宥密之地,南宫领选举之源。以儒术首于国庠,以礼度掌于 高庙,简廉其质,条职同休。顷以任非其才,毒流于政,爰登清净之辅,庶谐至理 之期。道风既穆于朝班,俭德已行于海内。虽贤人之业,冀于可久;而夫子之命, 末如之何。方有凭依,遽此沦谢,屏予之叹,震悼良深。所怀莫从,长想何及。况 历官有素丝之节,居家无匹帛之余,故饰以华衮,增其法赙,备膺典策,载贲朝经。 可赠司徒。
  又诏文武百僚临于其第,遣内常侍吴承倩会吊,赠绢千匹、布三百端。上深惜 之,顾谓朝臣曰:“天不使朕致太平,何夺我杨绾之速也!俯及大敛,与卿等悲悼 同之。”宰辅赙赠恩遇哀荣之盛,近年未有其比。太常初谥曰:“文贞”。诏曰: “褒德劝善,《春秋》之旧章;考行易名,礼经之通典。垂范作则,存乎格言。朝 议大夫、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崇文馆大学士、修国史、上柱国、 赐紫金鱼袋、赠司徒杨绾,履道居贞,含和毓德,行为人纪,文合典谟。清而晦名, 无自伐之善;约以师俭,有不矜之谦。方册直书,秩宗相礼,辞称良史,学茂醇儒。 委在枢衡,掌兹密命,弥契沃心之道,累陈造膝之诚。将以布天下五行之和,同君 臣一德之运,遽轸藏舟之叹,未展济川之才。素业久而弥彰,清风殁而可尚。自古 饰终之义,皆锡以美名。谥法曰:‘忠信爱人曰文,平易不懈曰简。’宜谥曰文简。” 比部郎中苏端,性疏狂,嫉其贤,乃肆毁黩,异同其议。上怒,贬端为广州员外司 马。
  绾俭薄自乐,未尝留意家产,口不问生计,累任清要,无宅一区,所得俸禄, 随月分给亲故。清识过人,至如往哲微言,《五经》奥义,先儒未悟者,绾一览究 其精理。雅尚玄言,宗释道二教,尝著《王开先生传》以见意,文多不载。凡所知 友,皆一时名流。或造之者,清谈终日,未尝及名利。或有客欲以世务干者,见绾 言必玄远,不敢发辞,内愧而退。大历中,德望日崇,天下雅正之士争趋其门,至 有数千里来者。以清德坐镇雅俗,时比之杨震、邴吉、山涛、谢安之俦也。
  崔祐甫,字贻孙。祖晊,怀州长史。父沔,黄门侍郎,谥曰孝公。家以清俭礼 法,为士流之则。祐甫举进士,历寿安尉。安禄山陷洛阳,士庶奔迸,祐甫独崎危 于矢石之间,潜入私庙,负木主以窜。历起居舍人、司勋吏部员外郎,累拜御史中 丞、永平军行军司马,寻知本军京师留后。性刚直,无所容受,遇事不回。累迁中 书舍人。时中书侍郎阙,祐甫省事,数为宰相常衮所侵,祐甫不从;衮怒之,奏令 分知吏部选,每有拟官,衮多驳下,言数相侵。时硃泚上言,陇州将赵贵家猫鼠同 乳,不相为害,以为祯祥。诏遣中使以示于朝,衮率百僚庆贺,祐甫独否。中官诘 其故,答曰:“此物之失常也,可吊不可贺。”中使征其状,祐甫上奏言:
  臣闻天生万物,刚柔有性,圣人因之,垂训作则。《礼记郊特牲》曰:“迎猫, 为其食田鼠也。”然则猫之食鼠,载在礼典,以其除害利人,虽微必录。今此猫对 鼠不食,仁则仁矣,无乃失于性乎!鼠之为物,昼伏夜动,诗人赋之曰:“相鼠有 体,人而无礼。”又曰:“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其序曰:“贪而畏人,若大鼠 也。”臣旋观之,虽云动物,异于麋鹿麝兔,彼皆以时杀获,为国之用。猫受人养 育,职既不修,亦何异于法吏不勤触邪,疆吏不勤扞敌?又按礼部式具列三瑞,无 猫不食鼠之目,以兹称庆,臣所未详。伏以国家化洽理平,天符洊至,纷纶杂沓, 史不绝书。今兹猫鼠,不可滥厕。若以刘向《五行传》论之,恐须申命宪司,察听 贪吏,诫诸边候,无失徼巡。猫能致功,鼠不为害。

译文

