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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明 [春秋]
介绍
典故
作为太史,左丘明非常关心国家政事,积极参政议政。如鲁定公想任命孔子为司徒,打算找三桓进行商议,事先征求左丘明的意见。左丘明说:“孔子是当今的大圣人。圣人一当政,犯错误的人就很难保住自己的官位。您要任用孔子,却又想和三桓商量,他们怎会支持您的主张呢?”鲁定公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同意?”左丘明笑了笑,回答道:“从前,周朝有个人很喜欢毛皮大衣,同时也很喜欢美味肉食。他想做件价值千金的皮大衣,于是就去和狐狸商量,直接向狐狸索要皮毛;他想办桌味道鲜美的牲祭,于是就去同羊儿商量,直接向羊索要羊肉。话还没说完,狐狸和羊儿便都躲藏了起来。因此,五年过去了,这人一件皮大衣也没做成;十年过去了,一次牲祭也没做上。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周人的谋略不对。你打算任命孔子为司徒,却召集三桓来商量,这同与狐狸商量做皮大衣、与羊儿商量做牲祭是同一个道理。”
左丘明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孔子主张削弱三桓,加强君权,曾向鲁定公提出“堕三都”的建议。“三都”指三桓的三个据点:季孙氏的费邑、叔孙氏的睩邑和孟孙氏的成邑。“三都”是三桓对抗公室的私有据点。由于三桓住在国都,封邑由家臣掌管,因此“三都”对三桓本身来说同样也是一种威胁。孔子通过游说曾一度使鲁公拆掉了叔孙氏的睩邑,如此这样,三桓怎么会支持鲁定公任用孔子呢?左丘明冷静地看到了三桓与孔子之间的矛盾,所以当鲁定公征求自己的意见时,他便用两个寓言故事比喻说明,建议避开三桓直接任用孔子。于是,鲁定公听从左丘明的建议,没经三桓同意就直接任命了孔子。
影响
左丘明的品行和对人类历史的伟大贡献,得到了世人的尊重和敬仰。左丘明逝世不久,人们即将他著述过的地方称作“左传精舍”,予以保护,并代有修葺。
汉初,肥城置县伊始,就在县城兴建了“左传精舍”,并立重修碑以志。公元1~6年,《左传》初立学宫。公元25~56年,《左传》复立。《后汉书·郑兴范升、陈元、贾逵、张霸列传》载:陛下知丘明至贤,亲受孔子,而公羊传谷梁传闻于后世,故诏立《左氏》。晋夏侯湛赋诗赞左丘明曰:“世乱谗胜,君子道忧。丘明达圣,致志《春秋》。微言逃难,旁行不流。庶几斯文,希志训猷。”
公元637年,太宗李世民颁《左丘明等二十一人配享孔子庙诏》,封左丘明为“经师”,从祀文庙。左丘明后裔为此植槐纪念,称“谢唐槐”。1008年,宋真宗赵恒,追封左丘明为瑕丘伯,授其四十七代孙丘芳衣巾,以主祀事。翌年,平阴县令王讽重修“左传精舍”并立碑详述追封之事。1111年宋徽宗赵佶封左丘明为中都伯。宋宰相丁谓亦诗赞左丘明曰:“猗欤左氏,闻道素王。依经作传,微旨用彰。词有余韵,人镣末光。庆封锡壤,广鲁之疆。”
元集贤大学士致仕李谦、翰林承旨张起岩均曾为左丘明赋诗作赞,或曰其“文章史学之治”,或称其“盲於目而不盲目于心者”。1371年肥城知县丘明后裔丘思齐重修“左传精舍”。1530年明世宗朱厚璁追封左丘明为“先儒”,敕建墓门坊,并亲书“先儒之墓”。1642年明毅宗朱由检敕封左丘明为“先贤”。肥城知县王惟精与左丘明第六十四代孙丘云特辑订《左传精舍志》。《左传精舍志》设遗像志、本传志、祠墓志、艺文志、谱系志等五卷,1741年增辑本现存于曲阜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档案馆。
清左丘明六十八代孙丘行键与六十九代孙丘玉洁捐资七千余两重修县学宫、痒门,咸丰皇帝书赠“敦崇名教”,以旌表其行。袭封衍圣公、孔子第七十代孙孔广启题赠“承先卫道”匾。
1725年,为避孔丘讳,上谕除“四书”“五经”外,凡丘均加“邑”部为“邱”,丘明及其后裔的丘字均改写为“邱”。民初,丘氏后人闽杭清举人丘荷、台湾清进士丘逢甲认为雍正所为不公,呼吁去“邑”复“丘”,还祖先本来姓字。丘氏族人闻者纷纷响应,恢复了“丘”姓,而未闻者则仍沿用“邱”字至今。因此,丘与邱本是一姓,都是左丘明的后裔。1751年,清礼部重新确认丘明之谪孙为世袭奉祀生,并赐祭田18亩。
左丘明与孔子生活在同一时代,孔子与其同好恶,称其为君子,是一位品德高尚,值得尊敬的先儒、先贤。左丘明的著作及其学术思想是儒学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左传》作为一部记述详备、论述精辟的编年史,具有很高的史学、文学价值,又是一部著名的军事著作,是中国历史经典之一。
生平
左丘明,姓丘,名明,刚。”富城遗址位于肥城市王庄镇,其疆城包括今肥城市的王庄、桃园、石横、湖屯等乡镇。《汉书人表考》也载:左丘明“葬泰安肥城县西南五十里肥河乡都君庄”。清康熙十一年《肥城县志》载:“左丘明墓在城西南五十里肥河乡都君庄正觉寺之西。”宋王去非诗《题左丘明墓》也准确说明了其位置。诗中说:“寺压古坟阙已摧,坟前古树已凋衰。未能迁寺还封树,每到都君一泪垂。”清俞正燮在《左丘明墓考》中,更依据《水经注》《魏书》《通志》《元和郡县志》《天顺一统志》等史料,力排左丘墓在东平、峄、曹说,认定“丘明墓依古籍在今肥城,审矣!”。
