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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纪·卷一

  高帝上
  太祖高皇帝讳道成,字绍伯,姓萧氏,小讳斗将,汉相国萧何二十四世孙也。何子酂定侯延生侍中彪,彪生公府掾章,章生皓,皓生仰,仰生御史大夫望之,望之生光禄大夫育,育生御史中丞绍,绍生光禄勋闳,闳生济阴太守阐,阐生吴郡太守永,永生中山相苞,苞生博士周,周生蛇丘长矫,矫生州从事逵,逵生孝廉休,休生广陵府丞豹,豹生太中大夫裔,裔生淮阴令整,整生即丘令隽,隽生辅国参军乐子,宋升明二年九月赠太常,生皇考。
  萧何居沛,侍中彪免官居东海兰陵县中都乡中都里。晋元康元年,分东海为兰陵郡。中朝乱,淮阴令整字公齐,过江居晋陵武进县之东城里。寓居江左者,皆侨置本土,加以南名,于是为南兰陵兰陵人也。
  皇考讳承之,字嗣伯。少有大志,才力过人,宗人丹阳尹摹之、北兖州刺史源之并见知重。初为建威府参军。义熙中,蜀贼谯纵初平,皇考迁扬武将军、安固汶山二郡太守,善于绥抚。元嘉初,徙为武烈将军、济南太守。七年,右将军到彦之北伐大败,虏乘胜破青部诸郡国。别帅安平公乙旃眷寇济南,皇考率数百人拒战,退之。虏众大集,皇考使偃兵开城门。众谏曰:“贼众我寡,何轻敌之甚!”皇考曰:“今日悬守穷城,事已危急,若复示弱,必为所屠,惟当见强待之耳。”虏疑有伏兵,遂引去。青州刺史萧思话欲委镇保险,皇考固谏不从,思话失据溃走。
  明年,征南大将军檀道济于寿张转战班师,滑台陷没,兖州刺史竺灵秀抵罪。宋文帝以皇考有全城之功,手书与都督长沙王义欣曰:“承之理民直亦不在武干后,今拟为兖州刺史,檀征南详之。”皇考与道济无素故,事遂寝。迁辅国镇北中兵参军、员外郎。
  十年,萧思话为梁州刺史,皇考为其横野府司马、汉中太守。氐帅杨难当寇汉川,梁州刺史甄法护弃城走,思话至襄阳不进。皇考轻军前行,攻氐伪魏兴太守薛健于黄金山,克之。黄金山,张鲁旧戍,南接汉川,北枕驿道,险固之极。健既溃散,皇考即据之。氐伪梁、秦二州刺史赵温先据州城,闻皇考至,退据小城,薛健退屯下桃城,立柴营。皇考引军与对垒,相去二里。健与伪冯翊太守蒲早子悉力出战,皇考大破之。健等闭营自守不敢出,思话继至,贼乃稍退。皇考进至峨公山,为左卫将军、沙州刺史吕平大众所围积日,建武将军萧汪之、平西督护段虬等至,表里奋击,大破之。难当又遣息和领步骑万余人,夹汉水两岸,援赵温,攻逼皇考。相拒四十余日。贼皆衣犀甲,刀箭不能伤。皇考命军中断槊长数尺,以大斧捶其后,贼不能当,乃焚营退。皇考追至南城,众军自后而进,连战皆捷,梁州平。诏曰:“承之禀命先驱,蒙险深入,全军屡克,奋其忠果,可龙骧将军。”随府转宁朔司马,太守如故。入为太子屯骑校尉。文帝以平氐之劳,青州缺,将欲授用。彭城王义康秉政,皇考不附,乃转为江夏王司徒中兵参军、龙骧将军、南泰山太守,封晋兴县五等男,邑三百四十户。迁右军将军。元嘉二十四年殂,年六十四。梁土民思之,于峨公山立庙祭祀。升明二年,赠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
  太祖以元嘉四年丁卯岁生。姿表英异,龙颡钟声,鳞文遍体。儒士雷次宗立学于鸡笼山,太祖年十三,受业,治《礼》及《左氏春秋》。十七年,宋大将军彭城王义康被黜,镇豫章,皇考领兵防守,太祖舍业南行。十九年,竟陵蛮动,文帝遣太祖领偏军讨沔北蛮。二十一年,伐索虏,至丘槛山,并破走。二十三年,雍州刺史萧思话镇襄阳,启太祖自随,戍沔北,讨樊、邓诸山蛮,破其聚落。初为左军中兵参军。二十七年,索虏围汝南戍主陈宪,台遣宁朔将军臧质、安蛮司马刘康祖救之。文帝使太祖宣旨,授节度。闻虏主拓跋焘向彭城,质等回军救援。至盱眙,太祖与质别军主胡宗之等五军,步骑数千人前驱。焘已潜过淮,卒相遇于莞山下。合战败绩,缘淮奔退,宗之等皆陷没。太祖还就质固守,为虏所攻围,甚危急。事宁,还京师。
  二十九年,领偏军征仇池。梁州西界旧有武兴戍,晋隆安中没属氐;武兴西北有兰皋戍,去仇池二百里。太祖击二垒,皆破之。遂从谷口入关,未至长安八十里,梁州刺史刘秀之遣司马马注助太祖攻谈堤城,拔之,虏伪河间公奔走。虏救兵至,太祖军力疲少,又闻文帝崩,乃烧城还南郑。袭爵晋兴县五等男。孝建初,除江夏王大司马参军,随府转太宰,迁员外郎、直阁中书舍人、西阳王抚军参军、建康令。新安王子鸾有盛宠,简选僚佐,为北中郎中兵参军。陈太后忧,起为武烈将军,复为建康令,中兵如故。景和世,除后军将军。值明帝立,为右军将军。
  时四方反叛,会稽太守寻阳王子房及东诸郡皆起兵。明帝加太祖辅国将军,率众东讨。至晋陵,与贼前锋将程捍、孙昙瓘等战,一日破贼十二垒。分军定诸县,晋陵太守袁摽弃城走,东境诸城相继奔散。
  徐州刺史薛安都反彭城,从子索儿寇淮阴,山阳太守程天祚举城叛,徐州刺史申令孙又降,徵太祖讨之。时太祖平东贼还,又将南讨,出次新亭,前军已发,而索儿自睢陵渡淮,马步万余人,击杀台军主孙耿,纵兵逼前军张永营,告急。明帝闻贼渡,遽追太祖往救之,屯破釜。索儿向钟离,永遣宁朔将军王宽据盱眙,遏其归路。索儿击破台军主高道庆,走之于石鳖,将西归。王宽与军主任农夫先据白鹄涧,张永遣太祖驰督宽,索儿东要击太祖,使不得前。太祖鼓行结阵,直入宽垒,索儿望见不敢发。经数日,索儿引军顿石梁,太祖追之至葛冢,候骑还云贼至,太祖乃顿军引管,分两马军夹营外以待之。俄顷,贼马步奄至,又推火车数道攻战。相持移日,乃出轻兵攻贼西,使马军合击其后,贼众大败,追奔获其器仗。进屯石梁涧北。索儿夜遣千人来斫营,营中惊,太祖卧不起,宣令左右案部不得动,须臾贼散。太祖议欲于石梁西南高地筑垒通南道,断贼走路,索儿果来争之。太祖率军击破之,贼马自相践藉死。索儿走向钟离,太祖追至黯而还。除骁骑将军,封西阳县侯,邑六百户。迁巴陵王卫军司马,随镇会稽。
  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勋遣临川内史张淹自鄱阳峤道入三吴,台军主沈思仁与伪龙骧将军任皇、镇西参军刘越绪各据险相守。明帝遣太祖领三千人讨之。时朝廷器甲皆充南讨,太祖军容寡阙,乃编棕皮为马具装,析竹为寄生,夜举火进军。贼望见恐惧,未战而走。还除桂阳王征北司马、南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
  初,明帝遣张永、沈攸之以众喻降薛安都,谓太祖曰:“吾今因此北讨,卿意以为何如?”太祖对曰:“安都才识不足,狡猾有余。若长辔缓御,则必遣子入朝;今以兵逼之,彼将惧而为计,恐非国之利也。”帝曰:“众军猛锐,何往不克!卿每杖策,幸勿多言。”安都见兵至,果引索虏,永等败于彭城。淮南孤弱,以太祖为假冠军将军、持节、都督北讨前锋诸军事,镇淮阴。
