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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卷三十七

  王韩苏薛王柳冯蒋
  王义方,泗州涟水人,客于魏。孤且窭,事母谨甚。淹究经术,性謇特,高自 标树。举明经,诣京师,客有徒步疲于道者,自言:“父宦远方,病且革,欲往省, 困不能前。”义方哀之,解所乘马以遗,不告姓名去,由是誉振一时。不肯造请贵 势,太宗使宰相听其论。于是尚书外郎独孤悊以儒显,给事中许敬宗推悊确论,义 方引逮百家异同,连拄悊,直出其上。左右为悊不平,辄罢会。补晋王府参军,直 弘文馆。魏征异之,欲妻以夫人之侄,辞不取。俄而征薨,乃娶。人问其然,曰: “初不附宰相,今感知己故也。”
  素善张亮,亮抵罪,故贬吉安丞。道南海,舟师持酒脯请福,义方酌水誓曰: “有如忠获戾,孝见尤,四维廓氛,千里安流。神之听之,无作神羞。”是时盛夏, 涛雾蒸涌,既祭,天云开露。人壮其诚。吉安介蛮夷,梗悍不驯,义方召首领,稍 选生徒,为开陈经书,行释奠礼,清歌吹蕣,登降跽立,人人悦顺。久之,徙洹水 丞。而亮兄子皎自硃崖还,依义方。将死,诿妻子,愿以尸归葬,义方许之。以皎 妻少,故与之誓于神,使奴负柩,辍马载皎妻,身步从之。既葬皎原武,归妻其家, 而告亮墓乃去。迁云阳丞。
  显庆元年,擢侍御史,不再旬,会李义府纵大理囚妇淳于,迫其丞毕正义缢死, 无敢白其奸。义方自以兴县属,不三时拜御史,且疾当世附离匪人以欺朝廷,内决 劾奏,意必得罪,即问计于母。母曰:“昔王母伏剑,成陵之谊。汝能尽忠,吾愿 之,死不恨。”义方即上言:“天子置公卿大夫士,欲水火相济,盐梅相成,不得 独是独非也。昔尧失之四凶,汉高祖失之陈豨,光武失之逄萌,魏武失之张邈。彼 圣杰之主,然皆失于前而得于后。今陛下抚万邦而有之,蛮区夷落,罪无逃罚,况 辇毂下奸臣肆虐乎?杀人灭口,此生杀之柄,不自主出,而下移佞臣,履霜坚冰, 弥不可长。请下有司杂治正义死状。”即具法冠对伏,叱义府下,跪读所言。帝方 安义府狡佞,恨义方以孤士触宰相,贬莱州司户参军。岁终不复调,往客昌乐,聚 徙教授。母丧,隐居不出。卒,年五十五。
  义方为御史时,买第,后数日,爱廷中树,复召主人曰:“此佳树,得无欠偿 乎?”又予之钱。其廉不贪类此。始,魏征爱其材也,每恨太直,后卒以疾恶不容 于时。既死,门人员半千、何彦先行丧,莳松柏冢侧,三年乃去。
  彦先,齐州全节人。武后时,位天官侍郎。
  员半千,字荣期,齐州全节人。其先本彭城刘氏,十世祖凝之,事宋,起部郎, 及齐受禅,奔元魏,以忠烈自比伍员,因赐姓员,终镇西将军、平凉郡公。
  半千始名余庆,生而孤,为从父鞠爱,鹴草通书史。客晋州,州举童子,房玄 龄异之,对诏高第,已能讲《易》、《老子》。长与何彦先同事王义方,以迈秀见 赏。义方常曰:“五百岁一贤者生,子宜当之。”因改今名。凡举八科,皆中。咸 亨中,上书自陈:“臣家赀不满千钱,有田三十亩,粟五十石。闻陛下封神岳,举 豪英,故鬻钱走京师。朝廷九品无葭莩亲,行年三十,怀志洁操,未蒙一官,不能 陈力归报天子。陛下何惜玉陛方寸地,不使臣披露肝胆乎?得天下英才五千,与榷 所长,有一居先,臣当伏死都市。”书奏,不报。
