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文·古文名著

当前位置:今日一文 > 名著 > 汉书 > 卷三十 传·张汤传

卷三十 传·张汤传

  张汤,杜陵人也。父为长安丞,出,汤为儿守舍。还,鼠盗肉,父怨,笞汤。汤掘熏得鼠及余肉,劾鼠掠治,传爰书,讯鞫论报,并取鼠与肉,具狱磔堂下。父见之,视文辞如老狱吏,大惊,遂使书狱。
  父死后,汤为长安吏。周阳侯为诸卿时,尝系长安,汤倾身事之。及出为侯,大与汤交,遍见贵人。汤给事内史,为甯成掾,以汤为无害,言大府,调茂陵尉,治方中。
  武安侯为丞相,征汤为史,荐补侍御史。治陈皇后巫蛊狱,深竟党与,上以为能,迁太史大夫。与赵禹共定诸律令,务在深文,拘守职之吏。已而禹至少府,汤为廷尉,两人交欢,兄事禹。禹志在奉公孤立,而汤舞知以御人。始为小吏,干没,与长安富贾田甲、鱼翁叔之属交私。及列九卿,收接天下名士大夫,己内心虽不合,然阳浮道与之。
  是时,上方乡文学,汤决大狱,欲傅古义,乃请博士弟子治《尚书》、《春秋》,补廷尉史,平亭疑法。奏谳疑,必奏先为上分别其原,上所是,受而著谳法廷尉挈令,扬主之明。奏事即谴,汤摧谢,乡上意所便,必引正监掾史贤者,曰:“固为臣议,如上责臣,臣弗用,愚抵此。”罪常释。间即奏事,上善之,曰:“臣非知为此奏,乃监、掾、史某所为。”其欲荐吏,扬人之善、解人之过如此。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监吏深刻者;即上意所欲释,予监吏轻平者。所治即豪,必舞文巧诋;即下户羸弱,时口言“虽文致法,上裁察。”于是往往释汤所言。汤至于大吏,内行修,交通宾客饮食,于故人子弟为吏及贫昆弟,调护之尤厚,其造请诸公,不避寒暑。是以汤虽文深意忌不专平,然得此声誉。而深刻吏多为爪牙用者,依于文学之士。丞相弘数称其美。
  及治淮南、衡山、江都反狱,皆穷根本。严助、伍被,上欲释之,汤争曰:“伍被本造**谋,而助亲幸出入禁闼,腹心之臣,乃交私诸侯如此,弗诛,后不可治。”上可论之。其治狱所巧排大臣自以为功,多此类。繇是益尊任,迁御史大夫。
  会浑邪等降,汉大兴兵伐匈奴,山东水旱,贫民流徙,皆卬给县官,县官空虚。汤承上指,请造白金及五铢钱,笼天下盐铁,排富商大贾,出告缗令,锄豪强并兼之家,舞文巧诋以辅法。汤每朝奏事,语国家用,日旰,天子忘食。丞相取充位,天子事皆决汤。百姓不安其生,骚动,县官所兴未获其利,奸吏并侵渔,于是痛绳以罪。自公卿以下至于庶人咸指汤。汤尝病,上自至舍视,其隆贵如此。
  匈奴求和亲,群臣议前,博士狄山曰:“和亲便。”上问其便,山曰:“兵,凶器,未易数动。高帝欲伐匈奴,大困平城,乃遂结和亲。孝惠、高后时,天下安乐,及文帝欲事匈奴,北边萧然苦兵。孝景时,吴、楚七国反,景帝往来东宫间,天下寒心数月。吴、楚已破,竟景帝不言兵,天下富实。今自陛下兴兵击匈奴,中国以空虚,边大困贫。由是观之,不如和亲。”上问汤,汤曰:“此愚儒无知。”狄山曰:“臣固愚忠,若御史大夫汤,乃诈忠。汤之治淮南、江都,以深文痛诋诸侯,别疏骨肉,使藩臣不自安,臣固知汤之诈忠。”于是上作色曰:“吾使生居一郡,能无使虏入盗乎?”山曰:“不能。”曰:“居一县?”曰:“不能。”复曰:“居一鄣间?”山自度辩穷且下吏,曰:“能。”乃谴山乘鄣。至月余,匈奴斩山头而去。是后群臣震詟。
  汤客田甲虽贾人,有贤操,始汤为小吏,与钱通,及为大吏,而甲所以责汤行义,有烈士之风。
  汤为御史大夫七岁,败。
  河东人李文,故尝与汤有隙,已而为御史中丞,荐数从中文事有可以伤汤者,不能为地。汤有所爱史鲁谒居,知汤弗平,使人上飞变告文奸事,事下汤,汤治论杀文,而汤心知谒居为之。上问:“变事从迹安起?”汤阳惊曰:“此殆文故人怨之。”谒居病卧闾里主人,汤自往视病,为谒居摩足,赵国以冶铸为业,王数讼铁官事,汤常排赵王。赵王求汤阴事。谒居尝案赵王,赵王怨之,并上书告:“汤大臣也,史谒居有病,汤至为摩足,疑与为大奸。”事下延尉。谒居病死,事连其弟,弟系导官。汤亦治它囚导官,见谒居弟,欲阴为之,而阳不省。谒居弟不知而怨汤,使人上书,告汤与谒居谋,共变李文。事下减宣。宣尝与汤有隙,及得此事,穷竟其事,未奏也。会人有盗发孝文园瘗钱,丞相青翟朝,与汤约俱谢,至前,汤念独丞相以四时行园,当谢,汤无与也,不谢。丞相谢,上使御史案其事。汤欲致其文丞相见知,丞相患之。三长史皆害汤,欲陷之。