评价
简述左丘明知识渊博,品德高尚,孔子言与其同耻。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汉代太史司马迁称其为“鲁君子”。647年李世民封左丘明为“经师”,墓前建石坊。1530年明世宗封左丘明为“先儒”。1642年朱由检封左丘明为“先贤”。
详述为人品格左丘明品德高尚,胸怀坦荡,深得鲁侯器重。现存于孔府档案馆的《左传精舍志·荐圣图》载:“赵师圣云:鲁侯欲以孔子为司徒,将召三桓议之,乃谓左丘明。左丘明曰:‘孔丘其圣人欤,夫圣人在政,过者离位焉。君虽欲谋,其将弗合乎?'鲁侯曰:‘吾子奚已知之?'左丘明曰:‘周人有爱裘而好珍馐,欲为千金之裘而与狐谋其皮;欲为少牢之珍而与羊谋其馐。言未卒,狐相与逃于重丘之下;羊相与藏于深林之中。故周人五年不制一裘,十年不足一牢。何者?周人之谋失矣。今君欲以孔丘为司徒,召三桓而议之,亦与狐谋裘与羊谋馐也。'于是,鲁侯遂不与三桓谋,即召孔子为司徒。”左丘明深得世人尊敬和爱戴,孔子视其为君子,尊称其左丘明,谓之与其共好恶。《肥城县志》载:“乐正子春曰:‘子适齐过肥。肥有君子也。'”是以《史记》称左丘明为“鲁君子”,肥城亦因此而获“君子之邑”之美称。《论语·公冶长》载:“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孔子还与左丘明一起入周观史修《春秋》,《孔子家语·观周》载:“孔子将修《春秋》,与左丘明乘,入周,观书于周史。归而修《春秋》之经,丘明为之传,其为表里。”
情操高尚君子之风左丘明的故里,至今仍存有许多关于他的文化遗迹。“都君庄”,意思是君子的居住地,仅这一故里的名称,就生动地反映出左丘明当年的“君子”风范。左丘明的生平事迹,确实是充满了“君子”的美誉。春秋时代史官文化的一个基本特征,便是崇尚历史文献记录的真实性。例如,齐国大臣崔杼恼恨齐庄公与妻子姜氏通奸,便制造机会,诱骗齐庄公到自己家里与姜氏幽会,然后借机杀掉了齐庄公。事后齐国太史记录国史时,便秉笔直书“崔杼弑其君”。崔杼很生气,杀掉了太史。太史的两个弟弟先后继任太史,又因如实记录而被崔杼杀掉。他们的弟弟继任后,仍在国史上如实书写,崔杼怕引起公愤没敢再杀。当时有位史官南史氏,听说齐太史兄弟被杀,怕国史上留不下崔杼弑君的记载,就手持竹简前往临淄,要继续完成记录,后来得知已经完成,才中途返回。齐太史兄弟、南史氏都是那个时代著名的良史,他们把历史的真实性看得很神圣,在记录史事时,坚持实事求是、秉笔直书、不虚饰、不隐恶的原则,即使作出牺牲也要捍卫国史的求真精神,表现了中国古代史官高尚的职业道德和人格。忠于历史是史家的天职,正是这种良好的史官文化和求真精神,铸就了左丘明那高尚的道德情操,使他博得了广泛赞扬和“君子”美誉。左丘明与孔子同为春秋末期人,二人关系密切。他曾与孔子一同前往周室,鼎力支持孔子从政,受到孔子的好评。孔子曾以左丘明为楷模谈论自己的做人原则:“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也就是说,甜言蜜语、谗言媚色、卑躬屈膝,这种态度,左丘明认为可耻,我也认为可耻;隐匿怨恨而佯装友好,左丘明认为可耻,我也觉得可耻。孔子评价左丘明的这些话,反映出左丘明是一位诚实耿直、品德优良的人,这与秉笔直书的春秋史官文化精神是一致的。孔子曾多次赞叹左丘明的“君子”风范。例如,有一次孔子前往齐国,路过肥邑,感叹道:“肥有君子焉。”意思是说,肥邑这块地方出了位令人仰慕的君子,对左丘明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另外,《论语·雍也》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文胜质才称得上史笔,文质彬彬才算得上君子,敬重的也是左丘明。如果说《论语·公冶长》所引孔子的话是在赞叹左丘明的高尚品格,那么《论语·雍也》就是在赞扬左丘明的史家文笔了。春秋以后,左丘明的“君子”美称一直沿用下来,汉代著名史学家司马迁称左丘明为“鲁君子”,可见左丘明“君子”美誉的深远影响。
生卒年推断
根据存世的刘向《别录》佚文“左丘明授曾申”,以及陆德明《经典释文.序录》所记“左丘明作《传》以授曾申”等史料判断,可知左丘明的出生年代约与孔子晚年弟子曾参及曹恤等人大致相当。即左丘明在年龄上应为孔子的孙子辈,而约生于鲁定公在位的中期;而据《左传》、《国语》二书对于历史人物的称呼来看,可知左丘明应当卒于鲁元公在位时期,即公元前五世纪晚期。
家族历史