  杨绾字公权,华州华阴人。祖父温玉,是武则天朝代的户部侍郎、国子祭酒。父亲侃,为开元年间醴泉的县令,都是以操行儒雅受到赞许。绾天生聪慧,年仅四岁,就出类拔萃、敏识过人。曾有一次晚上款待宾客,要众人各自提出将座位中的器物以音韵四声读出来,各位宾客都没有说话,绾应声指着铁灯对应说:“灯盏柄曲。”众人都很惊奇。等到长大后,好学不倦,博通经史,九流七略,一览无遗,尤其擅长文辞,词藻结构清新韵足。崇尚玄理,沉静寡欲,经常独处一室,左右摆满经书,凝视满席书籍,非常宁静。内心明晰而运用隐晦,不求声名,每次写文章,羞愧于自白,不是知己的人不可看见。早年孤苦贫寒,以孝敬母亲而闻名,有时缺乏美味食物,脸上即显出忧虑。亲友劝说他去谋求俸禄,于是考取进士,调补为太子正字。天宝十三年(754),玄宗御驾勤政楼,考试录用博通坟典、洞晓玄经、辞藻宏丽、军谋出众的贤人,命有关部门提供食物,天黑才结束。选取辞藻宏丽外,还加考诗赋各一首。制举考诗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此时登科有三人,杨绾为第一名,被破格授予右拾遗。
  天宝末年,安禄山反叛,肃宗在灵武即位。绾在贼军中冒着危险,披榛求食,赶着路程。此时朝廷正急需贤臣,等到绾赶到,大家都感到很高兴,升为起居舍人、知制诰。历任勋员外郎、职方郎中,仍然是知制诰。升为中书舍人,兼修国史。过去,对年龄大的舍人称为“阁老”,官署杂乱难以统计,称为“阁老”的人有五分之四。绾认为他们品秩同列,待遇同等,全都应平均分配,此举深受当时舆论称赞。
  又升为礼部侍郎,向皇上分条目上奏贡举的弊端。
  皇上诏令左右丞、各司侍郎、御史大夫、中丞、给、舍共同商议此奏文。给事中李訥、给事中李栖筠、尚书左丞贾至、京兆尹兼御史大夫严武所奏议的内容与绾相同。
  李訥等人的论述与绾相似,因文章长不写出来。宰臣们上奏说明举人旧业年月已久,很难速改,今年的举人还望能同意进行,来年再奉诏停止,仍然诏令礼部立即分条目上奏。代宗以废止进士科问题询问翰林学士,对答说:“进士制度由来已久,立即废除它,恐怕会耽误学业。”于是诏令孝廉与旧举同时进行。绾又上奏关于史贡孝悌力田以及童子科等考试,其孝悌力田应该具有实际意义,童子越来越多,不在常科,而都在岁贡,担心助长侥幸风尚。皇上诏令停止。又升为吏部侍郎,根据法则推举选用,精心考察人物,以办事公道受到称赞。
  此时元载执掌大权,公卿大多依附他,绾孤立中道,清贞自守,未曾私下拜谒元载。载认为绾平时声望很高,在外表示对他尊重,内心实际却对他疏远忌恨。此时鱼朝恩死了,载将朝恩曾经出任国子监一事,认为尘污了太学,应该用名儒主理国子监,以明晰秩序,于是上奏将其提为国子祭酒,实际上想以散官安排对待他。载贪财冒犯之举越来越盛,天下之人都对杨绾评论称赞,皇上非常清楚这些,考虑到载在枢衡任职已久,没有马上将其罢免。仍将绾升为太常卿,任礼仪使,凭借绾用以将久废的祭祀礼节振兴起来,同时也来观察其成效。这年三月,载伏法,皇上于是将绾升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崇文馆大学士,兼修国史。绾德高望重,诏令公布后,朝野之人相互祝贺。绾多次表示恳请让位,皇上嘱咐语气加重,绾不敢推辞。
  绾素以品德行为著称,质朴忠贞,车服俭朴,在位不到几个月,人心所归。御史中丞崔宽是剑南西川节度使宁的弟弟,家境富有,在皇城之南建有别墅,池馆台榭,在当时被称为第一,宽就在当天暗中派人将其拆毁。中书令郭子仪在..州驻扎,听说绾为相后,府内音乐减少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干承蒙恩宠,每次出入车马有一百多辆,也在当日减少车马,只留十匹而已。其余的闻风而动、将奢变俭的人不可胜数,移风易俗变化诸如此类。