  始,长史朱买臣素怨汤,语在其传。王朝,齐人,以术至右内史。边通学短长,刚暴人也。官至济南相。故皆居汤右,已而失官,守长史,诎体于汤。汤数行丞相事,知此三长史素贵,常陵折之。故三长史合谋曰:“始汤约与君谢,已而卖君;今欲劾君以宗庙事,此欲代君耳。吾知汤阴事。”使吏捕案汤左田信等,曰汤且欲为请奏,信辄先知之,居物致富,与汤分之。及它奸事。事辞颇闻。上问汤曰:“吾所为,贾人辄知,益居其物,是类有以吾谋告之者。”汤不谢,又阳惊曰:“固宜有。”减宜亦奏谒居事。上以汤怀诈面欺,使使八辈簿责汤。汤具自道无此,不服。于是上使赵禹责汤。禹至,让汤曰:“君何不知分也!君所治,夷灭者几何人矣!今人言君皆有状,天子重致君狱,欲令君自为计,何多以对为?”汤乃为书谢曰:“汤无尺寸之功,起刀笔吏,陛下幸致位三公,无以塞责。然谋陷汤者,三长史也。”遂自杀。
  汤死,家产直不过五百金,皆所得奉赐,无它赢。昆弟诸子欲厚葬汤,汤母曰:“汤为天子大臣,被恶言而死,何厚葬为!”载以牛车,有棺而无椁。上闻之,曰:“非此母不生此子。”乃尽按诛三长史。丞相青翟自杀。出田信。上惜汤,复稍进其子安世。
  安世字子孺,少以父任为郎。用善书给事尚书,精力于职,休沐未尝出。上行幸河东,尝亡书三箧,诏问莫能知,唯安世识之,具作其事。后购求得书,以相校无所遗失。上奇其材,擢为尚书令,迁光禄大夫。
  昭帝即位,大将军霍光秉政,以安世笃行,光亲重之。会左将军上官桀父子及御史大夫桑弘羊皆与燕王、盖主谋反诛,光以朝无旧臣,白用安世为右将军光禄勋,以自副焉。久之,天子下诏曰:“右将军光禄勋安世辅政宿卫,肃敬不怠,十有三年,咸以康宁。夫亲亲任贤,唐、虞之道也,其封安世为富平侯。”
  明年,昭帝崩,未葬,大将军光白太后,徙安世为车骑将军,与共征立昌邑王。王行淫乱,光复与安世谋,废王、尊立宣帝。帝初即位,褒赏大臣,下诏曰:“夫褒有德,赏有功,古今之通义也。车骑将军光禄勋富平侯安世,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勤劳国家,守职秉义,以安宗庙,其益封万六百户,功次大将军光。”安世子千秋、延寿、彭祖,皆中郎将侍中。
  大将军光薨后数月,御史大夫魏相上封事曰:“圣王褒有德以怀万方,显有功以劝百寮,是以朝廷尊荣,天下乡风。国家承祖宗之业,制诸侯之重,新失大将军,宜宣章盛德以示天下,显明功臣以填藩国。毋空大位,以塞争权,所以安社稷绝未萌也。车骑将军安世事孝武皇帝三十余年,忠信谨厚,勤劳政事,夙夜不怠,与大将军定策,天下受其福,国家重臣也,宜尊其位,以为大将军,毋令领光禄勋事,使专精神,忧念天下,思惟得失。安世子延寿重厚,可以为光禄勋,领宿卫臣。”上亦欲用之。安世闻指,惧不敢当。请闻求见,免冠顿首曰:“老臣耳妄闻,言之为先事,不言情不达,诚自量不足以居大位,继大将军后,唯天子财哀,以全老臣之命。”上笑曰:“君言泰谦。君而不可,尚谁可者!”安世深辞弗能得。后数日,竟拜为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尚书事。数月,罢车骑将军屯兵,更为卫将军,两宫卫尉,城门、北军兵属焉。
  时,霍光子禹为右将军,上亦以禹为大司马,罢其右将军屯兵,以虚尊加之,而实夺其众。后岁余,禹谋反,夷宗族,安世素小心畏忌,已内忧矣。其女孙敬为霍氏外属妇,当相坐,安世瘦惧,形于颜色,上怪而怜之,以问左右,乃赦敬,以尉其意。安世浸恐。职典枢机,以谨慎周密自著,外内无间。每定大政,已决,辄移病出;闻有诏令,乃惊,使吏之丞相府问焉。自朝廷大臣莫知其与议也。
  尝有所荐,其人来谢,安世大恨,以为举贤达能,岂有私谢邪?绝井复为通。有郎功高不调,自言,安世应曰:“君之功高,明主所知。人臣执事,何长短而自言乎!”绝不许。已而郎果迁。莫府长史迁,辞去之官,安世问以过失。长史曰:“将军为明主股肱,而士无所进,论者以为讥。”安世曰“明主在上,贤不肖较然,臣下自修而已,何知士而荐之?”其欲匿名迹远权势如此。