家世渊源学识渊博相传,左丘明是齐开国之君姜太公的后代。西周建立后,周公分封诸侯,姜太公因灭商有功被封于齐,都于营丘。姜太公死后,嫡长子丁公继位,小儿子印依营丘居住,改姓为丘。丁公死后三世,哀公即位。这时,纪国的国君与他不和,遂向周王进谗,挑拨哀公和周王的关系,致使周王一怒之下烹煮了哀公。哀公的弟弟静被立为诸侯,即胡公。哀公同母之弟山不服胡公,组织同党率领营丘的人马杀死胡公,自立为国君,是为献公。当时,印的后人娄嘉被迫随山参与了此次宫廷之争。斗争虽取得胜利,但骨肉相残,又背着弑君的罪名,娄嘉担心祸及己身,于是离开齐国投奔到楚国,出任楚国的左史官。那个时代的官职,往往是父死子继,所以古人常以所任官职为姓。娄嘉及其后人世代担任楚国的左史官,所以便改丘姓为左,长期在楚国定居下来。娄嘉的十二代孙倚相,史称“左史倚相”,是春秋时期杰出的史官,在楚国政治地位较高。倚相生儿子成。成任左史时楚国发生争夺君权的内乱:楚公子比弑杀其君,随后又被公子弃疾杀死。为躲避内乱,成投奔到鲁国,做了鲁国的太史。成生子左丘明,袭父亲官职为鲁国的太史。[6]从姜太公封齐、庶子印以丘为姓,到娄嘉奔楚、改姓左氏,再到成避乱迁鲁,左丘明的先人经过了自“姜”而“丘”,由“丘”改“左”的姓氏转换,同时也经历了齐、楚、鲁三地的坎坷迁移,可以说是家世遥远、演变曲折。左丘明的儿子瞻,精通儒道,学识渊博,品德高尚。孙子启同样博学多才,长期做鲁国的大夫。四代孙诚是位超凡脱俗的隐士,才华出众。王莽新政时,曾召集天下学者为其所用,十五代孙起也受到招聘。起因不愿为王莽效力,担心王莽加害自己,于是改姓为丘,逃避到陶阳隐居起来。1725年,为了表示对孔子的尊敬、避孔丘名讳,乾隆帝下令丘氏宗族改姓为“邱”。辛亥革命后,闽杭举人邱荷公及台湾进士丘逢甲倡议恢复原来的丘姓。这一提倡,得到了沿海、海外及山东等地丘氏族人的响应,“邱”恢复为“丘”。但也有不少人因没有得知此倡议而沿用原来的“邱”姓。这样,左丘明的后裔中,就有了左、丘和邱三个不同的姓氏,而且这三个不同姓氏的后裔中人才辈出。
渊源血统关系《精舍志》卷二《本传志》云:“先贤左邱明,授经图曰:鲁人,楚左史倚相之后。”“授经图”现本作“受经图”,没有文字说明,上述文字当出于现本《精舍志》所依据的更早本。《精舍志》卷五《谱系志》“姓谱”云:“左子先世系出姜姓。太公封于营邱,嫡子丁公伋立为诸侯,其支子印遂以邱为姓嘉因杀胡公,恐后及难,遂奔楚,世为楚左史官……倚相。周景王十有五年,楚子伐徐,次于乾溪,右尹子革夕,楚子见之,与之语,左史倚相趋过,楚子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邱》。’十有六年,楚公子比弑其君,处于乾溪,相之子避国乱,遂适鲁,为鲁太史官。生邱明,世为鲁左史官。”据《精舍志》所载,左丘明乃楚左史倚相之孙。旧方志所谓左丘明为“楚左史倚相之后”③当本于《精舍志》。如果左丘明确系楚左史倚相之孙,则左丘明的家世或许可以向前追溯,但文献证明两人根本没有血统关系。首先,倚相、孔子、左丘明系同一代人,而左丘明年龄应当略长。孔子生卒年代明确,无须考证。倚相始见《左传》昭公十二年,是年即前530年,上文《精舍志》所云倚相事即本《左传》。当时倚相随军出征,能读《三坟》等书,年龄不会少于20岁。《韩非子·说林下》云:“越已胜吴,又索卒于荆而攻晋。左史倚相谓荆王曰:‘夫越破吴,豪士死,锐卒尽,大甲伤。今又索卒以攻晋,示我不病也。不如起师与分吴。’荆王曰:‘善。’因起师而从越。越王乃割露山之阴五百里以赂之。”《史记·越王句践世家》云:“句践已平吴渡淮南,以淮上地与楚。”《楚世家》云:“越已灭吴而不能正江、淮北,楚东侵广地至泗上。”所谓“已平吴”、“已灭吴”皆指越国灭吴,前473,越灭吴后,左史倚相仍然健在,并给楚王出谋划策。所以有人推断:“按左史倚相于西元前530年在楚,楚灵王说他是良史,至西元前482年还存在,是倚相以寿八十岁计,当是550年以前生的,奔楚时约20余岁,至480年左右卒的”④其中表达有误:“550”当为“前550”,“奔楚”当为“首见楚”或“在楚”,“前482”指越灭吴当为“前473”,“480”当为“前470”,如此方能计以八十。按纠误后的推测,倚相生卒年约为前550至前470左右,生年大致同于孔子,卒年比孔子至少要晚六年。至于左丘明,生卒年虽无可考,但可从孔子与其关系推测大概。《论语·公冶长》:“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孔子以尊重口吻将左丘明视为自己的人格楷模。《论语·雍也》:“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文胜质才称得上史笔,文质彬彬才算得上君子,似乎也是敬重的左丘明。如果说《公冶长》是在赞扬左丘明的高尚品格,那么《雍也》就是在赞扬左丘明的史家文笔。元初翰林学士李谦《肇建肥城庙学记》曰:“匾其讲授之堂曰‘君子’,取乐正子春所谓‘肥有君子’之义。”⑤因为“昔乐正子春日:子适齐,过肥,肥有君子焉。”⑤“肥有君子焉”乃孔子感叹语,意为肥邑这地方出了位令人仰慕的君子,其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孔子如此尊重左丘明,可见他是孔子心目中的长者,当年长于孔子。《精舍志》卷一《遗像志》有一“荐圣图”,文字曰:“赵师圣云:鲁侯欲以孔子为司徒,将召三桓议之,乃谓左邱明。左邱明曰:‘孔丘其圣人欤?夫圣人在政,过者离位焉。君虽欲谋,其将弗合乎!’鲁侯曰:‘吾子奚以知之?’