  泰始三年,沈攸之、吴喜北败于睢口。诸城戍大小悉奔归,虏遂进至淮北,围角城,戍主贾法度力弱不敌。诸将劝太祖渡岸救之,太祖不许;遣军主高道庆将数百张弩浮舰淮中,遥射城外虏;弩一发数百箭俱去,虏骑相引避之,乃命进战,城围即解。迁督南兖徐二州诸军事、南兖州刺史,持节、假冠军、督北讨如故。五年,进督兖、青、冀三州。六年,除黄门侍郎,领越骑校尉,不拜。复授冠军将军。留本任。
  明帝常嫌太祖非人臣相,而民间流言,云“萧道成当为天子”,明帝愈以为疑。遣冠军将军吴喜以三千人北使,令喜留军破釜,自持银壶酒封赐太祖。太祖戎衣出门迎,即酌饮之。喜还,帝意乃悦。七年,徵还京师;部下劝勿就徵,太祖曰:“诸卿暗于见事。主上自诛诸弟,为太子稚弱,作万岁后计,何关佗族。惟应速发,事缓必见疑。今骨肉相害,自非灵长之运,祸难将兴,方与卿等戮力耳。”拜散骑常侍、太子左卫率。时世祖以功当别封赣县,太祖以一门二封,固辞不受,诏许之。加邑二百户。明帝崩,遗诏为右卫将军,领卫尉,加兵五百人。与尚书令袁粲、护军褚渊、领军刘勔共掌机事。又别领东北选事。寻解卫尉,加侍中,领石头戍军事。
  明帝诛戮蕃戚,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以人凡获全。及苍梧王立,更有窥窬之望,密与左右阉人于后堂习驰马,招聚士众。元徽二年五月,举兵于寻阳,收略官民,数日得士众二万人,骑五百匹。发盆口,悉乘商旅船舰。大雷戍主杜道欣、鹊头戍主刘諐期告变,朝廷惶骇。太祖与护军褚渊、征北张永、领军刘勔、仆射刘秉、游击将军戴明宝、骁骑将军阮佃夫、右军将军王道隆、中书舍人孙千龄、员外郎杨运长集中书省计议,莫有言者。太祖曰:“昔上流谋逆,皆因淹缓,至于覆败。休范必远惩前失,轻兵急下,乘我无备。今应变之术,不宜念远,若偏师失律,则大沮众心。宜顿新亭、白下,坚守宫掖、东府、石头以待。贼千里孤军,后无委积,求战不得,自然瓦解。我请顿新亭以当其锋;征北可以见甲守白下;中堂旧是置兵地,领军宜屯宣阳门为诸军节度;诸贵安坐殿中,右军诸人不须竞出。我自前驱,破贼必矣。”因索笔下议,并注同。
  中书舍人孙千龄与休范有密契,独曰:“宜依旧遣军据梁山、鲁显间,右卫若不出白下,则应进顿南州。”太祖正色曰:“贼今已近,梁山岂可得至!新亭既是兵冲,所以欲死报国耳。常日乃可屈曲相从,今不得也。”座起,太祖顾谓刘勔曰:“领军已同鄙议,不可改易。”乃单车白服出新亭。加太祖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平南将军,加鼓吹一部。
  治新亭城垒未毕,贼前军已至。太祖方解衣高卧,以安众心,乃索白虎幡,登西垣。使宁朔将军高道庆、羽林监陈显达、员外郎王敬则浮舸与贼水战,自新林至赤岸,大破之,烧其船舰,死伤甚众。贼步上新林,太祖驰使报刘勔,急开大小桁,拨淮中船舫,悉渡北岸。休范乘肩舆率众至垒南,上遣宁朔将军黄回、马军主周盘龙将步骑出垒对阵。休范分兵攻垒东,短兵接战,自巳至午,众皆失色。太祖曰:“贼虽多而乱,寻破也。”杨运长领三齐射手七百人,引强命中,故贼不得逼城。未时,张敬儿斩休范首。太祖遣队主陈灵宝送首还台,灵宝路中遇贼军,埋首道侧。台军不见休范首,愈疑惧。贼众亦不知休范已死,别率杜黑蠡急攻垒东;司空主簿萧惠朗数百人突入东门,叫噪至堂下,城上守门兵披退。太祖挺身上马,率数百人出战;贼皆推盾而前,相去数丈,分兵横射。太祖引满将发,左右将戴仲绪举盾扞之,箭应手饮羽,伤百余人。贼死战不能当,乃却。众军复得保城,与黑蠡拒战,自晡达明旦,矢石不息。其夜大雨,鼓叫不复相闻,将士积日不得寝食,军中马夜惊,城内乱走,太祖秉烛正坐,厉声呵止之,如此者数四。
  贼帅丁文豪设伏破台军于皂荚桥,直至朱雀桁,刘勔欲开桁,王道隆不从,勔及道隆并战没。初,勔高尚其意,托造园宅,名为“东山”,颇忽世务。太祖谓之曰:“将军以顾命之重,任兼内外;主上春秋未几,诸王并幼冲,上流声议,遐迩所闻。此是将军艰难之日,而将军深尚从容,废省羽翼,一朝事至,虽悔何追!”勔竟不纳。贼进至杜姥宅,车骑典签茅恬开东府纳贼,冠军将军沈怀明于石头奔散,张永溃于白下,宫内传新亭亦陷。太后执苍梧王手泣曰:“天下败矣!”太祖遣军主陈显达、任农夫、张敬儿、周盘龙等,从石头济淮,间道从承明门入卫宫阙。
  休范即死,典签许公与诈称休范在新亭,士庶惶惑,诣垒投名者千数,太祖随得辄烧之,乃列兵登城北,谓曰:“刘休范父子先昨皆已即戮,尸在南冈下。身是萧平南,诸君善见观。君等名皆已焚除,勿有惧也。”台分遣众军击杜姥宅、宣阳门诸贼,皆破平之。太祖振旅凯入,百姓缘道聚观,曰:“全国家者此公也。”
  太祖与袁粲、褚渊、刘秉引咎解职,不许。迁散骑常侍、中领军、都督南兖徐兖青冀五州军事、镇军将军、南兖州刺史,持节如故。进爵为公,增邑二千户。太祖欲分其功,请益粲等户,更日入直决事,号为“四贵”。秦时有太后、穰侯、泾阳、高陵君,称为“四贵”,至是乃复有焉。四年,加太祖尚书左仆射,本官如故。
  休范平后,苍梧王渐行凶暴。南徐州刺史建平王景素少有令誉,朝野归心。景素亦潜为自全之计,布款诚于太祖,太祖拒而不纳。七月,羽林监袁祗奔景素,便举兵。太祖出屯玄武湖,遣众军北讨,事平乃还。太祖威名既重,苍梧王深相猜忌,几加大祸。陈太妃骂之曰:“萧道成有功于国,今若害之,后谁复为汝著力者?”乃止。
  太祖密谋废立。五年七月戊子,帝微行出北湖,常单马先走,羽仪禁卫随后追之,于堤塘相蹈藉。左右张互儿马坠湖,帝怒,取马置光明亭前,自驰骑刺杀之,因共屠割,与左右作羌胡伎为乐。又于蛮冈赌跳。际夕乃还仁寿殿东阿毡屋中寝。语左右杨玉夫:“伺织女度,报我。”时杀害无常,人怀危惧。玉夫与其党陈奉伯等二十五人同谋,于毡屋中取千牛刀杀苍梧王,称敕,使厢下奏伎,因将首出与王敬则,敬则送太祖。太祖夜从承明门乘常所骑赤马入,殿内惊怖,即知苍梧王死,咸称万岁。及太祖践阼,号此马为“龙骧将军”,世谓为“龙骧赤”。
  明日,太祖戎服出殿庭槐树下,召四贵集议。太祖谓刘秉曰:“丹阳国家重戚,今日之事,属有所归。”秉让不当。太祖次让袁粲,粲又不受。太祖乃下议,备法驾诣东城,迎立顺帝。于是长刀遮粲、秉等,各失色而去。甲午,太祖移镇东府,与袁粲、褚渊、刘秉各甲仗五十人入殿。丙申,进位侍中、司空、录尚书事、骠骑大将军,持节、都督、刺史如故,封竟陵郡公,邑五千户,给油幢络车,班剑三十人。太祖固辞上命,即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庚戌,进督南徐州刺史。封杨玉夫等二十五人爵邑各有差。十月戊辰,又进督豫、司二州。