  调武陟尉,岁旱,劝令殷子良发粟振民,不从。及子良谒州,半千悉发之,下 赖以济。刺史大怒,囚半千于狱。会薛元超持节度河,让太守曰:“君有民不能恤, 使惠出一尉,尚可罪邪?”释之。俄举岳牧,高宗御武成殿,问:“兵家有三阵, 何谓邪?”众未对,半千进曰:“臣闻古者星宿孤虚,天阵也;山川向背,地阵也; 偏伍弥缝,人阵也。臣谓不然。夫师以义出,沛若时雨,得天之时,为天阵;足食 约费,且耕且战,得地之利,为地阵;举三军士如子弟从父兄,得人之和,为人阵。 舍是,则何以战?”帝曰:“善。”既对策,擢高第。
  历华原、武功尉。厌卑剧,求为左卫胄曹参军。使吐蕃,将行,武后曰:“久 闻尔名,谓为古人,乃在朝邪!境外事不足行,宜留侍制。”即诏入閤供奉。迁司 宾寺主簿。稍与丘悦、王剧、石抱忠同为弘文馆直学士,又与路敬淳分日待制显福 门下。擢累正谏大夫,兼右控鹤内供奉。半千以控鹤在古无有,而授任者皆浮狭少 年,非朝廷德选,请罢之,忤旨,下迁水部郎中。会诏择牧守,除棣州刺史。复入 弘文馆为学士。武三思用事,以贤见忌,出豪、蕲二州刺史。半千不专任吏,常以 文雅粉泽,故所至礼化大行。睿宗初,召为太子右谕德,仍学士职。累封平原郡公。 表乞骸骨,有诏听朝朔望。
  半千事五君,有清白节,年老不衰,乐山水自放。开元九年,游尧山、沮水间, 爱其地,遂定居。卒,年九十四,即葬焉。吏民哭野中。
  抱忠,长安人。名属文。初置右台,自清道率府长史为殿中侍御史,进检校天 官郎中,与侍郎刘奇、张询古共领选,寡廉洁,而奇号清平,二人坐綦连耀伏诛。
  悦,河南人。亦善论譔,仕至岐王傅。
  韩思彦,字英远,邓州南阳人。游太学,事博士谷那律。律为匪人所辱,思彦 欲杀之,律不可。万年令李乾祐异其才,举下笔成章、志烈秋霜科,擢第。授监察 御史,昌言当世得失。高宗夜召,加二阶,待诏弘文馆,伏内供奉。
  巡察剑南,益州高赀兄弟相讼,累年不决,思彦敕厨宰饮以乳。二人寤,啮肩 相泣曰:“吾乃夷獠,不识孝义,公将以兄弟共乳而生邪!”乃请辍讼。至西洱河, 诱叛蛮降之。会蜀大饥,开仓赈民,然后以闻,玺书褒美。使并州,方贼杀人,主 名不立,醉胡怀刀而污,讯掠已服。思彦疑之,晨集童儿数百,暮出之,如是者三。 因问:“儿出,亦有问者乎?”皆曰:“有之。”乃物色推讯,遂擒真盗。
  后太后昼见,劝帝修德答天谴。帝让中书令李义府曰:“八品官能言得失,而 卿冒没富贵,主何事邪?”义府谢罪。司农武惟良擅用并州赋二百万缗,思彦劾处 死,武后为请而免。义府与诸武共谮思彦,出为山阳丞。初,尉迟敬德子姓陷大逆, 思彦按释其冤,至是赠黄金良马,思彦不受。至官阅月,自免去,放迹江、淮间。 久之,补建州司户参军。帝召问:“不见卿久,今何官邪?”思彦泣道所以然。帝 谓宰相:“此亦太屈。”复召为御史。
  俄出为江都主簿,又徙苏州录事参军。罢,客汴州。张僧彻者,庐墓三十年, 诏表其闾,请思彦为颂,饷缣二百,不受。时岁凶,家窭甚,僧彻固请,为受一匹, 命其家曰:“此孝子缣,不可轻用。”上元中,复召见。思彦久去朝,仪矩梗野, 拜忘蹈舞,又诋外戚擅权,后恶之。中书令李敬玄劾奏思彦见天子不蹈舞,负气鞅 鞅,不可用。时已拜乾封丞,故徙硃鸢丞。迁贺州司马,卒。
  始,思彦在蜀,引什邡令邓恽右坐,曰:“公且贵,愿以子孙诿公。”比其斥, 而恽已为文昌左丞。
  子琬。琬字茂贞,喜交酒徒,落魄少崖检。有姻劝举茂才,名动里中。刺史行 乡饮饯之,主人扬觯曰:“孝于家,忠于国,今始充赋,请行无算爵。”儒林荣之。 擢第,又举文艺优长、贤良方正,连中。拜监察御史。景云初,上言:
  国安危在于政。政以法,暂安焉必危;以德,始不便焉终治。夫法者,智也; 德者,道也。智,权宜也;道,可以久大也。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 国之福。
  贞观、永徽之间,农不劝而耕者众,法施而犯者寡;俗不偷薄,器不行窳;吏 贪者士耻同列,忠正清白者比肩而立;罚虽轻而不犯,赏虽薄而劝;位尊不倨,家 富不奢;学校不励而勤,道佛不惩而戒;土木质厚,裨贩弗蚩。其故奈何?维以皇 道也。自兹以来,任巧智,斥謇谔;趋势者进,守道者退;谐附者无黜剥之忧,正 直者有后时之叹;人趋家竞,风俗沦替。其故奈何?行以霸道也。贞观、永徽之天 下,亦今日天下,淳薄相反,由治则然。
  夫巧者知忠孝为立身之阶,仁义为百行之本,托以求进,口是而心非,言同而 意乖,陛下安能尽察哉!贪冒者谓能,清贞者谓孤,浮沉者为黠,刚正者为愚。位 下而骄,家贫而奢。岁月渐渍,不救其弊,何由变浮之淳哉?不务省事而务捉搦。 夫捉搦者,法也。法设而滋章,滋章则盗贼多矣。法而益国,设之可也。比法令数 改,或行未见益,止未知损。譬弈者一棋为善,而复之者愈善,故曰设法不如息事, 事息则巧不生。圣人防乱未然,天下何繇不治哉?
  永淳时,雍丘令尹元贞坐妇女治道免官,今妇夫女役常不知怪。调露时,河内 尉刘宪父丧,人有请其员者,有司以为名教不取,今谓为见机。太宗朝,司农以市 木橦倍价抵罪,大理孙伏伽言:“官木橦贵,故百姓者贱。臣见司农识大体,未闻 其过。”太宗曰:“善。”今和市专刻剥,名为和而实夺之。往者学生、佐史、里 正每一员阙,拟者十人,今当选者亡匿以免。往选司从容有礼,今如仇敌贾贩。往 官将代,储什物俟其至;今交罢,执符纷竞校在亡。往商贾出入万里,今市井至失 业。往家藏镪积粟相匏,今匿赀示羸以相尚。往夷狄款关,今军屯积年。往召募, 人贾其勇;今差勒,阖宗逃亡。往仓储盈衍,今所在空虚。
  夫流亡之人非爱羁旅、忘桑梓也,敛重役亟,家产已空,邻伍牵连,遂为游人。 穷诈而犯禁,救死而抵刑。夫乱绳已结,急引之则不可解。今刻薄吏能结者也,举 劾吏能引者也,则解者不见其人。愿取奇材卓行者,量能授官。
  又言:
  仕路太广,故弃农商而趋之。一夫耕,一妇蚕,衣食百人,欲储蓄有余,安可 得乎?
  书入,不报。
  出监河北军,兼按察使。先天中,赋绢非时,于是谷贱缣益贵,丁别二缣,人 多徙亡。琬曰:“御史乃耳目官,知而不言,尚何赖?”又上言:“须报则弊已甚, 移檄罢督乃闻。”诏可。开元中,迁殿中侍御史,坐事贬官,卒。
  苏安恒,冀州武邑人。博学,尤明《周官》、《春秋左氏》学。武后末年,太 子虽还东宫,政事一不与,大臣畏祸无敢言。安恒投匦上书曰:“陛下膺先圣顾托, 受嗣子揖让,应天顺人,二十余年,岂不闻虞舜褰裳、周公复辟事乎?今太子孝谨, 春秋盛壮,使统临宸极,何异陛下身抚天下哉!胡不传位东宫,休安圣躬?自昔天 下无二姓并兴,且梁、河内、建昌诸王,以亲得封,恐万岁后不能良计,宜退就公 侯,任以闲简。又陛下二十孙,无尺土封,非长久计也,请以都督府要州分而王之。 纵今尚幼,且择立师傅,养成德器,籓屏皇家。”书奏,后虽猜克,不能无感,乃 召见赐食,厚慰遣之。