左邱明曰:‘周人有爱裘而好珍羞,欲为千金之裘而与狐谋其皮,欲为少牢之珍而与羊谋其羞。言未卒,狐相与逃于重邱之下,羊相与藏于深林之中。故周人五年不制一裘,十年不足一牢,何者?周人之谋失矣。今君欲以孔丘为司徒,召三桓而议之,亦与狐谋裘、与羊谋羞也。’于是鲁侯遂不与三桓谋,即召孔子为司徒。”孔子曾任司寇,司徒乃司寇之讹。赵师圣者不知何人,然从其文学古朴,内容合乎孔子打击三桓,左丘明荐孔与上文孔子长者身份相合三点观之,该节文字似有所本,当为比较可信的文献资料。荐孔一事明确排除了左丘明乃孔子前人或孔子后人的各种经今文学说,进一步佐证了左丘明是年龄稍长孔子并深受孔子敬重的鲁太史和鲁君子。倚相大体与孔子同龄,左丘明既年长孔子,亦必年长倚相,焉得成为倚相之孙?即使倚相40岁生孙左丘明,则丘明在孔子任司寇时才十来岁,到孔子死时也不过30岁左右的孙辈人物,又何以推荐孔子,何以令孔子敬重如斯?另据《汉书·古今人表》倚相在时序上居于丘明之后。其次,《左传》没有丝毫痕迹。前529年楚国确实发生内乱,《左传》对是年楚国内乱的记载颇为详细。《左传》往往记载各国大夫、官员出奔,倘若作者生父果在这场内乱中逃来鲁国,详细记载中何以毫无蛛丝马迹?况且,楚国内乱这年倚相至多20余岁,他本人没有离楚,襁褓中的其子何以奔鲁?再次,有人研究以为,“左史应是倚相与左史老的氏称”,“晋楚左史皆系氏称,氏称源于官名”,“楚左史当来自于晋左史”,是鲁襄公二十一年“与栾氏一起逃奔到了楚国”⑥。其说并非毫无根据,倘若成立,则倚相不出于齐。最后,《精舍志》卷五《谱系志》分“姓谱”“世系”两部分,前者追述左丘明以前的邱姓世系,从太公支子印到左丘明之父共19代,后者从左丘明开始逐代谱列以后的世系,正如序言所谓“世次详明”。但其中存有两个疑点:第一,“姓谱”19代中前18代的名字都很清楚,惟有最近的第19代左丘明之父没有名字;第二,既是邱氏谱系,当以邱氏开祖印为“一代”,若以居鲁而计也当以左丘明之父为“一代”,而邱氏谱氏的代次却是将左丘明列为“一代”。左丘明之父是左丘明之前邱氏来源的关键环节,如此避而不言,反映了左丘明之前邱氏谱系的依托痕迹。以上四点,可知左丘明与楚左史倚相没有血统关系,《精舍志》的“姓谱”部分当多属依托,正如嘉庆八年礼部驳议:“此固太公少子以邱为氏,故牵合附会。”⑦旧方志所谓肥城邱氏出于太公、倚相本自“姓谱”,皆不足为训。
后人姓氏《精舍志》卷五《谱系志》“姓谱”云:“生邱明,世为鲁左史官。故自迁楚以来,因以左为姓氏。其后裔十五代孙名起者工文学,王莽征召不就,恐及于祸,又去左袭邱,隐居陶阳,复以邱为姓氏。”世系记载了从“一代左邱明”到“六十九代玉洁”的69代世系,其中“十五代起工文学?,生子五:、堂、懿、寿、考”;“十六代汉光武建武五年授湖阳主薄”;“四十七代芳世居于鲁古肥子国地,宋大中祥符元年真宗如曲阜,以太牢祀孔子,追封左邱明为瑕丘伯,授芳衣巾”;“五十七代奠,元末大乱,举族流于枣强,寄居二世”,“五十九代江,明永乐二年自枣强抱姓谱及亲族还肥邑”;“六十四代云街?明天启元年本邑知县王惟精重修左氏祠墓,访求邱明后裔,得云街”。按《精舍志》记载,肥城都君邱氏即左丘明嫡传后裔,这支后裔世系清楚,两千多年来一直居守故邑祖墓。此就左丘明姓氏、都君邱氏姓氏及其世系真伪等问题略作讨论。左丘明姓氏历来存在争议,或云姓左,或曰姓丘,或谓复姓左丘。姓氏不清,遂影响到名字不明。三姓中首先应该排除复姓左丘,因为先秦两汉有不少以“丘”字居尾的复姓,却单单没有左丘,而且后代文献中也从无一个复姓左丘的人证。尽管司马迁称“左丘失明,厥有《国语》”,但犹如“晋重”“史迁”,不过别称而己,不足说明问题。其次应该排除邱姓,邱姓也没任何根据。或以为尊称不单呼名,汉人多呼丘明,故必姓邱。按第二人称尊称不单呼名容或有之,第三人称则不尽然,单呼名者普遍见诸文献,未必皆非尊称,第二人称的习惯用法不可用来证明第三人称尤其是后人对古人的第三人称。左姓最有可能。《汉书·艺文志》云:“左丘明,鲁太史。”孔颖达《礼记正义·玉藻》曰:“在君左厢记事,则大史为左史也。”春秋是个造姓时代,由左职生出左姓合乎造姓规律。不论左丘明原来姓左还是另有其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汉代人是把他作为左姓看待的。所谓《左氏春秋》《春秋左氏》或《左氏传》等就是明证。汉代经家流派多以姓氏命名,只有《诗》齐、鲁两家以地命名,以职命名者一家没有,《春秋》五家皆用姓氏命名,可见汉人认左丘明姓左。这透露出一个信息,即左丘明后人亦应姓左。此与《精舍志》的资料恰好吻合。《精舍志》云:“自迁楚以来,因以左为姓氏。”所谓“迁楚”固属附会,但十五代孙起以前“以左为姓氏”却记得十分明确。另外,《精舍志》各卷图谱文字多称“左子”,此称颇似先人所传,置于先秦时代去看,定乃姓氏而非职称。由此看来,说左丘明及其后人姓左当无大误。都君邱氏姓氏出于左丘明。《风俗通义佚文·姓氏》曰:“丘氏,鲁左丘明之后。”⑧是左丘明后裔有姓邱氏者或邱氏有出左丘明者在东汉文献有证。丘、邱通用,耳旁为后加。左丘明及其早期后裔姓左,与都君邱氏在两汉之际改左为邱相连贯。《精舍志》所谓“去左袭邱”实乃“改左为邱”,即去掉左姓而袭用丘明的丘字为姓。