  初,荆州刺史沈攸之与太祖于景和世同直殿省,申以欢好,以长女义兴公主妻攸之第三子元和。攸之为郢州,值明帝晚运,阴有异图,自郢州迁为荆州,聚敛兵力,将吏逃亡,辄讨质邻伍。养马至二千馀匹,皆分赋戍逻将士,使耕田而食,廪财悉充仓储。荆州作部岁送数千人仗,攸之割留,簿上供讨四山蛮。装治战舰数百千艘,沈之灵溪里,钱帛器械巨积,朝廷畏之。高道庆家在华容,假还过江陵。道庆素便马,攸之与宴饮,于听事前合马槊,道庆槊中破攸之马鞍,攸之怒,索刃槊,道庆驰马而出。还都,说攸之反状,请三千人袭之。朝议虑其事难济,太祖又保持不许。太祖既废立,遣攸之子司徒左长史元琰赍苍梧王诸虐害器物示之,攸之未得即起兵,乃上表称庆,并与太祖书推功。攸之有素书十数行,常韬在裲裆角,云是明帝与己约誓。十二月,遂举兵。其妾崔氏、许氏谏攸之曰:“官年已老,那不为百口计!”攸之指裲裆角示之,称太后令召己下都。京师恐惧。乙卯,太祖入居朝堂,命诸将西讨,平西将军黄回为都督前驱。
  前湘州刺史王蕴,太后兄子,少有胆力,以父楷名宦不达,欲以将途自奋。每抚刀曰:“龙渊、太阿,汝知我者。”叔父景文诫之曰:“阿答,汝灭我门户!”蕴曰:“答与童乌贵贱觉异。”童乌,景文子绚小字;答,蕴小字也。蕴遭母丧罢任,还至巴陵,停舟一月,日与攸之密相交构。时攸之未便举兵,蕴乃下达郢州。世祖为郢州长史,蕴期世祖出吊,因作乱据郢城,世祖知之,不出。蕴还至东府前,又期太祖出,太祖又不出吊,再计不行,外谋愈固。
  司徒袁粲、尚书令刘秉见太祖威权稍盛,虑不自安,与蕴及黄回等相结举事,殿内宿卫主帅,无不协同。攸之反问初至,太祖往石头与粲谋议,粲称疾不相见。克壬申夜起兵据石头,刘秉恇怯,晡时,从丹阳郡载妇女入石头,朝廷不知也。其夜,丹阳丞王逊告变,秉从弟领军韫及直阁将军卜伯兴等严兵为内应。太祖命王敬则于宫内诛之。遣诸将攻石头,王蕴将数百精手带甲赴粲,城门已闭,官军又至,乃散。众军攻石头,斩粲。刘秉走雒檐湖,蕴逃斗场,并擒斩之。粲位任虽重,无经世之略,疏放好酒。步屟白杨郊野间,道遇一士大夫,便呼与酣饮。明日,此人谓被知顾,到门求通,粲曰:“昨饮酒无偶,聊相要耳。”竟不与相见。尝作五言诗云:“访迹虽中宇,循寄乃沧州。”盖其志也。刘秉少以宗室清谨见知。孝武世,秉弟遐坐通嫡母殷氏养女,殷亡舌中血出,众疑行毒害,孝武使秉从弟祗讽秉启证其事。秉曰:“行路之人,尚不应尔,今日乃可一门同尽,无容奉敕。”众以此称之,故为明帝所任。苍梧废,秉出集议,于路逢弟韫,韫开车迎问秉曰:“今日之事,固当归兄邪?”秉曰:“吾等已让领军矣。”韫槌胸曰:“君肉中讵有血!”粲典签莫嗣祖知粲谋,太祖召问嗣祖:“袁谋反,何不启闻?”嗣祖曰:“事主义无二心,虽死不敢泄也。”蕴嬖人张承伯藏匿蕴。太祖并赦而用之。黄回顿新亭,闻石头鼓噪,率兵来赴之,朱雀珝有戍军,受节度,不听夜过,会石头已平,因称救援。太祖知而不言,抚之愈厚,遣回西上,流涕告别。
  太祖屯阅武堂,驰结军旅。闰月辛丑,诏假黄钺,率大众出屯新亭中兴堂,治严筑垒。教曰:“河南称慈,谅由掩胔,广汉流仁,实存殡朽。近袤制兹营,崇沟浚堑,古墟曩隧,时有湮移,深松茂草,或致刊薙。凭轩动怀,巡隍增怆。宜并为收改葬,并设薄祀。”
  二年正月,沈攸之攻郢城不克,众溃,自经死,传首京邑。丙子,太祖旋镇东府。二月癸未,进太祖太尉,增封三千户,都督南徐、南兖、徐、兖、青、冀、司、豫、荆、雍、湘、郢、梁、益、广、越十六州诸军事。太祖解骠骑,辞都督,不许,乃表送黄钺。三月己酉,增班剑为四十人、甲仗百人入殿。丙子,加羽葆鼓吹,余并如故。
  辛卯,太祖诛镇北将军黄回。
  大明、泰始以来,相承奢侈,百姓成俗。太祖辅政,罢御府,省二尚方诸饰玩。至是,又上表禁民间华伪杂物:不得以金银为箔,马乘具不得金银度,不得织成绣裙,道路不得著锦履,不得用红色为幡盖衣服,不得剪彩帛为杂花,不得以绫作杂服饰,不得作鹿行锦及局脚柽柏床、牙箱笼杂物、彩帛作屏鄣、锦缘荐席,不得私作器仗,不得以七宝饰乐器又诸杂漆物,不得以金银为花兽,不得辄铸金铜为像。皆须墨敕,凡十七条。其中宫及诸王服用,虽依旧例,亦请详衷。
  九月丙午,进位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傅、领扬州牧,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置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掾、属各四人,使持节、太尉、骠骑大将军、录尚书、南徐州刺史如故。固辞,诏遣敦劝,乃受黄钺,辞殊礼。甲寅,给三望车。
  三年正月,乙巳,太祖表蠲百姓逋负。丙辰,加前部羽葆鼓吹。丁巳,命太傅府依旧辟召。丁卯,给太祖甲仗五百人,出入殿省。甲午,重申前命,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三月甲辰,诏进位相国,总百揆,封十郡为齐公,备九锡之礼,加玺绂远游冠,位在诸侯王上,加相国绿綟绶,其骠骑大将军、扬州牧、南徐州刺史如故。太祖三让,公卿敦劝固请,乃受。甲寅,策相国齐公曰:
  天地变通,莫大乎炎凉;悬象著明,莫崇乎日月。严冬播气,贞松之操自高;光景时昏,若华之映弥显。是故英睿当乱而不移,忠贤临危而尽节。自景和昏虐,王纲弛紊,太宗受命,绍开中兴,运属屯难,四郊多垒。萧将军震威华戎,实资义烈,康国济民,于是乎在。朕以不造,夙罹闵凶。嗣君失德,书契未纪。威侮五行,虔刘九县,神厌灵绎,海水群飞。彝器已尘,宗禋谁主?缀旒之殆,未足为譬,岂直《小宛》兴刺,《黍离》作歌而已哉!天赞皇宋,实启明宰,爰登寡昧,纂承大业,鸿绪再维,闳基重造,高勋至德,振古绝伦。昔保衡翼殷,博陆匡汉,方斯蔑如也。今将授公典礼,其敬听朕命。
  乃者,袁邓构祸,实繁有徒;子房不臣,称兵协乱。跨蹈五湖,凭陵吴、越,浮祲亏辰,沈氛晦景,桴鼓振于王畿,锋镝交乎天邑。顾瞻宫掖,将成茂草,言念邦国,翦为仇雠。当此之时,人无固志。公投袂殉难,超然奋发,执金板而先驰,登寅车而戒路,军政端严,卒乘辑睦,麾皞一临,凶党冰泮。此则霸业之基,勤王之始也。
  安都背叛,窃据徐方,敢率犬羊,陵虐淮浒;索儿愚悖,同恶相济,天祚无象,背顺归逆;北鄙黔黎,奄坠涂炭,均人废职,边师告警。公受命宗祊,精贯朝日,拥节和门,气逾霄汉,破釜之捷,斩馘蔽野,石梁之战,禽其渠帅,保境全民,江阳即序。此又公之功也。
  张淹迷昧,弗顾本朝,爰自南区,志图东夏,潜军间入,窃觊不虞。于时江服未夷,皇涂荐阻。公忠诚慷慨,在险弥亮,深识九变,妙察五色,以寡制众,所向风偃。朝廷无东顾之忧,闽越有来苏之庆。此又公之功也。
  匈奴野心,侵掠疆场,前师失律,王旅崩挠,洒血成川,伏尸千里。丑羯亻舟张,势振彭、泗,乘胜长驱,窥觎京甸,冠带之轨将湮,被发之容行及。公奉辞伐罪,戒旦晨征,兵车始交,氛祲时荡,吊死抚伤,弘宣皇泽,俾我淮、肥,复沾盛化。此又公之功也。

译文