  明年,复谏曰:“臣闻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有隋失驭,群雄鹿骇,唐 家亲事戎旅,以平宇县,指河为誓,非李氏不王,非功臣不封。陛下虽居正统,实 唐旧基。日前太子在谅暗,相王非长嗣,唐祚中弱,故陛下因以即位。今太子年德 已盛,尚贪有大宝,忘母子之恩,蔽其元良,以据神器,何旅颜面见唐家宗庙、大 帝陵寝哉!臣谓天意人事,还归李氏。物极则复,器满则覆;当断不断,将受其乱。 诚能高揖万机,自怡圣心,史臣书之,乐府歌之,斯盛事也。臣闻见过不谏非忠, 畏死不言非勇。陛下以臣为忠,则择是而用;以为不忠,则斩臣头以令天下。”书 闻,不报。

译文

  柳泽,蒲州解县人。曾祖父名亨,别名嘉礼,隋炀帝大业末年,在王屋县任长,县城被李密攻陷,事后投奔长安。柳亨仪态容貌魁梧特别,高祖李渊认为他是优异人才,把外孙女窦氏嫁给他为妻。
  连提三次任左卫中郎将,封寿陵县男。
  因获罪贬为邛州刺史,又升任散骑常侍。
  被别人接替回家后,几年不被任用。主持哥哥的丧事,正安葬时,碰上太宗李世民巡视终南山,因而得到召见,太宗怜悯他。几天后,到禁军中进行了复查,授予他光禄少卿头衔。柳亨骑射打猎没个限度,太宗说道:“你和我既是朋友又是亲戚,但你交朋结友太多了,从今以后应当稍微克制。”柳亨从此极为警觉努力,不会宾客,生活宁静简朴,尽力办好公务。
  在检校岐州刺史任上去世,追认为礼部尚书、幽州都督,谥号为“恭”。
  柳泽光明正大不苟言笑,仪容气度方正严肃。睿宗景云年间,任右率府铠曹参军,四年没有提拔。在此之前,中宗李显在位期间,长宁公主、宜城公主、定安公主等以及韦皇后的妹妹絣国夫人、昭容上官婉儿和她的母亲郑氏、尚宫柴氏、陇西夫人赵氏以及姻亲几十个家族,都能要中宗亲笔书写诏令直接授予官职,称为斜封。到姚崇、宋瞡辅佐朝政时,征得睿宗同意,罢免了斜封的官员几千名。姚崇等人罢官离开朝廷后,太平公主奏请又将斜封官员全部复职。柳泽进宫呈递奏疏说:“我听说药剂不毒就不能消除疾病,话不急切就不能补救过失。所以讲究美味佳肴,不是保养身体的办法;愿听阿谀奉承,与政治清明国家安定不合适。我私下看到中宗神龙以来,法纪遭到严重破坏,受宠的妃嫔为所欲为,受宠的臣子把持权柄,倚仗地位权势,出售官职爵位。妃嫔公主如同商人,吏部衙门好像商店,屠户商贩经由邪门歪道混到官职,罢官免职的人凭借倒行逆施抬高名声。
  天下混乱,差点儿使国家政权蒙受危害,靠着陛下聪颖明察神圣威严,拯救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撑起行将崩塌的局面。
  这些都是陛下亲自见到听到的,怎能忘掉教训呢?再说斜封官吏这种事情,都是奴婢妃嫔私下请求嘱托,迷惑先帝,哪里都是先帝的本意呢?陛下刚登帝位时,采纳姚崇等人的意见,全部废止了,现在又起用他们。如果斜封的官吏不能抛弃,那么韦月将、燕钦融就不应该表彰追封,李多祚、郑克耣就不允许平反昭雪。陛下为何对这些人不能容忍而对那些人又能容忍?使得善恶混淆,变动无常互相指责,用错误引导人们,用偏邪鼓励人们。现在全国臣民都说太平公主同胡人和尚慧范在这个方面贻误了陛下,所以有顺口溜说‘:姚崇、宋瞡当宰相,邪气不如正气旺;太平公主掌权柄,正气不如邪气强。’我担心谬误越传越远,祸患越积越大,危险越累越高。别说没什么损伤,它的祸患将会增长;别说没什么可怕,它的祸患将会增大。”
  又说:“尚医奉御彭君庆凭着求神治病的小小技艺,破格授予三品高官,怎能轻率地把声望名位授予不该授予的人?我听说奖励一个人能使千万人高兴,就奖励;处罚一个人能使千万人警醒,就处罚。
  请陛下裁断明察。”
  奏疏呈递上去后,没有答复。