其中“袭”字在作《志》者本意是要说明原来就姓邱,因为“姓谱”是追述到营邱的,而实际上却是“袭”的“丘明”之“丘”,从上文可知根本与营邱无关。且不说按“姓谱”邱氏的左姓从嘉逃楚开始至起改姓已经34代千有余年,即使从左丘明开始而至起也己有500多年,500多年把邱姓放在一边不用而一直姓左,500多年后又忽然继续使用它,如何可能?如果是复姓左丘,倒是有可能去左留邱,可实际又证明历来没有复姓左丘,邱氏谱系本身也不存在复姓问题。看来只有一个解释:作为左丘明后裔的都君邱氏本来姓左,他们尊左丘明为第一代先祖,所以在“世系”中首列“一代左邱明”,明确列出一个“左”字为其姓氏,邱明之后当然概不列姓,到十五代起改姓时,因邱明为一代始祖,且功德显赫,便袭取其名的“邱”字以为新姓氏,又附会太公支子营邱的古说以托邱氏渊源悠远。应该说,都君邱氏的邱姓出于左丘明的“丘”字,与营邱没有任何关系。肥城都君庄义为君子邑聚,相传是左丘明故里。左丘明后裔邱氏宗族世守都君,其家谱《左传精舍志》所记左丘明以来的世系,北宋初年以后可靠资料日多,有不少史籍、方志、碑记、诗文等作证,可以不用怀疑。这里主要讨论宋代以前。宋代以前从东汉初年开始渐有零星的佐证资料。上引汉人《风俗通义》谓邱氏出于左丘明。北齐《魏书·地形志》、唐《元和郡县志》都记载了左丘明墓,地址与都君吻合。清光绪十七年《肥城县志·礼仪志》云:“左邱子祠,在县署东南,邱氏奉祀生奉祀。嘉庆八年邱明善所上汉建武六年十七世孙邱堂《左传精舍志序》称‘左传精舍’,此即故址。”清志虽然较晚,但其中资料信息却较早,且绝对不是邱明善伪造。《精舍志》卷三《祠墓志》曰:“先贤左子祠在肥城县城内文庙东南,旧名‘左传精舍’,相传即左邱明传《春秋》处也。”《精舍志》卷四《艺文志》收有“宋祥符二年平阴令范讽重修左传精舍记”碑记,其中说:“县之东古肥子国地,即左子故里,古庙犹存,访其遗迹,知此即为传《春秋》之处,故名曰‘左传精舍’。洁奠,下询其居守子孙,则后裔邱芳携其旧谱而至间其家世,乃避新莽之乱,去左袭邱……观其庙貌渐颓,因为之重新焉。”按上引邱氏“世系”,邱堂乃十六世孙,排行居二,根据上述资料,建武五年嫡兄邱授湖阳主簿,次年邱堂写出所谓《左传精舍志序》,是邱堂建起“左传精舍”,并就精舍建成重修家谱。嘉庆八年邱廷煜为邱明善请立博士所上呈文佐证了这一点:“十六代孙邱堂纂续旧谱,重修祠宇,子孙世守,依墓而居,递及六十九代孙即生胞伯祖邱玉洁,祠墓宗谱凡经五修。”⑨而实际重修次数恐怕更多。经千余年50多代展转重修相传,建武六年邱堂的所谓《左传精舍志序》原貌肯定已经难于说清,所以当时礼部驳议也就振振有辞:“既称‘志序’,当别有《左传精舍志》一书,乃谱中所称即是此序,序中所言又全是家谱,末提‘建武六年十七世孙邱堂薰沐敬书’,汉代无此款式”⑦;“三图既称旧谱所传,则衣冠器具必作古制,乃孔子、左邱明皆著束发道冠,又有高几坐墩,及纸本书籍笔墨砚水中丞之类,全同时式”⑦;“《前汉书·鲍宣传》中凡王莽征召不出者具列姓名,其中并无邱起,且既改姓避莽,何以又筑左传精舍,使欲盖弥彰?”⑦礼部驳议看似不无道理,但毕竟有些不顾历史变迁而过于苛求古本。又王莽征召人才甚滥,《鲍宣传》焉能包罗“具列”不出者名单,而建左传精舍时已时过境迁,岂得谓其欲盖弥彰呢?我们应该历史地去看待左传精舍与邱氏家谱的出现。东汉初年它们出现之前,左丘明后裔在文献中没有任何踪迹,原因何在?这与《左氏春秋》原为独立编年史、尚未向《春秋》学演变相一致,如果当时有其踪迹才是怪事。西汉经学的兴盛和刘歆对《左氏春秋》的珍重使其开始向传演变,嗜好经古文学的王莽寻求左丘明后裔本在情理之中,而丘明后裔却不知是福是祸,不敢轻易登上王莽的险船。东汉初年江山易手,经学统治地位依然,尽管经今古文学家对《左氏》是否传《春秋》还在进行争论,时代却给邱氏提供了借经人仕和光宗耀祖的良好条件,于是邱氏宗族便开始有所活跃。对于古代重视宗统的文化家族,15代世系的记忆并非难事,所以“邱堂纂续旧谱”当有所据,尽管这段时期文献无征,但结合历史去看倒也基本可信。可以说,都君邱氏即左丘明嫡传后裔。他们世居祖地,战国、西汉默默无闻,到新莽时改左为邱,东汉初年随着《左氏》传经而大修祠堂家谱,其后便在文献中逐渐露出了清晰面貌。
左、邱两姓《精舍志》卷五《谱系志》“姓谱”云:“太公封于营邱?支子印遂以邱为姓。”又云:“因以左为姓氏,其后裔?去左袭邱,隐居陶阳,复以邱为姓氏。”“世系”对改姓记载同于“姓谱”。卷四《艺文志》所收“宋祥符二年平阴令范讽重修左传精舍记”碑记亦谓“乃避新莽之乱,去左袭邱。”这些资料透露出两点信息:一是丘明当有左、邱两姓后裔,二是邱姓并非皆出丘明。按“世系”所录,左丘明及其后人为左姓时共15代,15代中第4、8、9、12四代各生二子,第6代生三子,其余各代都是单传。“世系”专记嫡长子,嫡长子所生之次、庶子或许有所忽略,因此所谓单传未必就是实际上的单传,旁支当比“世系”所录更多。即以“世系”所录计算,嫡长子一支始终为一,旁支在不同时间的四代中杈出有六,六支尚会继续分杈,是两者比例至少为1:6。邱起改姓时,第4、6两代的半数旁支与嫡长子的血缘关系己隔10代左右,8、9代两个旁支也早已出了五服。他们或许已经迁离故土,或许继续守居祖墓,前者应当继续姓左,后者也不一定全部追随邱起改姓邱氏。