  为光禄勋,郎有醉小便殿上,主事白行法,安世曰:“何以知其不反水浆邪?如何以小过成罪!”郎淫官婢,婢兄自言,安世曰:“奴以恚怒,诬污衣冠。”告署適奴。其隐人过失,皆此类也。
  安世自见父子尊显,怀不自安,为子延寿求出补吏,上以为北地太守。岁余,上闵安世年老,复征延寿为左曹、太仆。
  初,安世兄贺幸于卫太子,太子败,宾客皆诛,安世为贺上书,得下蚕室。后为掖庭令,而宣帝以皇曾孙收养掖庭。贺内伤太子无辜,而曾孙孤幼,所以视养拊循,恩甚密焉。及曾孙壮大,贺教书,令受《诗》,为取许妃,以家财聘之。曾孙数有征怪,语在《宣纪》。贺闻知,为安世道之,称其材美。安世辄绝止,以为少主在上,不宜称述曾孙。及宣帝即位,而贺已死。上谓安世曰:“掖廷令平生称我,将军止之,是也。”上追思贺恩,欲封其冢为恩德侯,置家冢二百家。贺有一子蚤死,无子,子安世小男彭祖。彭祖又小与上同席研书,指欲封之,先赐爵关内侯。故安世深辞贺封,又求损守冢户数,稍减至三十户。上曰:“吾自为掖廷令,非为将军也。”安世乃止,不敢复言。遂下诏曰:“其为故掖廷令张贺置守冢三十家。”上自处置其里,居冢西斗鸡翁舍南,上少时所尝游处也。明年,复下诏曰:“朕微眇时,故掖廷令张贺辅道朕躬,修文学经术,恩惠卓异,厥功茂焉。《诗》云:‘无言不仇,无德不报。’其封贺弟子侍中关内侯彭祖为阳都侯,赐贺谥曰阳都哀侯。”时,贺有孤孙霸,年七岁,拜为散骑、中郎将,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安世以父子封侯,在位大盛,乃辞禄。诏都内别臧张氏无名钱以百万数。
  安世尊为公侯,食邑万户,然身衣弋绨,夫人自纺绩,家童七百人,皆有手技作事,内治产业,累织纤微,是以能殖其货,富于大将军光。天子甚尊惮大将军,然内亲安世,心密于光焉。
  元康四年春,安世病,上疏归侯,乞骸骨。天子报曰:“将军年老被病,朕甚闵之。虽不能视事,折冲万里,君先帝大臣,明于治乱,朕所不及,得数问焉,何感而上书归卫将军富平侯印?薄朕忘故,非所望也!愿将军强餐食,近医药,专精神,以辅天年。”安世复强起视事,至秋薨。天子赠印绶,送以轻车介士,谥曰敬侯。赐茔杜东,将作穿复土,起冢祠堂。子延寿嗣。
  延寿已历位九卿,既嗣侯,国在陈留,别邑在魏郡,租入岁千余万。延寿自以身无功德,何以能久堪先人大国,数上书让减户邑,又因弟阳都侯彭祖口陈至诚,天子以为有让,乃徙封平原,并一国,户口如故,而租税减半。薨,谥曰爱侯。子勃嗣。为散骑、谏大夫。
  元帝初即位,诏列侯举茂材,勃举太官献丞陈汤。汤有罪,勃坐削户二百,会薨,故赐谥曰缪侯。后汤立功西域,世以勃为知人。子临嗣。
  临亦谦俭,每登阁殿,常叹曰:“桑、霍为我戒,岂不厚哉!”且死,分施宗族故旧,薄葬不起坟。临尚敬武公主。薨,子放嗣。
  鸿嘉中,上欲遵武帝故事,与近臣游宴,放以公主子开敏得幸。放取皇后弟平恩侯许嘉女,上为放供张,赐甲第,充以乘舆服饰,号为天子取妇,皇后嫁女。大官私官并供其第,两宫使者冠盖不绝,赏赐以千万数。放为侍中、中郎将,监平乐屯兵,置莫府,仪比将军。与上卧起,宠爱殊绝,常从为微行出游,北至甘泉,南至长杨、五莋,斗鸡走马长安中,积数年。
  是时,上诸舅皆害其宠,白太后。太后以上春秋富,动作不节,甚以过放。时数有灾异,议者归咎放等。于是丞相宣、御史大夫方进奏:“放骄蹇纵恣,奢淫不制。前侍御史修等四人奉使至放家逐名捕贼,时放见在,奴从者闭门设兵弩射吏,距使者不肯内。知男子李游君欲献女,使乐府音监景武强求不得,使如康等之其家,贼伤三人。又以县官事怨乐府游徼莽,而使大奴骏等四十余人群党盛兵弩,白昼入乐府攻射官寺,缚束长吏子弟,斫破器物,宫中皆奔走伏匿。奔自髡钳,衣赭衣,及守令史调等皆徒跣叩头谢放,放乃止。奴从者支属并乘权势为暴虐,至求吏妻不得,杀其夫,或恚一人,妄杀其亲属,辄亡人放弟,不得,幸得勿治。放行轻薄,连犯大恶,有感动阴阳之咎,为臣不忠首,罪名虽显,前蒙恩。骄逸悖理,与背畔无异,臣子之恶,莫大于是,不宜宿卫在位。臣请免放归国,以销众邪之萌,厌海内之心。”