  柳泽调进了朝廷,碰上诏令候选官员必须谈论朝政。就上书说:“不久前韦氏迷惑君主扰乱朝政,奸臣狼狈为奸,政务靠贿赂办理,官职靠宠幸提拔,刚正直言的遭处罚,操行卓越的被忌恨,天下臣民都心惊胆颤,人人感到生命没有保障。陛下圣明威严智慧,使摇摇欲坠的江山安全稳定,使水深火热的民众得到拯救。如今免除耗费减省劳役,严明法纪普施恩德,万国和乐,家家欢快。《诗经》说:‘无不有个好的开头,很少能有好的结尾。’希望陛下开头慎重,结尾圆满。《尚书》说:‘只要施予恩德不分大小,万国都会喜庆;只要道德败坏不分轻重,都会丧失江山。’很是值得警惕的。
  “骄横奢侈是从皇亲贵戚滋长的,国法政纪是被宠妃幸臣破坏的。禁止皇亲贵戚骄横奢侈,那么天下臣民就会追随;制裁宠妃幸臣破坏法纪,那么天下臣民就会敬重。皇亲贵戚滋长骄横奢侈却不禁止,宠妃幸臣破坏法纪却不制裁,所以政治措施不能坚持,行政法令不能统一,那么奸诈就会滋长,暴乱就会产生,即使从早到晚地惩治,但法纪还是不能推行了。陛下想要亲近喜爱他们,不如使他们安全幸福。恩宠利禄过分了,是为他们走向犯罪提供阶台,能说是为他们保障安全吗?骄纵奢侈过分了,是为他们陷入危险提供梯子,能说是为他们创造幸福吗?历史教训没有忘记,就是现在待人处事的借鉴。陛下广泛地寻找德才杰出的人,让他们成天提供指导意见。
  其中有些不顺耳、不合意的意见,不要立即处罚,暂且从中吸取正确的方面,有些听着舒服、有利于自己的话,不要立即奖赏,暂且考虑不正确的方面。对进献过度奇巧技艺的予以拒绝,那么过度奇巧的技艺就会停息;对进献忠诚正直意见的予以奖赏,那么忠诚正直的意见就会奉献。
  “我听说生长于富豪人家的子弟骄纵,生长于显贵人家的子弟傲慢。《尚书》说:‘不要过分安逸,不要过度欢乐。’现在皇太子刚刚册立,各亲王也定了名位,希望选择温和善良、见多识广、恭敬谦逊、忠诚耿直的人跟他们当幕僚朋友,还希望在东宫委任拾遗、补阙官吏,让他们早晚讲解论述,进出侍奉陪伴,教授有关训诰文书的知识,一起研习不懂的学问。
  “我还看到《老子》里说:‘捕兽打猎,使人发疯。’现在权贵外戚打球敲鼓,唤鹰叱狗,跟小人一起嬉戏,在沼泽留连娱乐,正如《尚书》所说:‘在宫内迷乱于女色,在宫外沉迷于畋猎。’希望陛下亲自教导,鼓励他们好好学习,向他们讲明爱憎的界线,论述成败的原因,那么就能永远享有福份禄位了。
  “我听说‘富贵的人并没刻意骄纵而骄纵自然形成,骄纵的人没有想到犯罪而罪过自然产生,犯罪的人并不希望死亡而死亡自然到来’。不久前韦庶人、安乐公主、武延秀等人可以说是又尊贵又荣耀了,权势等同国君,威风震撼天下。
  但仗势骄纵丧失德性,神灵恼怒人民唾弃,岂不是宠爱、恩赐得太过分吗?商朝的鉴戒并不遥远,就在夏桀的灭亡。现在陛下提倡什么?大概是皇祖唐尧建立教导的法则吧!陛下反对什么?大概是孝和皇帝宠信奸佞的失误吧!所以对喜爱的人要了解他的毛病,对厌恶的人要了解他的优点。宠爱亲信的心理还没有人能够避免,关键是要避免过分,用礼仪进行制约,那就行了。各位亲王、公主、驸马,是陛下的亲人,纠正错误严加教育,应该从头做起,让他们身处尊荣警惕危险,检查过失致力于行善。《尚书》说:‘在喜爱舞蹈、歌唱的巫风,贪求财物、女色、游乐、畋猎的淫风,轻慢圣贤的教诲、违背忠正的准则、疏远德高望重的老者、亲近愚昧无知的小人的乱风这三类歪风十种恶习当中,公卿大夫染上一种,家族必然衰败,国家君主染上一种,江山必然丧失。’希望陛下清除奢侈越权骄横懈怠,奖励俭朴节约德行功业,以便勉励他们洗心革面。