  太祖高皇帝名道成,字绍伯,姓萧,小名斗将,是西汉相国萧何的二十四世孙。萧何的儿子酂定侯萧延生侍中萧彪,萧彪生公府掾萧章,萧章生萧皓,萧皓生萧仰,萧仰生御史大夫萧望之,萧望之生光禄大夫萧育,萧育生御史中丞萧绍,萧绍生光禄勋萧闳,萧闳生济阴太守萧阐,萧阐生吴郡太守萧永,萧永生中山相萧苞,萧苞生博士萧周,萧周生蛇丘长萧矫,萧矫生州从事萧逵,萧逵生孝廉萧休,萧休生广陵府丞萧豹,萧豹生太中大夫萧裔,萧裔生淮阴令萧整,萧整生即丘令萧阜,萧阜生辅国参军萧乐子,萧乐子宋升明二年九月赠封太常,生太祖的父亲。萧何居住在沛,侍中萧彪免官后居住在束海郡兰陵县中都乡中都里。晋元康元年,东海郡分出兰陵郡。中经朝廷动乱,淮阴令萧整字公齐,过了长江住到晋陵郡武进县的束城里。寓居江南的人,都是在侨居地重起本乡地名,前面加上“南”字,于是萧氏就成为南兰陵兰陵人。
  太祖的父亲名承之,字嗣伯。年轻时就有远大的志向,才智勇力超乎常人,同族的丹阳尹萧摹之、北兖州刺史萧源之都很器重他。起初是做建威府参军,义熙年间,蜀地贼寇谯纵刚被平定,太祖的父亲转任扬武将军、安固、汶山两郡太守,善于安抚。
  元嘉初年,升任威烈将军、济南太守。七年,右将军到彦之北伐大败,胡人乘胜攻占青州所属各郡国,偏帅安平公乙旃眷进犯济南,太祖的父亲率数百人阻击,打退敌兵。胡人集结大批兵力,太祖的父亲命令按兵不动,打开城门。众人进谏说:“敌众我寡,为什么这样轻敌!”太祖的父亲说:“今日我们孤立无援地守卫这座被围困的城池,事态已经危急,如果再表示软弱,必定被屠杀,衹能够表现得强一些等待他们了。”胡人怀疑有伏兵,就撤走了。青州刺史萧思话想放弃城镇,保守险要,太祖的父亲坚持劝止,不被采纳,萧思话失掉立足点后溃逃。
  第二年,征南大将军檀道济在寿张转战回师,滑台沦陷,兖州刺史竺灵秀被处死抵罪。宋文帝认为太祖的父亲有保全济南城的功劳,亲笔写信给都督长沙王义欣说:“承之在治理百姓方面的才能,也不在军事才干之下,现在拟让他做兖州刺史,口口檀征南具体安排。”太祖的父亲与檀道济平时没有什么交情,这事也就作罢了。太祖的父亲转任辅国镇北中兵参军、员外郎。
  十年,萧思话任梁少史,太祖的父亲在他的手下任横野府司马、漠中太守。氐族统帅杨难当进犯汉川,梁州刺史甄法护弃城逃跑,萧思话行至襄阳不再前进。太祖的父亲率兵轻装前进,在黄金山向氐族伪魏兴太守薛健进攻。并攻克了它。黄金山是退叠当年戍守的地方,南边连接选川,北边紧挨着驿道,极为险固。薛健部队溃散之后,太祖的父亲就占领了黄金山。氐族伪梁、秦二州刺史赵温先是占据州城,听说太祖的父亲到了,退而据守小城,薛健后退到下桃城驻守,设立营寨。太祖的父亲率领军队与他们对垒,相距二里。薛健与伪冯翊太守蒲早子全力出战,太祖的父亲大败敌军,薛健等关闭营门自守。不敢出战,萧思话的部队接着赶到,贼兵才稍稍退却。左担的父亲所部前进到峨公山,被左卫将军、沙业刺史旦垩的大军围困数,建武将军萧迂之、平西督护里型等赶到,内外奋力夹击,大败敌军。握凿当又派儿子扰扣率领步兵骑兵一万多人,沿着汉水两岸,援助趟温,逼近太祖的父亲。双方相持四十多天。贼兵都披着犀牛皮甲。刀箭无法伤身。太祖的父亲命令部队将槊截断成几尺长,用大斧捶其后身,贼兵难以抵挡,就焚烧营寨败退。太祖的父亲追到南城,大部队从后边赶上来,连续几次战斗,都取得胜利,梁州平定。皇帝诏令说:“承之奉命做先锋,冒险深入,全军屡次战胜敌人,发扬了忠勇果敢的精神,可以封龙骧将军。”太祖的父亲随官署转任宁朔司马,太守职务仍旧保留.
  太祖的父亲入朝任太子屯骑校尉。宋文帝知道他平定氐族有功,青州刺史空缺,准备任命他去任职。彭城王义康执政,太祖的父亲不愿依附,于是转为江夏王司徒中兵参军、龙骧将军、南泰山太守,封晋兴县五等男爵位,食邑三百四十户。又升任右军将军。元嘉二十四年去世,终年六十四岁。梁州百姓思念他,在峨公山设立庙宇祭祀。升明二年,追赠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
  太祖出生于宋元嘉四年丁卯年。体态仪表英俊非凡,头额如龙额,声音似洪钟,龙鳞纹遍布全身。儒士雷次宗在鸡笼山立学馆,太祖十三岁时前往读书,学习《礼》和《左氏春秋》。元嘉十七年,宋大将军彭城王义康被贬官,离京去豫章任职,太祖的父亲领兵防守,太祖放弃学业随同南行。十九年,竟陵蛮骚乱,宋文帝派太祖率领非主力部队,讨伐沔北蛮。二十一年,讨伐索虏,到丘槛山,两次都将敌军打败并赶走。二十三年,雍州刺史萧思话镇守襄阳,奏请皇上让太祖跟随他,戍守沔北,讨伐樊、邓等地的山蛮,攻破了他们聚住的村落。太祖开始担任左军中兵参军。
  二十七年,索虏围困戍守汝南的长官陈宪,朝廷派宁朔将军臧质、安蛮司马刘康祖救援,宋塞童让左担前去传达圣旨,授予节制调度的权力。听说索虏主帅拓跋焘向彭城进攻,臧质等回师救援,到了盱眙,.与臧质属下将领胡,之等的五支部队一起步兵骑兵共数千人,作为先头部队,这时翅避尽已经偷偷渡过进回,双方在差坐下突然遭遇,塞军交战失利,沿着进回退逃,蛆塞之等都被俘杀害。左担回到臧质处固守,被索虏围困攻打,情况非常危急。战事结束后,回到京都。
  二十九年,太祖率领一支非主力部队出征仇池。梁州西部边界过去有武兴戍,晋隆安年间沦为氐族所有;武兴的西北有兰皋戍,离仇池二百里。太祖攻打这两个堡垒,都攻下了。于是从谷口入关,行至离长安八十里时,梁州刺史刘秀之派司马马注协助太祖攻打谈堤城,并攻了下来,胡人伪河闲公逃走。胡人救兵赶到,太祖的军队数量少而且疲惫,又听说宋文帝去世,就烧掉城池,回师南郑。太祖世袭父亲的爵位晋兴县五等男。孝建初年,授予太祖江夏王大司马参军官职,随同官署转任太宰,又升任员外郎、直合中书舍人、西阳王抚军参军、建康令。新安王子鸾深受皇上宠爱,选拔部属,任命太祖为北中郎中兵参军。太祖为母亲陈太后服丧,服丧期满后起用为武烈将军,重新任建康令,中兵参军仍旧保留。景和年间,授予后军将军。宋明帝即位时,任右军将军。
  当时四方反叛朝廷,会稽太守寻阳王刘子房和束部各郡都起兵。宋明帝加封太祖为辅国将军,率兵束讨。到达晋陵,与叛贼前锋将领程捍、孙昙罐等交战,一天攻破叛贼十二个营垒。分派军队平定各县,晋陵太守袁标弃城逃跑,东境各城相继逃奔溃散。
  徐州刺史薛安都在彭城反叛,他的侄子索儿进犯淮阴,山阳太守程天祚率全城反叛,徐州刺史申令孙又投降叛军,宋明帝征召太祖前往讨伐。当时太祖刚平定东部叛贼回来,又要到南部讨伐。部队出都城后驻扎在新亭,先头部队已经出发,但索儿自睢陵渡过淮河,骑兵步兵万余人,击杀官军将领孙耿,纵兵进逼先头部队张永营地,前方告急。明帝听说叛贼渡过了淮河,急忙召太祖回来前往救援,驻守破釜。索儿向钟离进攻,张永派宁朔将军王宽占据盱眙,阻截他回去的路。索儿击败官军将领高道庆,把他们赶到石鳖,准备西归。王宽与官军将领任农去抢先占据了白鹄涧,张永派遣太祖驰奔王宽部督军,索儿向东阻击太祖,使太祖无法前往。太祖击鼓行军,结成战阵,直接冲入王宽的营垒,索儿望见不敢发兵。过了几天,索儿率军停留在石梁,太祖追击到葛冢,巡逻侦察的骑兵回来报告说敌军到了,太祖于是把部队停留在引管,分派两路骑兵在营两边,等候敌军。一会儿,敌军的骑兵步兵突然赶到,又推出带火的战车数路进攻。双方相持了很久,太祖就派出轻装部队进攻敌军西侧,派骑兵在敌军后侧合击,敌兵大败,追击逃奔的敌兵,缴获他们的武器和仪仗。太祖率部进驻石梁涧北。索儿夜裹派一千人前来偷袭军营,营内惊慌,太祖躺着没有起身,下令身边的人巡视部队,不得骚动,不久敌兵就散去了。太祖谋划想在石梁西南的高地修筑营垒,打通南路,截断敌人的退路。索儿果然前来争夺高地,太祖率军击败了他们,敌军人马自相践踏而死。索儿逃往钟离,太祖追到黯腿才返回。太祖升任骁骑将军,封为西阳县侯,食邑六百户。太祖转任巴陵王卫军司马,随巴陵王镇守会稽。