  上不得已,左迁放为北地都尉。数月,复征入侍中。太后以放为言,出放为天水属国都尉。永始、元延间,比年日蚀,故久不还放,玺书劳问不绝。居岁余,征放归第视母公主疾。数月,主有瘳,出放为何东都尉。上虽爱放,然上迫太后,下用大臣,故常涕泣而遣之。后复征放为侍中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岁余,丞相方进复奏放,上不得已,免放,赐钱五百万,遣就国。数月,成帝崩,放思慕哭泣而死。
  初,安世长子千秋与霍光子禹俱为中郎将,将兵随度辽将军范明友击乌桓。还,谒大将军光,问千秋战斗方略,山川形势,千秋口对兵事,画地成图,无所忘失。光复问禹,禹不能记,曰:“皆有文书。”光由是贤千秋,以禹为不材,叹曰:“霍氏世衰,张氏兴矣!”及禹诛灭,而安世子孙相继,自宣、元以来为侍中、中常侍、诸曹散骑、列校尉者凡十余人。功臣之世,唯有金氏、张氏,亲近宠贵,比于外戚。
  放子纯嗣侯,恭俭自修,明习汉家制度故事,有敬侯遗风。王莽时不失爵,建武中历位至大司空,更封富平之别乡为武始侯。
  张汤本居杜陵,安世武、昭、宣世辄随陵,凡三徙,复还杜陵。
  赞曰:冯商称张汤之先与留侯同祖,而司马迁不言,故阙焉。汉兴以来,侯者百数,保国持宠,未有若富平者也。汤虽酷烈,及身蒙咎,其推贤扬善,固宜有后。安世履道,满而不溢。贺之阴德,亦有助云。

译文

  张汤,杜陵人。他的父亲任长安县丞,有事外出,张汤作为孩子看家。他父亲回家后发现老鼠偷了肉,大发脾气,鞭打张汤。张汤掘开鼠洞找到了偷肉的老鼠和吃剩的肉,陈述老鼠的罪状,拷打审问,传出审问记录的文书,写明了经过审问判决上报的程序,并提取盗鼠和余肉,完成了审判程序,案卷齐备,在厅堂下面肢解了盗鼠。他父亲见到这情景,看到他判决的文辞像老练的法官一样,非常惊奇,就让他学习刑狱文书。
  他父亲死后,张汤担任长安县吏。周阳侯田胜担任九卿的时候,曾经被关在长安监狱里,张汤竭尽全力帮助关照他。等到周阳侯出狱后封了侯爵,跟张汤非常友好,把张汤介绍给那些要人。张汤为内史下属,任宁成的属官,宁成认为张汤才能无比,推荐给丞相府,调任茂陵尉,主持陵墓土建工程。
  武安侯担任丞相,调张汤担任丞相府的属吏。并把他推荐给皇帝,担任了侍御史。在处理陈皇后巫蛊案时,深入追究其党羽,皇上认为他能干,提升为太中大夫。他和赵禹共同制定各种法令,注重苛捆严峻,严格约束在职的官吏。不久,赵禹升少府,张汤担任廷尉,两人相友好,张荡对待鱼过有如兄长。!蝎为人廉洁倨傲,巫汤喜欢玩弄智谋来驾御别人。他起初当上小官,投机取利,跟长安富商田甲、鱼翁叔之辈暗中勾结。等到他居于九卿之位,就招纳全国的知名人士和官吏,自己内心虽跟他们意见不合,但又假装敬仰他们。
  这时皇上正喜好儒学,张汤判决大案,想要附会古义,于是请博士弟子研习《尚书》、《春秋》,担任廷尉史,调平法令的可疑处。上奏判决疑难案件,一定要预先给皇上分析各方面的原由,凡皇上所肯定的,就接受作为依法判决的案例入廷尉的成文法规,来宣扬主上的圣明。报告工作如受谴责,张汤就承认错误而谢罪,顺着皇上的意向,一定要举出贤能的助理官员或办事吏员说道:“他们本来向我建议,正像皇上所要求我的一样。我没有采用,才愚蠢到了这种地步。”因此他的过错常常得到宽恕。他有时上奏章议事,皇上赞许那个奏章,他就说:“我不知道写这样的奏章,这是监、掾、史中某某写的。”他想要推荐部下,宣扬某人的长处或者掩饰某人的短处就是这样。办理的案件如果是皇上想要加罪的,就把它交给执法严苛的监吏办理;所办案件如果是皇上想要宽容的,他就把案子交给执法轻平的监吏去办。所审判的如果是豪强,他一定玩弄法律条文严加惩办;遇上贫穷人家被审判,常说“就是按法律定了罪,皇上还要裁断审察”。于是往往如张汤所说。张汤虽做到大官,私生活很严肃,结交宾客,款待饮食,对于充当属吏的老朋友子弟以及贫穷的本族兄弟,照顾得更加优厚。他前去问候三公,不避严寒酷暑。因此张汤虽用法深刻,内心不能纯正公平处事,却得到了这点好名声。而多数替他出力的苛刻阴毒的官吏,多数藉助于儒学之士。丞相公孙弘多次称赞他。