例如,据《大明一统志》《山东通志》《曹州府志》《曹南文献录》等方志记载,定陶一带有陶丘,或名左山,有左丘明墓及左姓居民;又据地方调查,今汉上南陶村有不少左姓居民,皆奉左丘明为远祖。邱起“隐居陶阳”当与彼两地相关,很可能正是投靠那里的旁支同宗隐居。旁支后裔迁离故土定居,起一始祖坟墓供奉并不奇怪。上述两地左姓或许就是邱起之前左氏旁支后裔,不可轻易予以否定。邱起之前旁支保留左姓,且宗族规模应该大于改为邱姓的嫡支,邱起之后嫡支改为邱姓,是左丘明当有左、邱二裔。《姓谱》所谓太公支子以邱为姓,在《风俗通义佚文·姓氏》《通志·氏族略》《姓考》等姓氏文献中查之有据,是邱姓有出于周初姜太公者;《左传》昭公二十三年有邾大夫丘弱,是邱姓有出于春秋邱弱者;《风俗通义佚文·姓氏》云“汉末丘俊持节江淮,属王莽篡位,遂留江左,居吴兴”,是邱姓有出于西汉丘俊者。三者皆非左丘明后裔。又据《风俗通义佚文·姓氏》,汉代有常丘、商丘、瑕丘、蛇丘、佘丘、虞丘、渠丘、葘丘、谢丘等复姓,多为后世不见,或许去复为单而成邱姓。古人依邱而居即可姓邱,是邱姓多源,不出于左丘明者多也。左姓多出于左职,左职并非仅有左史,左史并非仅有左丘明,《淮南子·览冥训》《史记·龟策列传》有商末左强,是左姓亦为多源格局。根据上述分析,可知《左传精舍志》的主体资料基本可信,具有一定研究价值,不过左丘明与楚左史倚相没有血统关系,“姓谱”部分多属伪托。从现有资料看,左丘明后人当有左、邱二姓,其中作为嫡系后裔的肥城都君邱氏宗族比较可信,其余各地左、邱两姓中的旁支后裔尚有待探讨。1725年为避孔子名讳,奉旨“丘”旁加“阝”改为邱氏,今石横邱氏皆为左丘明之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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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
推曰:“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
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
对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
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
对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
其母曰:“能如是乎?与汝偕隐。”遂隐而死。
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曰:“以志吾过,且旌善人。” -
晋师从齐师,入自丘舆,击马陉。
齐侯使宾媚人赂以纪甗、玉磬与地。“不可,则听客之所为。”
宾媚人致赂,晋人不可,曰:“必以肖同叔子为质,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对曰:“肖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亦晋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于诸侯,而曰必质其母以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若以不孝令于诸侯,其无乃非德类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诗曰:‘我疆我理,南东其亩。’今吾子疆理诸侯,而曰‘尽东其亩’而已;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则不义,何以为盟主?其晋实有阙。四王之王也,树德而济同欲焉;五伯之霸也,勤而抚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诸侯,以逞无疆之欲。诗曰:‘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子实不优,而弃百禄,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则有辞矣。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以犒从者;畏君之震,师徒桡败。吾子惠徼齐国之福,不泯其社稷,使继旧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爱。子又不许,请收合馀烬,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从也;况其不幸,敢不唯命是听?’” -