  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勋派临川内史张淹自鄱阳沿着陡峭的山道侵入三吴地区,官军将领沉思仁与伪龙骧将军任皇、镇西参军刘越绪各自占据险要固守。宋明帝派太祖率领三千人讨伐叛军。当时朝廷的武器战甲都补充了南伐的军队,太祖军队装备缺乏。于是编棕皮作为马具马衣,砍竹子作为武器,夜裹举着火把进军。贼军望见恐惧,没有交战就逃走了。太祖还师后任桂阳王征北司马、南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
  当初,明帝派张永、沈攸之率领军队劝说薛安都投降,对太祖说:“我现在趁此机会北伐,你意下以为如何?”太祖回答说:“薛安都才识不足,狡猾有余。如果对他的控制松缓一些,他一定会派儿子来朝。如今用兵逼他,他就会因为害怕而考虑自存之计,恐怕对国家不利。”宋明帝说:“诸路军队勇猛精锐,无往则不胜。你们策马前行,请不必多说。”薛安都见朝廷兵到,果然招引索虏帮助,张永等兵败彭城。淮南军队势孤力弱,于是任命太祖为假冠军将军、持节、都督北讨前锋诸军事,镇守淮阴。
  泰始三年,沈攸之、吴喜北败于睢口,诸位守城的大小官员全部逃回。胡虏于是进到淮北,包围鱼球,负责守城的买法度军力薄弱,不能抵挡。诸位将领劝太祖渡到河北岸救援,太祖不准。派官军将领高道庆指挥数百架弩机,在淮河中的浮船上,远远地射向城外的胡虏。弩机一发数百支箭一起射去,胡虏骑兵率相躲避,然后命令进攻,很快解了城围。太祖升任督南兖徐二州诸军事、南兖州刺史,持节、假冠军、督北讨等职仍旧保留。五年,进位督兖、青、冀三州。六年,任命为黄门侍郎,领越骑校尉,没有接受。又授冠军将军,保留原来的任命。
  宋明帝经常疑忌太祖相貌不似人臣,而民间也有流言,说“萧道成当为天子”,明帝更加疑虑。他派遣冠军将军吴喜带三千人出使北方,让吴喜把军队停留在破釜,自己带着银壶装的酒去赏赐太祖。太祖身着戎装出门迎接,当即酌酒喝下。吴喜回来后,明帝心中才高兴起来。七年,明帝征召太祖返回京师,部下劝他不要去京城。太祖说:“诸位看事情不太明白。皇上诛杀自己的各位弟弟,是因为太子幼弱,要作身后之事的考虑,跟其他族的人有何关系。我祇应立即出发,事情延缓了必定被怀疑。如今皇室骨肉自相残害,气运自然不会长久,祸难将要兴起,正好与你们共同努力。”任命太祖为散骑常侍、太子左卫率。当时世祖按军功当另封赣县,太祖认为一门二封,坚决推辞不接受。皇上下诏同意,增加食邑二百户。
  宋明帝去世,遣诏任命太祖为右卫将军,领卫尉,加兵五百人。与尚书令袁粲、护军褚渊、领军刘劭共同掌管军机大事。又另管东北选举的事。不久解去卫尉之职,加任侍中,领石头戍军事。
  明帝诛杀各封王宗室亲戚,江州刺史桂阳玉刘休范因为人才平常而幸免。等到苍梧王即位,刘体笆更有觊觎皇位的野心,秘密地与身边宦官在后堂练习骑马。招集亡命之徒。元徽二年五月,在寻阳起兵,搜集官吏百姓,数日就得到兵众二万人,战马五百匹。他们从盆口出发,全部乘坐商旅船只。大雷驻军首领杜道欣、鹊头驻军首领塑坐塑报告兵变,朝廷惊恐。太祖与护军厘遄、征北强丞、领军刘邈、仆射塑区、游击将归昼到军戴明寅、骁骑将军阮佃夫、右军将军王道隆、中书舍人孙千龄、员外郎杨运长会集在中书省商量对策,没有人发表意见。太祖说:“从前在上游谋反的,都是因为行动迟缓,以至于全盘失败。刘休范必定以前人的过失为戒,轻兵急下,乘我们没有防备。目前应变的战术,不宜考虑得太远。如果部分军队行军不守纪律,就会大大挫伤民众的心。应该把部队屯驻新亭、白下,坚守皇宫、束府、石头等待机会。贼军是千里孤军,后方没有储备,如果求战不能,自然就会瓦解。我请求屯驻新亭,以抵挡贼军前锋;征北可以戎装守卫白下;中堂过去就是布置兵力的地方,领军应屯驻宣阳门,作为诸路兵马的节制、调度;诸位大臣安坐在殿中,右军等人也无须竞相出战,我自当作为前驱,必定击败贼军。”于是取笔写下意见,大家都注明同意。中书舍人孙千龄与刘休范有秘密协议,衹有他说:“应该依照原先的安排,派军队占据梁山、鲁显之间,右卫如果不出守白下,则应进驻南州。”太祖脸色凝重地说:“贼军如今已逼近,梁山怎能够到达?新亭既然是军事要塞,所以我要在此以死报国。平日可以委曲听从,今天不能!”大家站起,太祖回头对型邈说:“领军已经同意了我的意见,不可以改变。”于是乘单车穿白服出守新亭。皇上加封左担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平南将军,并以乐队相送。
  太祖修整新亭城垒尚未完毕,贼军先头部队已到。太祖当时正解衣高卧,以此安定军心。于是取出白虎幡,登上西墙,派宁朔将军高道庆、羽林监陈显达、员外郎王邀刨乘船与贼兵水战,从逝挞到壶崖,大破贼兵,烧毁贼兵船舰,贼兵死伤很多。贼兵由新林上岸,太祖派使者快马通报刘勔,急忙打开大小桁,调拨台进回中船只,全部渡往北岸。刘休范乘坐便轿率兵众到达垒南,皇上派宁朔将军黄回、马军主帅周盘龙带领步兵骑兵出营对阵。刘体箠分兵攻打垒东,短兵交战,从巳时打到午时,众人都大惊失色。太祖说:“贼兵虽多但很乱,不久会被击破的。”杨运长率领三齐射手七百人,拉开强弓时时命中,因此贼军不能逼近城池。未时,张敬儿斩了刘休范的头。太祖派属下队长陈灵宝送刘休范首级回尚书台,陈灵宝半路遇上贼军,把首级埋在路旁。台军不见刘休范首级,更加疑虑惧怕。贼众也不知刘休范已死,另一队由杜黑蠡率领急攻垒东。司空主簿萧惠朗数百人突破防守,冲入束门,叫喊着来到堂下,城上守门士兵纷纷后退。太祖挺身上马,率数百人出战,贼兵都拿着盾牌前进,相距数丈,分兵从两旁射击。太祖拉满弓准备发射,左右将戴仲绪举着盾牌掩护他。太祖的箭随手而发,箭箭命中,杀伤百余人。贼兵拼死战斗不能抵挡,便退却了。众军重新得以保住城池,与杜黑蠡相持交战,从傍晚到天明,箭石不停。这天夜裹下大雨,鼓声叫声都不能听见,将士连日不得食宿,军中马匹夜裹惊动,在城内乱跑。太祖手持蜡烛端坐,厉声呵斥制止,像这样先后数次。