  等到查办淮南王、衡山王、江都王谋反的案件时,都是追根究底。严助和伍被,皇上想要赦免他们,张汤争辩说:“伍被本来策划谋反,而严助深得宠幸,是出入宫廷禁门的心腹臣子,却私通诸侯,像这样的人不杀掉,以后类似情况不好处理。”于是皇上同意了对他们的判决。他办理案件打击大臣以为是自己的功劳,这类事情很多。于是张汤更加受尊宠信任,不久就升任御史大夫。
  当时恰逢浑邪王等投降,汉朝大规模出兵讨伐匈奴,山东地区遭到水灾、早灾,贫穷的老百姓流离迁徙,都依靠政府供给衣食,仓库空虚。这时张汤顺承皇上的心意,奏请铸造银币和五铢铜币,垄断经营全国的食盐和铁器,排挤富商大贾,颁布告缗令,铲除豪强并兼的大户,玩弄法律条文巧言诬陷,以辅助严刑峻法的实施。张汤每次上朝报告工作,说到国家财政用度,时间拖得很长,以致皇帝忘了吃饭。适时的丞相衹是空占职位,国家大事都取决于张汤。老百姓不能安定地生活,发生骚动,政府所兴办的事业,没有获得利益,贪官污吏一起盗窃、侵夺,于是严厉地用刑罚制裁他们。因而从公卿以下直到平民,都指责张汤。张汤有一次得病,皇帝亲自去探问病情,他的显贵达到了这种程度。
  匈奴前来请求和亲,大臣们在皇上面前讨论。博士狄山说:“和亲合适。”皇上问他合适的道理,狄山说:“兵器是凶器,不要轻易频繁地动用它。高皇帝想要讨伐匈奴,被围困在平城,于是终于缔结和亲。惠帝、高后时期,全国安定和乐。到文帝想要对付匈奴,北方边境骚扰不宁,人民苦于战争。景帝时期,吴、楚等七国叛乱,景帝在两宫之间往来商讨,担心了好几个月。吴、楚七国被粉碎后,景帝一直不再谈论战争,全国富裕充实。现在从陛下调兵出击匈奴以来,国中因此空虚,边境人民大多窘困贫穷。由此看来,不如和亲。”皇上问张汤,张汤说:“这是愚蠢的儒生,无知。”狄山说:“我固然愚忠,但像御史大夫张汤却是诈忠。像张汤处理淮南王、江都王案件,用法苛刻严峻,放肆诋毁诸侯,离间疏远皇上的至亲,因而使各封国国王自感不安。我本来就知道张汤是诈忠。”这时皇上变了脸色说:“我派你驻守一个郡,能够不让匈奴进来掳掠吗?”狄山说:“不能。”皇上说:“驻守一个县呢?”狄山回答说:“不能。”皇上又说:“驻守一个要塞城堡呢?”狄山自己估计辩词穷尽将要交给司法官吏惩办,说道:“能。”于是皇上派遣狄山守卫边境上的一个城堡。过了一个多月,匈奴砍下狄山的脑袋离去了。从这以后,大臣们震惊恐惧。
  张汤的宾客田甲,虽然是商人,但是有贤良的品行。当初张汤当小官时,跟他是金钱朋友,等到张汤当上了大官,田甲责备张汤品行道义方面的过错,也有忠义慷慨之士的风度。
  张汤担任御史大夫七年,垮台了。
  河东人李文曾经跟张汤有嫌隙,后来担任了御史中丞,多次从宫廷文书内容发现可以用来害张汤的问题,不给留一点余地。张汤有个喜爱的属吏叫鲁谒居,知道张汤为此愤愤不平,指使一个人上紧急奏章告发李文的坏事。这事下交张汤处理,张汤审理判决杀掉了李文,而张汤内心知道这事是鲁谒居干的。皇上问道:“上书告发紧急事件的线索是怎样发生的?”张汤假装惊奇说:“这大概是李文的熟人怨恨他。”后来鲁谒居患病躺在乡村的房东家裹,张汤亲自前往探望病情,替谒居按摩腿脚。趟国人以冶炼铸造为职业,赵王多次为政府设置铁官的事打官司,张汤常常打击趟王。趟王寻求张汤的阴私事。鲁谒居曾经检举趟王,趟王怨恨他,于是一并上书告发:“张汤是大臣,小吏鲁谒居有病,张汤竟至于给他按摩腿脚,怀疑他和鲁谒居一起干了大坏事。”这事下交廷尉处理。鲁谒居病死丫,问题牵连到他的弟弟,他的弟弟被关押在导官署。张汤也到导官署审理别的囚犯,看见了鲁谒居的弟弟,想暗地裹帮他的忙,而假装不理睬他。鲁谒居的弟弟不懂事,怨恨张汤,派人上书告发张汤和鲁谒居密谋,共同告发李文。遣事下交减宣处理。减宣曾经和张汤有隔阂,等到他接受这件事,把这件事追查得水落石出,没有上奏。恰逢有人偷挖汉文帝陵墓埋的殉葬钱,丞相青翟上朝,跟张汤约定一起谢罪,到了皇上面前,张汤想到衹有丞相按四季巡视陵园,应当谢罪,与我没有干系,没有谢罪。丞相谢罪后,皇上派御史查办这件事。张汤要按知情故纵的条款处理丞相,丞相忧虑这件事。丞相手下三个长史都忌恨张汤,想要陷害他。