二十有二年春,公伐邾,取须句。夏,宋公、卫侯、许男、滕子伐郑。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战于升陉。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师败绩。
楚人伐宋以救郑。宋公将战。大司马固谏曰:“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弗听。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
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我敌也。虽及胡耇,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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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侯问叔向之罪于乐王鲋。对曰:“不弃其亲,其有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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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曰:“信不由中,质无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礼,虽无有质,谁能间之?苟有明信,涧溪沼沚之毛,苹蘩蕴藻之菜,筐筥錡釜之器,潢污行潦之水,可荐於鬼神,可羞於王公,而况君子结二国之信,行之以礼,又焉用质?《风》有《采蘩》、《采苹》,《雅》有《行苇》、《泂酌》,昭忠信也。” -
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郑人病之。
二月,郑伯如晋。子产寓书于子西,以告宣子,曰:“子为晋国,四邻诸侯,不闻令德而闻重币。侨也惑之。侨闻君子长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诸侯贰则晋国坏,晋国贰则子之家坏。何没没也?将焉用贿?
夫令名,德之舆也。德,国家之基也。有基无坏,无亦是务乎?有德则乐,乐则能久。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上帝临女,无贰尔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远至迩安。毋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而谓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
宣子说,乃轻币。 -
楚子狩于州来,次于颍尾,使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帅师围徐以惧吴。楚子次于乾溪,以为之援。
雨雪,王皮冠,秦复陶,翠被,豹舄,执鞭以出,仆析父从。右尹子革夕,王见之。去冠被,舍鞭,与之语曰:“昔我先王熊绎与吕伋、王孙牟、燮父、禽父,并事康王,四国皆有分,我独无有。今吾使人于周,求鼎以为分,王其与我乎?”
对曰:“与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御王事。齐,王舅也;晋及鲁、卫,王母弟也。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今周与四国服事君王,将唯命是从,岂其爱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今郑人贪赖其田,而不我与。我若求之,其与我乎?”
对曰:“与君王哉!周不爱鼎,郑敢爱田?”王曰:“昔诸侯远我而畏晋,今我大城陈、蔡、不羹,赋皆千乘,子与有劳焉。诸侯其畏我乎?”对曰:“畏君王哉!是四国者,专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
工尹路请曰:“君王命剥圭以为鏚柲,敢请命。”王入视之。析父谓子革:“吾子,楚国之望也!今与王言如响,国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厉以须,王出,吾刃将斩矣。”
王出,复语。左史倚相趋过。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对曰:“臣尝问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心,王是以获没于祗宫。臣问其诗而不知也;若问远焉,其焉能知之?”
王曰:“子能乎?”对曰:“能。其《诗》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
王揖而入,馈不食,寝不寐,数日。不能自克,以及于难。