  贼帅丁文豪设下埋伏,在阜荚桥击破官军,一直进到朱雀桁。刘劭想要断开浮桥,王道隆不从命,里恸和王道隆都战死了。起初,塑励想表示自己心意清高,寄情于建造园林宅舍,取名叫“东山”,不想勤于世俗事务。太祖对他说:“将军受先帝遣诏之重托,兼任朝廷内外事务。皇上年纪不大,诸王又都是幼童。上流社会的议论,远近传闻。这正是将军艰难之,可将军却深深地崇尚名士的从容闲雅,废削减省自己的势力。一旦遇到事情,虽然后悔又怎么来得及。”刘励终究没有采纳。贼兵推进到杜姥宅,车骑典签茅恬打开东府放进贼兵,冠军将军沈怀明在石头城逃散,张永溃败于白下,宫内传说新亭也已失陷,太后抓着苍梧王的手哭道:“天下完了!”太祖派军中将领陈显达、任农夫、张敬儿、周盘龙等,从石头城渡过济淮,走小路从承明门进入宫城保卫。
  刘休范已死,典签注公里却诈称刘体箠在逝台,士庶惶恐不安,来到营垒投递名帖的以千计。太祖得到名帖随即烧掉,于是他列兵登上城北,对那些人说:“刘体面父子前日都已被杀死,尸首在南冈下,我是萧平南,诸位请看清楚!你们的名帖都已烧毁,不必害怕。”朝廷分派众军攻打杜姥宅、宣阳门等处的贼兵,将他们全部击败平定。太祖整顿军队凯旋而归,百姓沿着街道围观,说道:“保全国家的人,就是此公。”
  太祖与袁粲、褚渊、刘秉要求引咎解职,没有批准。太祖升任散骑常侍、中领军、都督南兖徐兖青冀五州军事、镇军将军、南兖州刺史,持节一职仍旧保留。进爵位为公,增加食邑二千户。太祖想把自己的功劳分给别人,请求增加袁粲等人的食邑户数。太祖与袁粲、褚渊、刘秉轮流在朝廷值班处理政事,号称为“四贵”。秦时有太后、穣侯、泾阳、高陵君,称为“四贵”,到这时又有这一称呼。四年,加封太祖为尚书左仆射,原来的官职仍旧保留。
  刘休范平定后,苍梧王渐残暴,南徐州刺史建平王刘景素年轻时就有好名声,朝廷内外人心都向着他。刘景素也私下马保全自己考虑,向太祖表示忠诚心意,太祖推拒而不接受。七月,羽林监袁祗投奔刘景素,刘景素就起兵反叛。太祖出兵驻守玄武湖,派遣众军北上讨伐,事件平息后才回师。太祖威名已重,苍梧王对他深为猜忌,差一点就要把大祸加到他头上。陈太妃骂苍梧王道:“萧道成有功于国家,今天如果害死他,以后谁还再为你出力?”于是作罢。
  太祖密谋废黜苍梧王另立皇帝。元徽五年七月戊子,苍梧王着便装自北湖出行,经常单独骑马在前边跑,随行的仪仗、禁卫部队跟在后边追赶他。在塘堤上相互践踏,随从张互儿的马坠入湖中。苍扰王发怒,把那匹马牵到光旦堕前,亲自驰马刺杀它,于是大家一起屠杀分割,和左右作差趋歌舞为乐。又在蛮冈赌跳。将近傍晚才回到仁寿殿东边的毡屋中睡觉。告诉身边的杨玉去:“等到织女星渡银河,报告我。”当时朝中刑杀无常,人人自危。杨玉夫与他的同党陈奉伯等二十五人合谋,在毡屋中拿干牛刀杀死苍梧王,假称皇上诏旨,叫下面奏演乐伎,趁机将苍梧王的首级带出去交给王敬则,王敬则转送给太祖。太祖夜裹从承明门乘着平常所骑的赤马进入禁宫。宫中的人十分惊恐,知道苍梧王已死后,才一齐高呼万岁。等到太祖登上帝位,便称这匹赤马为“龙骧将军”,世人称它为“龙骧赤”。
  第二天,太祖身着戎装走出大殿,到庭中槐树下,召集袁粲、褚渊、刘秉等共同商议。太祖对刘秉说:“你是国家宗亲,如今国家大事,当归属于你。”刘秉辞让不敢当。太祖接下来又谦让给袁粲,袁粲也不接受。太祖于是作出决定,备好皇帝的车驾到束城,迎立顺帝。于是以长刀遮挡袁粲、刘秉等人,使他们大惊失色地离去。甲午日,太祖移驻束府,与袁粲、褚渊、刘秉各带卫士五十人入殿。丙申曰,太祖进位侍中、司空、录尚书事、骠骑大将军,持节、都督、刺史职务仍旧保留,加封竟陵郡公,食邑五千户,赐给油幢络车,仪仗三十人。太祖坚决辞掉司空,就任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庚戌曰,进位督南徐州刺史。封给杨玉夫等二十五人不同的爵位、食邑。十月戊辰,又进位督豫、司二州。
  当初,荆州刺史沈攸之与太祖在景和年闾同在朝廷当值,结为好友,太祖把长女义兴公主嫁给沈攸之的第三子沈元和。沈攸之任职郢州时,正值宋明帝末年,他私下怀有异谋。自郢州迁任荆州,聚集兵力,将领官吏如有逃亡,就讨取相邻队伍的人作人质。饲养的马达二千多匹,都分给戍卫将士,让他们耕田收粮自用,官方的财物都存积在仓库裹。荆州作部每年奉送数千人的武器装备,沈攸之截留,账簿上是供征讨四山蛮所用。装造战舰数百千艘,沉到灵溪裹,钱财布帛器械积聚了很多,朝廷害怕他。高道庆家在华容,假藉回家路过江陵。高道庆一向马上功夫好,沈攸之与他设宴饮酒,二人在厅堂前较量马上使槊。高道庆的槊刺破了沈攸之的马鞍,沈攸之发怒,要找带刃的槊,高道庆驰马逃出。回到都城,诉说沈攸之反叛的情状,请求派三千人袭击他。朝廷商议顾虑这事难以成功,太祖又担保护持,不答应。太祖完成废立后,派遣沈攸之的儿子司徒左长史沈元琰,带着苍梧王暴虐害人的各种器具,去给沈攸之看。沈攸之未能立即起兵,于是上表表示庆贺,并写信给太祖推崇他的功劳。
  沈攸之有一封写在白绢上的十几行书信,常常藏在坎肩的角上,说是宋明帝与自己定下的誓约。十二月,他就发兵起事。他的妾崔氏、许氏劝谏他说:“官人年纪已老,怎不为众多的家口考虑!”沈攸之指着坎肩角给她们看,称太后下令召自己入京。京城里一片恐惧。乙卯曰,太祖进入朝廷殿堂居住,命诸路大将西讨,干西将军董旦为都督前驱。
  前湘州刺史王蕴,是太后哥哥的儿子,年少即有胆量勇力,认为父亲王揩的名声宦途不够显达,想通过带兵打仗的途径使自己发达。每每抚摸着刀说:“龙渊、太阿,你们是暸解我的。”叔父王景文告诫他说:“阿答,你会减掉我家的门户!”王蕴说:“我与童乌贵贱感觉不一样。”童乌是王景文儿子;邀的小名;签是王蕴的小名。王蕴遭遇母亲去世,卸掉任职,还乡途中到达巴医,停船一个月,每天与沈攸之秘密协商。当时选迪之还不便于发动兵变,王蕴于是顺江而下到达旦泌。世祖任坚业长史,王蕴希望世担出城吊唁,趁机作乱占据旦啦。世祖知道逭一情况,没有出城。玉蕴回到塞应前,又希望叁祖出城,太祖又没有出城吊唁。第二次计谋没有得逞,王蕴在外作乱的阴谋更加坚定。
  司徒袁粲、尚书令刘秉见太祖的权力渐渐强大,心中感到不安,就与王蕴及黄回等人相互勾结,准备起事。宫内卫军首领,也无不赞同。沈唾之反叛的消息刚传来,太祖就到石头城与袁粲商议计策,塞塞假称生病不见。他们定于壬申夜起兵占据互头球。刘画心中害怕,傍晚时,从丹疆盛把自己的家眷送进石头城,朝廷对此全然不知。这天夜裹,是阳郡丞王逐报告兵变的消息。堂弟领军刘担和直合将军卜伯兴等严整兵士准备为内应。太祖命令王堑型在宫中将他们诛杀。然后派遣诸将攻打互玺球。王墓率领数百精兵披甲前来援助直垦,但城门已关闭,官军又已赶到,于是就逃散了。众军进攻石头城,斩杀袁粲。刘秉逃到雒檐湖,王蕴逃到斗场,都被捉拿斩首。
  袁粲的官位职责虽然很重,但是没有经世方略,行为疏放,喜好饮酒。有一次步行到有白杨树的荒郊野外,路上碰到一位士大夫,便喊过来一起畅饮。第二天,这个人说是被袁粲知遇眷顾,到门口请求通报。袁粲说:“昨天饮酒没有伴,姑且相邀而已。”竟然不和这人相见。曾经作五言诗道:“访迹虽中宇,循寄乃沧州。”造就是他的志向。