  起初,长史朱买臣向来怨恨张汤,事见《朱买臣传》。王朝是齐地人,凭儒学做到右内史。边通学纵横捭阖术,是个刚强暴烈的粗汉子,官至济南国相。他们从前地位都在张汤之上,不久丢了官,代理长史,委屈服事张汤。张汤多次兼理丞相职务,知道逭三个长史一向骄贵,就时常欺侮压抑他们。因此三个长史一起谋划说:“起初张汤相约跟丞相向皇上谢罪,接着又出卖丞相;如今想要拿祖宗的事来弹劾丞相,这是想取代丞相罢了。我们知道张汤的隐秘勾当。”于是派法官逮捕审查张汤的属下田信等人,说张汤将要奏请皇上,田信常常先知道那些事,因而囤积物资发了财,与张汤分脏。以及其他坏事。有关这些事情的供词很多都传播开来。皇上问张汤道:“我所做的一些事,商人们常常预先知道,越发囤积那些物资,这好像有人把我的打算事先告诉了他们似的。”张汤不谢罪,又假装惊讶道:“好像有。”造时减宣也上奏关于鲁谒居的事情。皇帝果真认为张汤心怀奸诈,当面撒谎,派八批使者按文书所列罪状逐一责问张汤。张汤都自称没有追回事,拒不交代。于是皇上派趟禹责问张荡。盘过来到,斥责张汤说:“您怎么不识身份!您办理案件灭门绝族的有多少人家了!现在人家说您的问题都有具体情状,天子很不愿意让您入狱,想让您自己想办法,何必多对证呢?”张汤于是写报告说:“我没有些微的功劳,出身文书小吏,陛下宠幸让我担任三公,没有办法补救罪责。然而策划罪名陷害我的,是三个长史。”便自杀了。
  张汤死后,家产价值不超过五百金,都是所得俸禄和赏赐,没有别的家业。兄弟们和儿子们想要隆重地安葬张汤,张汤的母亲说:“张汤作为天子的大臣,遭受恶语诬蠛而死,怎么能隆重地安葬呢!”于是用牛车装载尸体,有内棺而无外椁。皇帝听到这件事,说道:“不是这样的母亲不能生出这样的儿子。”于是追究杀掉了三个长史。丞相青翟自杀了。从狱中放出田信。皇上怜惜退汤,又不断提拔他的儿子张安世。
  安世字子孺,少年时靠父亲地位任郎官。以熟悉图书供职尚书,精心尽职,休假也不曾外出。皇上驾临河东,曾丢失书籍三匣,诏问无人能知,衹有安世记得,并将所失图书的有关内容都写下来。后来购买得书,校对无所遗失。皇上奇其才,提升为尚书令,迁光禄大夫。
  昭帝即位,大将军霍光执政,由于安世忠厚,霍光十分器重他。正值左将军上官桀父子及御史大夫桑弘羊皆与燕王、盖主谋反被杀,霍光由于朝中无旧臣,奏请任安世为右将军光禄勋,辅助自己。很久以后,天子下诏说:“右将军光禄勋安世辅政宿卫,肃敬不怠,十三年以来,平安无事。亲近亲人任用贤士,是尧、舜治国之道。封安世为富平侯。”
  第二年,昭帝驾崩,未葬,大将军霍光告诉太后,调任安世为车骑将军,一同征立昌邑王。王行淫乱,霍光又与安世策划废王,尊立宣帝。宣帝初立,褒奖大臣,下韶说:“奖有德,赏有功,是古今的通义。车骑将军光禄勋富平侯安世,宿卫忠正,宣扬皇帝恩德,勤劳国事,恪守本职,遵守道义,维护宗庙,加封一万零六百户,功劳次于大将军霍光。”安世之子千秋、延寿、彭祖,都是中郎将侍中。
  大将军霍光去世后数月,御史大夫魏相L密封奏书说:“圣王奖有德以招徕四方,显扬有功以劝导百官,因此朝廷得以尊荣,天下归服。国家承继祖宗之业,掌握诸侯的存亡,新失大将军,应宣扬圣德以昭示天下,表彰功臣以镇抚藩国。不要空悬大位,以免争权,这是安定社稷杜绝政争于未萌。车骑将军安世侍奉孝武帝三十余年,忠信谨慎,勤劳政事,日夜不怠,与大将军共定策,天下受其福,是国家的重臣,应尊其位,任为大将军,不要兼光禄勋事,使其专一精神,忧念天下,思考得失。安世之子延寿稳重厚道,可以任光禄勋,兼领宿卫职务。”皇上也想用安世父子。安世听说,惧不敢当,抽空求见,摘冠叩头说:“老臣妄自听说,事未执行而事先来说,我不先说明情况就不好办,实在是自量不足以居重要官位,继大将军后。希望天子裁定,以保全老臣性命。”皇上笑着说:“君言过谦。君要是不可以,还有谁可以!”安世坚辞而皇上不答应。数日后,还是拜为大司马车骑将军,兼领尚书事。数月,罢车骑将军屯兵,改为卫将军,两宫卫尉,城门、北军兵隶属安世。
  当时霍光之子霍禹为右将军,皇上也任霍禹为大司马,撤去右将军屯兵,用官号虚尊加之,而实夺其兵权。一年多后,霍禹谋反,减宗族,安世一向小心畏忌,已很内忧。其孙女张敬为霍氏外亲族之妇,应当连坐被诛,安世瘦弱憔悴已形于色。皇上很奇怪而怜惜,便问左右,于是赦免了张敬,以安慰其心。安世更加恐惧。掌管国家政权,以谨慎周密著称,外内无漏洞。每定大政,已决定,立即称病移居,听到诏令,便吃惊,派人到丞相府询问。朝廷大臣不知安世参与预谋。