  “我听说‘只有坚持德行,才能保全地位;德行不能坚持,十有八九会因此灭亡’。希望陛下别做对朝廷无益的事,不要打开行私请托的门路,刑罚不要出错,奖赏不要失当,那就做到了一心扶持德行,一心关怀百姓,天赐的福份禄位就永久无疆了。”
  睿宗李旦认为奏疏很好,任命他为监察御史。
  玄宗开元中叶,柳泽改任殿中侍御中,到岭南监察选才任官的事。当时市舶使、右威卫中郎将周庆立制造奇特的器物进献玄宗,柳泽上书说:“‘不见迎合贪欲的东西,使得心性不被扰乱’,这就可知看见迎合贪欲的东西心性必然混乱了。周庆立雕刻怪异的东西,制造奇特的器物,把浮华工艺作为珍贵器玩,把怪诞异物作为稀世宝贝,这才是治理国家的大害,圣明的君主应当严厉惩罚的。
  西汉建筑露台需要一百金费用,圣明的文帝不忍心动工;商纣王用象牙筷子的事情并不大,忠臣箕子愤慨悲叹。周庆立希望讨得皇上欢心,扰乱皇上的心灵。
  是陛下授意让他制作的吗?这就是在天下臣民面前显露奢侈;是周庆立假托诏令制作的吗?这就是国家禁令不能赦免的了。陛下刚刚登位,本来应当鲜明地诏令简朴,广泛地显示节俭,怎能向天下表明怪癖的嗜好呢?”书函呈递上去,玄宗李隆基称赞说好。升任太子右庶子。
  被任命为郑州刺史,还没有动身,就去世了,追认为兵部侍郎。
  柳泽的伯叔祖父一位名范,一位名..。
  柳范,太宗贞观中叶任侍御史,当时吴王李恪喜爱打猎,柳范用弹压手段制止了他。太宗说“:权万纪不能辅助引导恪,应当处死。”柳范进言说:“房玄龄侍奉陛下,还不能谏止陛下打猎,哪能只给权万纪判罪?”太宗发怒了,抖抖衣裳激动地站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喊他来说道“:怎么当众驳斥我?”柳范回答说“:君主圣明臣子才会直言劝谏,陛下仁慈明智,我哪敢不和盘托出愚笨的想法?”太宗这才消气。高宗李治时,他历任尚书右丞、扬州大都督府长史。
  柳..别名子邵。因为父亲在隋朝时出使高丽死在那里,所以到高丽去接回灵柩,痛哭顿足极度悲痛,被高丽人仰慕。太宗贞观中叶,一直升任到中书舍人。外孙女当了皇后,他升任中书侍郎,又提拔为中书令。皇后暗用巫术骗取皇上欢心被发觉了,他被免职后又任吏部尚书。皇后被废以后,他被贬为爱州刺史。许敬宗等人捏造罪名诬陷柳..跟妃嫔宫女私通,阴谋毒害皇帝,与褚遂良是同伙,定为大逆不道的罪行。高宗派人杀死了他,没收了他的家人财产,按照礼仪规定凡是应为他服丧一年以上的亲属都一起流放到岭南,房族中柳..的分支隶属桂州当奴仆婢女。
  中宗神龙初年,才恢复柳..的官职爵位,牵连判罪的子孙亲属全部免除处罚。玄宗开元初年,柳泽的哥哥柳涣任中书舍人,禀奏说:“我的伯叔祖父柳..,在显庆三年(658),和褚遂良等五个家族同被贬谪杀戮,后来虽然被宽恕昭雪,但子孙几乎灭绝,只有曾孙柳无忝客居龚州。陛下先天年后颁布诏书,曾经担任过宰相的家庭都一样登记他们的后代。
  更何况我的伯叔祖父无罪被杀,草草埋葬的棺木至今还没有迁回家族坟地,后代寄居外乡,请允许我的伯叔祖父迁回故乡安葬,他惟一的曾孙迁回故乡居住。”于是诏令柳无忝护送柳..的灵柩回归故乡,官府出钱办理丧事。柳无忝后来官至潭州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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