  刘秉年少时以宗室身份和廉洁谨慎而为世人所知。孝武帝年间,刘秉的弟弟刘遐犯了与嫡母殷氏养女通奸的罪,殷氏死时口中出血,众人怀疑是被毒死的,孝武帝派刘秉的堂弟刘祗委婉地劝说刘秉,陈述证明这件事情。刘秉说:“路上的陌生人尚且不能这样,今天你可以让我们一门同尽,也不能遵奉你的劝告。”众人因为这事赞赏他。他也因此为宋明帝所任用。苍梧王被废黜,刘秉从朝廷议事出来,在路上碰到弟弟刘粗。刘辍打开车门迎上去问刘秉说:“今天的事,自然应当非兄莫属了?”刘秉说:“我们已经让给领军萧道成了。”刘祖捶着胸脯说:“你的肉中难道还能有血!”
  袁粲手下的典签莫嗣祖知道袁粲的密谋。太担把莫嗣祖召来问道:“谋反,你为何不报告?”莫嗣祖说:“事奉主子要讲义气,不存二心,虽死不敢泄密。”王蕴宠幸之人张承伯窝藏王蕴。塞担对墓、退二人都给予赦免,而且加以任用。董旦驻扎在童堕,听到互玺撼内鼓噪,就率兵前来救援。朱雀脐有守军,受上司指令,不让他们夜间通过。碰巧石头城的事已平息,黄回就假称是赶来救援官军的。太祖明白但不说破,抚慰董旦更加优厚,派遣他西上,流着眼泪告别。
  太担屯驻板武堂,迅速集结军队。闰月辛丑,诏令太担假黄铁,率领大部队出城驻守新亭生玺堂,治军严格,修筑堡垒。太祖教育部下说:“适称赞我慈爱,委实是由于掩埋了尸体;广汉流播仁义之名,其实是因为殡葬了朽骨。我们远近修筑营垒,深挖沟堑,致使过去的一些坟丘墓道,常被埋没迁移,坟墓上一些高大的松树、茂盛的草丛,遭到砍除。我靠在车上触动情怀,巡视城壕更增悲怆。应该一起为他们收拾改葬,并且举行简单的祭祀。”
  二年正月,沈攸之攻打郢城未能取胜,兵众溃散,他自杀而死,首级被传到京都示众。丙子日,太祖回镇束府。二月癸末日,给太祖进宫为太尉,增封食邑三千户,都督南徐、南兖、徐、兖、青、冀、司、豫、荆、雍、湘、郢、梁、益、尘、越十六州诸军事。越旦要求解除骠骑,辞去都督,未被准许,于是上表送还黄铁。三月己酉日,给太祖增加带剑仪仗为四十人、披甲仪仗一百人,可以进入宫殿。丙子日,加赐羽葆、鼓吹,其他待遇一并保留。辛卯曰,太祖诛杀镇北将军黄回。
  宋大明、泰始以来,相沿有奢侈之风,在百姓中也形成风俗。太祖辅政后,取消了御府,减省二尚方制造的各种装饰品和玩物。现在又上表请求禁止民间各种华丽伪巧的器物:不得用金银做箔,马具车具不得镀以金银,不得织绣花的衣裙,在路上不得穿锦鞋,旗幡、车盖、衣服不得用红色,不得将彩帛剪为杂花,不得用绫制作各种服饰,不得制作鹿行锦以及局脚樫柏床、象牙装饰的箱笼杂物、彩帛做成的屏障、边缘装饰锦绣的草席,不得私自制造兵器仪仗,不得用多种宝石装饰乐器和各种漆器,不得用金银做花兽,不得随便铸造金铜像。共十七条,都必须有皇帝亲笔诏书才可违例。其中宫内和诸王的服饰器用,虽然依照旧例,但也请慎重考虑。
  九月丙午曰,为太祖加封假黄饿、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傅、领扬州牧,允许他佩剑穿鞋上殿,朝见皇帝不必快步走,司仪宣读行礼仪式时不直呼其名。府中设置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掾、属各四人,原任使持节、太尉、骠骑大将军、录尚书、壶俭业刺史仍旧保留。太祖坚决推辞,皇上韶令大臣尽力劝请,遣才接受了黄钹,但仍辞去特殊的礼遇。甲寅日,皇上又赐给一辆三望车。
  三年正月乙巳曰,太祖上表请求减免百姓拖欠的税赋。丙辰曰,加赐前部羽葆鼓吹。丁巳曰,韶命太傅府依旧推荐、征召官吏。丁卯曰,赐给太祖仪仗队五百人,可以出入皇宫和内省。甲午日,重申先前的诏命,太祖可以佩剑穿鞋上殿,朝见皇帝时不必快步走,司仪宣读行礼仪式时不直呼其名。三月甲辰曰,皇帝下诏给太祖进位为相国,总理国政,又封给他十郡并进爵为齐公,备九锡之礼,赐给玺绂和远游冠,地位在诸侯王之上,又加以相国绿纹绶,原任骠骑大将军、扬州牧、南徐州刺史依旧保留。太祖谦让了几次,公卿们坚决劝请,这才接受。甲寅日,皇帝下策书给相国齐公说:天地变通,没有比冷热的转换更大的;高悬物象,显露光明,没有比日月更高的。严冬播布肃杀之气,坚挺的松树的节操自然显得更高;日月的光辉时常昏暗,光彩的映照才更加耀眼。因此杰出明智之士遇到战乱也不改变自己的心志,忠诚贤良之士面临危难也尽心竭力保全节操。自从景和年间昏庸暴虐,王纲松弛紊乱,太宗秉受天命,承前启后,开中兴之业,但时运艰难,都城四周多有营垒。萧将军威震华夏、戎狄,实是天资忠义节烈,安定国家救助百姓,也是在这一点。我因为不幸,早罹忧患。继位的国君德行不好,史书上未记载过。侵侮五行,劫掠九州,神明止歇,灵魂终结,海水激荡,祭器蒙尘,谁主宗庙烟火,君权旁落的危险,难以形容,哪裹祇是像《小宛》讥刺。《黍离》的作歌所讽喻的那样呢。上天辅助皇宋,有赖于贤明的宰相,让我寡闻愚昧之人,继承大业,使祖传的事业得以维持,宏大的基业重新铸造,至高无比的功德,振古绝伦。从前伊尹辅佐殷商,霍光匡扶东汉,也不能与此相比。现在将举行授予公爵的典礼,恭敬地聆听我的旨命:从前,袁、邓作祸,确实有很多党徒,子房不遵守臣道,举兵协从叛乱,践踏五湖,侵犯吴、越,浮现不祥云气,星辰亏缺,天气昏暗,战鼓在王城四周敲响,刀剑在京都交锋。回看宫城,即将成为茂密的草地;言语中念及邦国,就要被仇敌消灭。在这个时候,人都没有固定的心志。公毅然投身国难,卓然奋发,手持金板率先驰奔,登上兵车就出发,军政端正严肃,部队和睦团结,大军一到,敌党土崩瓦解。这是霸业的根基,为王事尽力的开始。安都背叛,私自占据途立,竟敢率领犬羊之辈,肆意侵犯淮河沿岸。索儿愚笨叛逆,协同作恶,天祚不明时运,背弃正义归顺叛逆,致使北部边区的百姓,沦入生灵涂炭的境地,官兵放弃职责,边防部队告急。公受命于宗庙,精诚直达朝阳,持节军门,气冲霄汉,破釜的胜仗,杀敌遍野,石梁之战,擒获敌魁,保全国土百姓,江阳归顺。这又是公的功劳。张渣昏昧,不顾本朝,从南方起兵,志在图谋塞夏,军队潜入,窥探时机。当时长江沿岸尚未平定,官道屡次受阻。公忠诚慷慨,在危险时更加闪亮,深入识别多种变化,巧妙观察各种颜色,以少胜多,所向披靡。朝廷除去束顾之忧,闽、越有复生的喜庆。这又是公的功劳。包抠野心勃勃,侵犯掠夺边疆,前敌部队失利,帝王军队溃败,血流成河,伏尸千里。迁入欺诈诳骗,威势震动堑、泗,乘胜长驱直入,窥伺觊觎京郊,文明制度即将湮没,异族装束将要加身.公义正辞严,讨伐有罪,清晨宣告出征,兵车一交锋,不祥气氛立时荡清,吊唁死者安抚伤员,宣扬皇帝恩泽,使我朝淮、肥各地,再享受昌明的教化。这又是公的功劳。从这以后,涂魏猖獗,犹如贪婪残暴的大猪长蛇,再度窥伺朝廷。由于事变频繁,军队长期出征,战士无心临敌作战,兵卒怀有归乡之心。因此工邳的精兵,望见敌人风声就颤抖恐惧,鱼越高大的堡垒,指日之间沦陷。