  安世曾经推荐官员任职,其人来谢,安世很后悔,认为举贤达能,岂有私谢之理?便与此人断绝来往。有一郎官自言功高不升职,安世说:“君之功高,明主所知。人臣供职,哪裹能自言长短!”拒绝提升他。可是不久这个郎官却升迁。幕府长史调任他职,辞官时安世向他征求自己有何过失。长史说:“将军为明主股肱,而士无升进,人们都讽刺你。”安世说:“明主在上,贤与不肖分得清楚,臣子们自修而已,怎么会了解士人而进行推荐?”他想匿名迹远权势就是如此。
  任光禄勋时,有郎醉酒小便于殿上,主事报告按法处理,安世说:“怎么知道不是反水浆造成的呢?怎么能拿小过来治罪!”郎官奸淫官婢,婢兄自己说出,安世说:“奴仆发怒,诬蠛士大夫。”让官署责备奴仆。他隐人过失,都是这类情况。
  安世看到父子尊贵显耀,心怀不安,替子延寿请求外出补官,皇上任为北地太守。一年多后,皇上可怜安世年老,又召延寿为左曹太仆。
  当初,安世兄张贺得宠于卫太子,太子失败,宾客都被杀,安世为张贺上书,张贺被免死罪处以宫刑。后任掖庭令,而宣帝以皇曾孙收养在掖庭。张贺伤感太子无罪,而曾孙孤幼,所以看养抚慰,恩情深重。到曾孙长大,张贺教书,令受《诗》,为他娶了许妃,以自己家财为聘礼。曾孙多次有奇怪事情发生,事见《宣帝纪》。张贺听说,向安世讲明,称其才智。安世立即制止张贺,认为少主在位,不应称赞曾孙。到宣帝即位,而张贺已死去。皇上对安世说:“掖庭令平生称赞我,将军阻止,做得对。”皇上追念张贺恩,想追封为恩德侯,设守冢二百家。张贺有一子早死,无后,让安世少子彭祖为张贺养子。彭祖少时与皇上同席研读经书,打算封赏他,便先赐关内侯。安世坚持推辞封赏,又求减少守冢户数,减至三十户。皇上说:“我自己赏给掖庭令的,不是给将军的。”安世这才停止,不敢再说什么。皇上遂下韶说:“应为前掖庭令张贺设守冢三十家。”皇上自己安置其居住地方,居住在冢西斗鶸翁舍南,皇上少年时曾经游玩之处。第二年,又下韶说:“朕幼小时,故掖庭令张贺辅导朕身,修研文学经术,恩惠卓异,其功重大深厚。《诗》说:‘没有不回答的语言,没有不报答的恩德。’应封张贺弟子侍中关内侯彭祖为阳都侯,赐张贺谧号阳都哀侯。”当时张贺有孤孙张霸,年七岁,拜为散骑中郎将,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安世因为父子封侯,在位显赫,便辞去俸禄。皇上便下诏都内府库另外收藏张氏无名钱以百万数。
  安世尊为公侯,食邑万户,然而身穿黑绨,夫人亲自纺绩,家奴七百人,皆有技术做事,内治产业,累积细微财物,因此能增殖产业,富于大将军重发。天子甚尊惧大将军,然而却内亲昼世,对霍光极力隐藏自己的心意。
  元康四年春,安世病,上疏归还侯爵,乞求骸骨归故里。天子说:“将军年老生病,朕甚怜悯。虽不能办事,驰骋万里,君为先帝大臣,明晓治乱之道,朕所不及,得以多次询问,为何伤感而上书归还卫将军富平侯印?迫朕忘记故旧,不是我的愿望!愿将军勉强饮食,服医药,专一精神,以便辅养天年。”安世又强起办事,到秋季去世。天子赠印绶,送来轻车甲士,谧号敬侯。赐冢地在杜县束,挖上起冢,建祠堂。子延寿嗣爵位。
  延寿已历位九卿,嗣侯位之后,封国在陈留,别邑在魏郡,租税收入每年千余万。延寿自以身无功德,怎么能久居尢人大国,多次上书请减户邑,又用弟弟阳都侯彭祖之口陈述至诚之心。天子以为有谦让之德,便徙封平原郡,合并为一国,户VI如故,而租税减半。去世后,谧号爱侯。子张勃嗣,为散骑谏大夫。
  元帝初即位,诏令列侯举茂材,张勃举太官献丞陈汤。陈汤有罪,张勃受牵连削户二百,正遇去世,故谧号缪侯。后陈汤立功西域,世人称颂张勃知人。子张临继嗣。
  张临亦谦虚俭朴,每次登阁殿,常叹道:“桑、霍为我戒,岂不教训很深!”快死时,将财产分别送给宗族故旧,薄葬不起坟。张临娶敬武公主。去世后,子张放嗣位。
  鸿嘉年间,皇上想遵武帝旧制,与近臣游宴,张放因是公主之子人又聪明受到宠爱。张放娶皇后弟平恩侯许嘉之女,皇上为张放筹办,赐甲第住宅,增乘舆服饰,号称天子娶妇,皇后嫁女。皇帝、皇后派来的官员均供给宅第使用,两宫使者车马不绝,赏赐以千万数。张放任侍中中郎将,监平乐屯兵,设幕府,礼仪与将军相同。与皇上起卧,倍受宠爱,时常跟随便衣出游,北至甘泉,南至长杨、五榨,斗鶸走马长安城中,达敷年之久。