  绾患有痼疾,任职不久,中风,优待诏令在中书省休养,每次在延英殿引见,特别允许由人扶入。当时治理旧弊,惟绾是瞻,没有第二人承蒙宠爱。绾多次上奏请求辞职,又多次被皇上诏令回绝。等到绾病重,皇上每天派遣中使去住宅询问,御医在其身旁时刻守候。皇上听说他的病有起色喜形于色。不几天病逝,中使急驰马上奏,代宗震惊哀悼很久,辍朝三天。
  又诏令文武百官到其宅第,派内常侍吴承倩吊唁,赠予绢千匹、布八百端。皇上非常惋惜,对朝臣们说:“上天不让我致力于太平,为什么将我的杨绾夺走这样快!装殓之时,我与众卿悲痛哀悼之情正同啊。”宰相辅佐君主死后受到如此恩遇,近年来还没有谁与此能相比。太常初谥号为文贞。诏曰:略。比部郎中苏端,性格疏狂,嫉妒其贤能,于是大肆诋毁,观点与之相异。皇上发怒,将端贬为广州员外司马。
  绾以俭朴为乐,不曾留意自己家产。不过问生计,多次担任要职,无一区房宅,所得的俸禄,每月分发给亲友。思想明晰见识过人,盖如往哲微言,《五经》奥议,以前儒者们未知的东西,绾一看便知其精深至理。崇尚玄言,崇信释道二教,曾经著有《王开先生传》以表叙其意,文章因长不载。凡是所结交的朋友,都是当时名流。有的到他那里去的人,终日清淡,不曾追逐名利。有些客人想谋求职位,看见绾说话玄达,不敢提出,惭愧退下。大历年中(766~779),德高望重,天下雅正之士都争着投奔其门下,还有从数千里外来的人。以清正贤德改变雅俗,在当时可与杨震、邴吉、山涛、谢安为同类之人。
  杨绾字公权,华州华阴人。祖父温玉,是武则天朝代的户部侍郎、国子祭酒。父亲侃,为开元年间醴泉的县令,都是以操行儒雅受到赞许。绾天生聪慧,年仅四岁,就出类拔萃、敏识过人。曾有一次晚上款待宾客,要众人各自提出将座位中的器物以音韵四声读出来,各位宾客都没有说话,绾应声指着铁灯对应说:“灯盏柄曲。”众人都很惊奇。等到长大后,好学不倦,博通经史,九流七略,一览无遗,尤其擅长文辞,词藻结构清新韵足。崇尚玄理,沉静寡欲,经常独处一室,左右摆满经书,凝视满席书籍,非常宁静。内心明晰而运用隐晦,不求声名,每次写文章,羞愧于自白,不是知己的人不可看见。早年孤苦贫寒,以孝敬母亲而闻名,有时缺乏美味食物,脸上即显出忧虑。亲友劝说他去谋求俸禄,于是考取进士,调补为太子正字。天宝十三年(754),玄宗御驾勤政楼,考试录用博通坟典、洞晓玄经、辞藻宏丽、军谋出众的贤人,命有关部门提供食物,天黑才结束。选取辞藻宏丽外,还加考诗赋各一首。制举考诗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此时登科有三人,杨绾为第一名,被破格授予右拾遗。
  天宝末年,安禄山反叛,肃宗在灵武即位。绾在贼军中冒着危险,披榛求食,赶着路程。此时朝廷正急需贤臣,等到绾赶到,大家都感到很高兴,升为起居舍人、知制诰。历任勋员外郎、职方郎中,仍然是知制诰。升为中书舍人,兼修国史。过去,对年龄大的舍人称为“阁老”,官署杂乱难以统计,称为“阁老”的人有五分之四。绾认为他们品秩同列,待遇同等,全都应平均分配,此举深受当时舆论称赞。
  又升为礼部侍郎,向皇上分条目上奏贡举的弊端。
  皇上诏令左右丞、各司侍郎、御史大夫、中丞、给、舍共同商议此奏文。给事中李訥、给事中李栖筠、尚书左丞贾至、京兆尹兼御史大夫严武所奏议的内容与绾相同。