公眷顾王室之事,发愤忘食,亲自披挂甲胄,把艰险视作平地,短兵刚刚交战,大恶之人就像鸟兽一样逃散,划分疆界,开创青州、兖州。这又是公的功劳。泰始末年,入宫参与掌管禁卫部队,兼任军国政事,相当于顾命大臣。桂阳王辜负众人,轻易谋取帝位,妄图撕毁冠冕,背弃王室,进军万乘大国,刀戟停在宫阙门下,烈火在王城燃烧,飞射的箭矢集中在国君的房屋。时机变故衹在转瞬之间,这是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群臣忧虑惶恐,主帅也没了主意。公按剑凝神,就有横贯世间的奇谋;举旗指挥,就使懦夫变成勇士。一个早晨,新亭就进献捷报,两夜之间,宣阳得以平定,云雾澄清,城内安定。这又是公的功劳。皇室多灾多难,近亲藩王发生争端,邗、晋、应、韩,变为仇敌,建平王失去主意,起兵入侵。公又指挥授意六军,正义表露在脸色之上,仗未打过一句,朱方就被平定。这又是公的功劳。苍生王肆行暴虐,华夏各地战乱不已,滥用刑罚,谁会无罪?烈火在崑冈燃烧,玉石俱焚,百姓悲哀,朝不虑夕,高祖开创的基业已经沦丧,文帝、明帝的制度谁来继承。公远效壁、选的道义,近遵魏、置的典章,使得我这个不称职的皇帝,进宗庙奉祠,宗庙清静无事,九州拨乱反正。这又是公的功劳。基塞不忠诚,刘重怀有二心,刘塑、刘述加以煽动,造成秩序混乱,暗中策划丑恶的阴谋,私下引发危机,占据石头城,定要进犯宫廷。公内心运筹神奇的计谋,外表举起冰霜般的刀锋,妖孽开始澄清,国家走上欢乐和睦之路。这又是公的功劳。沈攸之包藏祸心,随着岁月日益显露出来,犹如毒蜂的眼睛,豺狼的叫声,拥兵自重,贪暴滥刑。哀叹那荆汉地区,竟为叛贼所占有,回首西看,如同异域一样遥远。可是国家治理刚刚起步,讨伐尚未伸张,长期作恶不悔改,于是表现为凶恶叛逆。纠合邪恶,势头超过猛虎吼叫,朝野忧虑疑忌,三军沮丧。公领兵出关,威严凝聚于长江沿岸,正义的情感与明日一样光亮,英明的胆略舆秋云竞争清爽。由于至高无上的道义的感化,人人归心,战鼓刚刚敲响,挥兵向前,夏首就得以安定;云梯尚未架起,鲁山就被平定。多年未能执行的诛罚,一下子明正典刑,沮浦得以乎稳地流动,章台得以走向正轨。这又是公的功劳.公有拯救天下的功劳,而且特别洞察事理,道义庇护百姓,立志匡救宇宙,同心合力,效劳王室,从束到西,没有安宁之时,各种艰难险阻,都已尝受了。至于缔造宗庙社稷的辛劳,创始万物的恩泽,犹如云雾散布,光照天地四方幽远之处,辅佐我一人,四海永远清平。因此柜草在郊野园中散发芬芳,景星在天河洒下光辉,远方的人仰慕仁义叩关通好,蛮荒地区的人通过辗转翻译前来朝觐,真是深远广阔啊!没有合适的词可以形容。
  我听说酬报功劳表彰德业,是历代帝王盛大的典礼,尊崇赏封侯伯,各国都相同。所以大禹建成功业,赐给玄珪表彰,周公贤明通达,得以在曲阜开创封国,或是赏赐超越礼仪规格的玉器而弘扬风气,或是分封土地而宣扬教化,礼仪超越正常的次第,宠爱胜过诸侯、卿士,赶得上齐桓公、晋文公,车辆服饰等级也是特殊礼遇。公的功勋伟业超过前代的建功立业者,却在旧的制度中缺乏奖赏的规定,古今的准则,怎么逭样不同?衹是说一些钦敬感叹的话,实在是不够的。现在晋升为相国,把青州的齐郡,徐州的梁郡,南徐州的兰陵、鲁郡、琅邪、束海、晋陵、义兴,扬州的吴郡、会稽,总共十个郡,加封公为齐公。赐给这块黑土,用白茅草包裹,安定你的邦国家室,建起宗庙社稷。这的确是尚父故有的封地,世代作为盟主,统率各级邦国,共同遵守旧的准则。从前周公、邵公建立了自己的封国,同时又兼任太师、太保;毛公、毕公有执珪爵位,入朝廷作卿士,可见身兼内外重任,在古代就有同样的规定。现在命令使持节、兼太尉、侍中、中书监、司空、卫将军、雩都县开国侯褚渊授给公相国印绶,齐公玺印;持节、兼司空副、守尚书令王僧虔授给齐公白茅草包裹的土块,金虎符第一至第五颗的左半,竹使符的第一至第十颗的左半。相国处于总管目官的位置,官级超过三公,职位根据礼制而移动,封号随着事情的变化而改变。公居相国之位总管百官,除去录尚书的称号。送还所拥有的假节、侍中貂蝉、中外都督太傅太尉印绶、竟陵公印绶策书。骠骑大将军、扬州牧、南徐州刺史仍旧保留。另外加封公九锡,你恭敬地聆听下面的旨命:因为公执守礼仪,推广律令,在天下树立典范,使得远近一体,百姓安分守己,所以赏赐大辖、戎铬各一辆,黑色公马两套各四匹。公重视农业生产,珍惜粮食,致使国库充实,百姓富裕,所以赏赐衮衣冠冕,配上赤舄。公谦和处世,用道义引导万物,教化调和平民,使他们无不和悦,所以赏赐公轩悬乐曲,六佾舞蹈。公辅助王道的推行,声名教化播及远方,蛮夷诚意友好,回头归依,所以赏赐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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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本纪·卷一
  2. 志·卷十二
  3. 志·卷十九
  4. 志·卷九
  5. 本纪·卷四
  6. 本纪·卷七
  7. 列传·卷三十三
  8. 志·卷十四
  9. 本纪·卷五
  10. 列传·卷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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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列传·卷五十九
  2. 列传·卷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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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列传·卷五十六
  5. 列传·卷五十五
  6. 列传·卷五十四
  7. 列传·卷五十三
  8. 列传·卷五十二
  9. 列传·卷五十一
  10. 列传·卷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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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列传·卷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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