  当时皇上诸舅皆恨张放受宠,告诉太后。太后以皇上年少,行为不加节制,便严厉责备张放。当时多有灾异,人们都归咎于张放等人。于是丞相薛宣、御史大夫翟方进上奏:“张放骄纵不拘,奢淫不加节制。前侍御史修等四人奉命到张放家捕贼,当时张放在场,从奴闭门设兵弩射捕吏,拒绝使者入内。知男子李游君欲献女,派乐府音监景武强求不得,张放便派家奴康等到李游君家,残伤三人。又因官府事怨恨乐府游徼莽,派大奴骏等四十余人群党持兵弩,白天闯入乐府攻射官署,捆绑长吏子弟,打破器物,宫中人皆奔走藏匿。莽自戴刑具,穿上囚犯穿的赭衣,还有守令史调等人都赤脚叩头向张放谢罪,张放才停止。从奴下属乘权势行暴虐,强夺官吏妻子不成,便杀其夫,有时因恨一人,便妄杀人家的亲属,立即逃入张放家,捕捉不到,侥幸未被惩治。张放行为轻薄,连犯大罪,有动摇阴阳之罪责,为臣不忠以张放为首,罪名虽显著,以前还蒙受皇恩。骄逸违理,与背叛无异,臣子的罪恶,莫大于此,他不再适合担任宿卫要职。臣请罢免张放归封国,消除种种罪恶的发生,以便满足海内民心。”
  皇上不得已,贬张放为北地都尉。数月,又征召入侍中。太后因为张放又出面说话,调张放为天水属国都尉。永始、元延年间,连年日食,因此很久不召回张放,皇上便下诏书慰劳不绝。过了一年多,征召张放归家视母公主疾病。数月,皇上有病初愈,调张放为河东都尉。皇上虽爱张放,然而迫于太后,又听用大臣,因此常常为遣送张放而流泪。后又征召张放为侍中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一年多,丞相方进又论奏张放,皇上不得已,罢免张放,赐钱五百万,遣送就国。数月,成帝驾崩,张放也因思慕哭泣而死。
  当初,安世长子千秋与霍光子霍禹都为中郎将,率兵随度辽将军范明友击乌桓。还,拜谒大将军霍光,问千秋战斗方略,山川形势,千秋随El回答战事,在地上画成地图,没有遗漏。霍光再问霍禹,霍禹不能记,说:“全有文书记录。”霍光从此认为千秋有才能,以霍禹为无能,叹着气说:“霍氏家世要衰败,张氏要兴旺了!”到霍禹诛灭,而安世子孙相继兴起,从宣帝、元帝以来任侍中、中常侍、诸曹散骑、列校尉的十余人。功臣之世,衹有金氏、张氏,亲近宠贵,可与外戚相比。
  张趣子退钟嗣侯爵,恭俭自修,明习还塞制度旧事,有敬侯遣风。王莽时不失爵,建武中历位至大司空,改封直垩之别乡为武豌堡。
  张汤本居杜陵,安世在武、昭、宣之世就随陵而居,共徙三次,又还杜陵。
  赞曰:冯商称张汤之先祖与留侯同祖,而司马迁没有记载,因此缺录。汉兴以来,侯者以百数,保国持宠,没有像富平侯这样的人。张汤虽酷烈,到遭受陷害,还是推荐贤士表彰善良,因此有后世的兴旺。安世遵守正道,谦恭不骄。张贺的阴德,也有帮助。

汉书浏览月榜 汉书全文 >

  1. 卷十一 志·五行志中之上
  2. 卷七 纪·武帝纪
  3. 卷四 志·刑法志
  4. 卷三 传·魏豹田儋韩王信传
  5. 卷二 纪·高帝纪下
  6. 卷六十五 传·游侠传
  7. 卷五十五 传·薛宣朱博传
  8. 卷一 表·异姓诸侯王表
  9. 卷七十二 传·外戚传上
  10. 卷七 传·季布栾布田叔传

汉书最受喜欢章节 汉书全部章节 >

  1. 卷七十九 传·叙传下
  2. 卷七十八 传·叙传上
  3. 卷七十七 传·王莽传下
  4. 卷七十六 传·王莽传中
  5. 卷七十五 传·王莽传上
  6. 卷七十四 传·元后传
  7. 卷七十三 传·外戚传下
  8. 卷七十二 传·外戚传上
  9. 卷七十一 传·西域传下
  10. 卷七十 传·西域传上
  11. 卷六十九 传·西南夷两粤朝鲜传
  12. 卷六十八 传·匈奴传下
  13. 卷六十七 传·匈奴传上
  14. 卷六十六 传·佞幸传
  15. 卷六十五 传·游侠传

猜你喜欢的汉书故事 汉书故事全本 >

为您推荐的小小说 更多小小说 >

猜你喜欢的古诗 古诗词大全 >