  李訥等人的论述与绾相似,因文章长不写出来。宰臣们上奏说明举人旧业年月已久,很难速改,今年的举人还望能同意进行,来年再奉诏停止,仍然诏令礼部立即分条目上奏。代宗以废止进士科问题询问翰林学士,对答说:“进士制度由来已久,立即废除它,恐怕会耽误学业。”于是诏令孝廉与旧举同时进行。绾又上奏关于史贡孝悌力田以及童子科等考试,其孝悌力田应该具有实际意义,童子越来越多,不在常科,而都在岁贡,担心助长侥幸风尚。皇上诏令停止。又升为吏部侍郎,根据法则推举选用,精心考察人物,以办事公道受到称赞。
  此时元载执掌大权,公卿大多依附他,绾孤立中道,清贞自守,未曾私下拜谒元载。载认为绾平时声望很高,在外表示对他尊重,内心实际却对他疏远忌恨。此时鱼朝恩死了,载将朝恩曾经出任国子监一事,认为尘污了太学,应该用名儒主理国子监,以明晰秩序,于是上奏将其提为国子祭酒,实际上想以散官安排对待他。载贪财冒犯之举越来越盛,天下之人都对杨绾评论称赞,皇上非常清楚这些,考虑到载在枢衡任职已久,没有马上将其罢免。仍将绾升为太常卿,任礼仪使,凭借绾用以将久废的祭祀礼节振兴起来,同时也来观察其成效。这年三月,载伏法,皇上于是将绾升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崇文馆大学士,兼修国史。绾德高望重,诏令公布后,朝野之人相互祝贺。绾多次表示恳请让位,皇上嘱咐语气加重,绾不敢推辞。
  绾素以品德行为著称,质朴忠贞,车服俭朴,在位不到几个月,人心所归。御史中丞崔宽是剑南西川节度使宁的弟弟,家境富有,在皇城之南建有别墅,池馆台榭,在当时被称为第一,宽就在当天暗中派人将其拆毁。中书令郭子仪在..州驻扎,听说绾为相后,府内音乐减少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干承蒙恩宠,每次出入车马有一百多辆,也在当日减少车马,只留十匹而已。其余的闻风而动、将奢变俭的人不可胜数,移风易俗变化诸如此类。
  绾患有痼疾,任职不久,中风,优待诏令在中书省休养,每次在延英殿引见,特别允许由人扶入。当时治理旧弊,惟绾是瞻,没有第二人承蒙宠爱。绾多次上奏请求辞职,又多次被皇上诏令回绝。等到绾病重,皇上每天派遣中使去住宅询问,御医在其身旁时刻守候。皇上听说他的病有起色喜形于色。不几天病逝,中使急驰马上奏,代宗震惊哀悼很久,辍朝三天。
  又诏令文武百官到其宅第,派内常侍吴承倩吊唁,赠予绢千匹、布八百端。皇上非常惋惜,对朝臣们说:“上天不让我致力于太平,为什么将我的杨绾夺走这样快!装殓之时,我与众卿悲痛哀悼之情正同啊。”宰相辅佐君主死后受到如此恩遇,近年来还没有谁与此能相比。太常初谥号为文贞。诏曰:略。比部郎中苏端,性格疏狂,嫉妒其贤能,于是大肆诋毁,观点与之相异。皇上发怒,将端贬为广州员外司马。
  绾以俭朴为乐,不曾留意自己家产。不过问生计,多次担任要职,无一区房宅,所得的俸禄,每月分发给亲友。思想明晰见识过人,盖如往哲微言,《五经》奥议,以前儒者们未知的东西,绾一看便知其精深至理。崇尚玄言,崇信释道二教,曾经著有《王开先生传》以表叙其意,文章因长不载。凡是所结交的朋友,都是当时名流。有的到他那里去的人,终日清淡,不曾追逐名利。有些客人想谋求职位,看见绾说话玄达,不敢提出,惭愧退下。大历年中(766~779),德高望重,天下雅正之士都争着投奔其门下,还有从数千里外来的人。以清正贤德改变雅俗,在当时可与杨震、邴吉、山涛、谢安为同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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