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信善哉!楚灵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乾溪?” -
公薨之月,子产相郑伯以如晋,晋侯以我丧故,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
士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高其闬 闳,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匄请命。
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逢执事之不闲,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之,不敢输也。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库厩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诸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公不留宾,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灾患;不畏寇盗,而亦不患燥湿。今铜鞮之宫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逾越;盗贼公行。而天疠不戒。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惮勤劳?”
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谢不敏焉。
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
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诗》曰:‘辞之辑矣,民之协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其知之矣。” -
子皮欲使尹何为邑。子产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爱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子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今吾子爱人则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于子?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侨将厌焉,敢不尽言?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厌覆是惧,何暇思获?
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远而慢之。微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为郑国,我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后知不足。自今请虽吾家,听子而行。”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谓危,亦以告也。”子皮以为忠,故委政焉。子产是以能为郑国。 -
吕、郤畏逼,将焚公宫而弑晋侯。寺人披请见。公使让之,且辞焉,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其后余从狄君以田渭滨,女为惠公来求杀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虽有君命何其速也?夫袪犹在,女其行乎!”对曰:“臣谓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犹未也,又将及难。君命无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恶,唯力是视。蒲人、狄人、余何有焉?即位,其无蒲、狄乎!齐桓公置射钩,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行者甚众,岂唯刑臣?”公见之,以难告。晋侯潜会秦伯于王城。己丑晦,公宫火。瑕甥、郤芮不获公,乃如河上,秦伯诱而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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